第9章 不可夜宿明府
“大將軍,然後呢?”
小公主瞪大雙眼問道。
許緣露起一抹笑容,“渡船皆在,但若是想要全體將士一個不落的離開那裡,是不可能的。
所以當時我騙了他們,告訴他們蠻兵將至,但時間還是足夠他們離開的。
為了爭取足夠多的時間,我衝到戰線之前,與蠻兵廝殺,並讓將士們先行離開。”
語氣淡然、低沉,有些喑啞。
卻讓小公主揪心。
她是真的沒想到,如今有諸多光環加身、一人就是一個時代的大將軍,曾經面對過如此險境。
畢竟明宿太耀眼了,歷數前朝,都沒有出過如此天驕般的將星。
他在大梁被百姓稱為“戰神”,而在異族人眼中,是可怖的殺神。
萬眾的崇敬欽佩合一,驚天的榮耀匯聚一身,便讓人不自覺的忽略了他的過去,忽略了他的一身傷疤。
“以一敵四萬,那時我雖突破宗師,面對海潮般的蠻兵,殺了一波,又有更洶湧的波濤打來,也難免陷入絕境……
關鍵時刻,還是多虧了我那位老夥計,竟然不顧命的徑直向前衝殺,獲得了向死而生的機會。”
“您說的那位老夥計……是?”
小公主往前湊了湊身子,雙眸滿是好奇之色,小聲問道。
就在這時,大殿忽然出現一陣叫好之聲。
“宇公子不僅一表人才,更是文采斐然啊!”
“可不是嗎!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這句詩,無論是辭藻還是意境,都至美至深!
真令人想不到,宇公子年紀輕輕,便能吟出此等意蘊深刻之詩。”
“今年的狀元,當真不得了!”
“……”
許緣聽著殿內群臣對宇意的誇讚,輕輕一笑。
他自然也注意到,宇意身後的少年和老人,面色鐵青,雙拳緊握,看向宇意的目光都快噴火了。
大殿之中,三人都要賦詩。
但除了賦詩,更重要的目的,是結交權貴,為日後的仕途鋪路。
如今宇意一開口,便是一篇傳世之作,當他們作詩的時候,豈不是要因為與他的詩對比,而被群臣們小看死?
未來的仕途,被這人第一段就給敲碎,心情能好才怪。
按以往的慣例來說,科舉殿試前三名雖說全都賦詩,並且有足夠優美的,但也不至於出現太大的落差。
這樣,相當於把剩下的人得罪死。
不過許願倒是不在意殿內的場景。
他端酒碰唇,入喉飲下,感受著肚中的溫熱,笑了起來。
“吵死了!
那些人是怎麼回事,本宮還想聽大將軍繼續講呢!”
小公主厭煩的向殿中央的俊美青年看去,轉過頭,又將目光投到許緣身上。
這目光中滿含期盼,又忽然閃爍片刻。
她也低下頭去,纖指絞著華美的衣裙下裾,咬著唇。
“大將軍……我能不能隨您去看看……”
“看什麼?”
趙雨靈小臉一紅,不好意思的說道:“我知道這不合禮節……
但雨靈真的很想去看看您提到的‘老夥計’。”
她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睛,央求了起來。
許緣嘴角微笑,裝作詫異的模樣,接著搖了搖頭:“不可,陛下不允。”
“這麼說,大將軍是同意的?”
許緣保持微笑。
趙雨靈立刻露出欣喜之色,沒有不分停滯,動作迅速的拉住梁皇的手,雙眼充滿了可憐之色。
“父皇……”
梁皇這個時候,剛從盤裡挑出一塊肉,動作優雅有禮,正要往嘴裡送。
聽到小女兒說的話後,疑惑的回道:
“雨靈,何事?”
“兒臣想去大將軍府邸看看……”
梁皇:“……”
手中動作一頓,啪嗒一聲,肉掉在了地上。
他和明宿的關係很不錯,君臣相惜,也經常帶著皇子皇女拜訪明府。
梁皇對明宿十分了解,知道他是個好武之人,並且忠於朝廷,然而他卻對女子毫無感覺。
自他任用登基,開始任用明宿以來,每當其建功,他都會賞賜明宿不少東西,其中也包括女人。
但明宿總是拒絕。
忘記了是第九次,還是第九十九次,梁皇開始放棄了送他女人,只能往官階和金銀之物上懟……
所以,即便是眼前的小女兒,說要單獨去明府,他是也不會反對,就當安慰孤獨老人了。
但那是白天啊。
放到晚上……
“不可能。”
梁皇輕咳一聲,甩開了趙雨靈拉著他的小手。
趙雨靈一愣。
看著梁皇打定主意後漸漸絕情的面龐,這小公主撅著嘴,淚花在眼眶裡打轉。
“父皇?”
“雨靈你就別想了,朕一言勝過九鼎,且天子口含天憲,怎可悔言。”
“你答應過母妃的,今生今世不讓別人再欺負雨靈的……”
梁皇身體僵硬了下。
旋即苦笑道:“有朕在,看有誰敢欺負我家雨靈!”
“就是壞父皇麼……”
“整個皇宮,也只有你敢這麼說朕。”
“父皇很討厭雨靈嗎……”
梁皇長吸了一口氣,腦海中卻閃過一位青裙女子的音容笑貌,不知不覺心中發苦發澀。
“父皇很愛雨靈,也很愛你母妃。”
他又看向大將軍。
那氣質滄桑的大將軍輕輕頜首。
最後無奈的擺擺手:“那便去吧,但朕會派人隨侍你左右,且不可夜宿於明府,不然你名節可就毀了。”
趙雨靈聞言,使勁點頭,就差歡呼雀躍起來了。
“你這丫頭……宮中,就屬你最鬧騰。”梁皇寵溺的說道。
許緣起身,對梁皇微微躬身行禮後,向殿外走去。
而趙雨靈也在離座後腳步迅速的跟在了許緣的身後。
“告訴懷公公,讓他跟隨著雨靈,同時不可讓其宿於明府。”梁皇對身後的一名宮女說道。
而在趙雨靈離開大殿的瞬間,滿面春風的宇意,原本面露得意之色,但忽然大變,沉了下來。
這一變化自然引起了群臣的注意。
宇意根本來不及解釋,就是感覺心中有股極其強烈的不甘與憤怒。
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一點依據都沒有。
但他卻雙目漸漸發紅,情緒暴躁了起來。
有什麼十分重要的東西沒了!
冥冥中的感覺,纏在他身上,如斯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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