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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烽火夜傳,笙歌未歇!

“遵命!”

聞言,楊玄頓時抱拳應下。

他親眼見證了“蒜素露”挽張寶性命於危殆之中,深知此物的重要,立刻轉身迅速召集人手,重新投入到緊張的搗蒜、蒸餾和提純工作中去。

緊接著,張九寧的目光落到兩位還在驚歎中的老郎中身上,鄭重囑託:“二位老先生,此蒜素露雖非萬能,卻對邪毒外傷頗有奇效。”

“張寶需按時敷藥灌服,其外敷清創之法,爾等已親見。煩請二位立刻將剩餘的高度酒與眼下已備好的蒜素露,火速用於其餘傷勢危重、已有邪毒內陷徵兆的弟兄身上!”

“切記,清創務必徹底,蒜素露或外洗傷口深處,或少量內服,劑量視傷情緩急而定。”

“真人高義,我等必當竭盡全力!”嚴郎中和孫郎中沒有多說什麼,當即表態。

此刻的柴桑都在義軍的手中,他們想要活命自然不能不聽張九寧的命令。

當然,更重要的是,或許是因為這位領導義軍的真人也是貧苦出身,其名下的義軍進城後雖不說秋毫無犯。

但是犯了大事,鬧到這位真人或是真人麾下的統領面前,往往是要掉腦袋的!

因此,雖不免有些義軍犯些小錯,但是在這兩位郎中看來,這些義軍甚至要比那些衙役還要老實的多!

更何況,這兩日每日早晚的稠粥沒有絲毫變化,讓城內許多原本活不下去的百姓獲得了生機!

現如今,城內不少人家中可都供奉有這位真人的牌位,每日都要祭拜!

他們雖不至於如此,但是對張九寧也是頗為崇敬。

於是,他們沒有多問,而是小心翼翼地拿起盛放著剩餘蒜素露的瓷瓶,步履匆匆地離開了張寶所在的屋子。

庭院裡頓時更顯忙碌,兩位老郎中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後廂臨時醫所的長廊盡頭,去履行張九寧的救人之命,將希望帶給更多掙扎在死亡線上的義軍戰士!

張九寧見狀,也沒有多待。

他一時衝動攻下柴桑,如今的形勢和他原先的計劃已經完全背道而馳!

柴桑城牆上,殘破的漢旗已被徹底摘下,換上了一面嶄新而樸素的素白旗幟。

晚風掠過城垛,帶著遠處鄱陽湖的水汽,也帶來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血腥與硝煙混雜的味道。

張九寧立在內城角樓之上,道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目光沉靜如水,投向西邊官道延伸的盡頭。

在他身後,張梁、楊玄、李碩等人肅立,劉峰手臂上還纏著染血的布條。

今日之戰,他也並非沒有受傷!

“真人。”

楊玄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帶著一絲凝重。

“各處隘口警戒已佈下,新投效的縣兵和青壯按照您的意思,被打散混編入了各營,由我們康王谷的老弟兄用劉峰兄弟傳授的法門帶著操練。”

張九寧緩緩點頭,並未立刻回應。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冰冷的青磚垛口上劃過,感受著那石頭的粗糙與歷史的厚重。

數日前,他還不過是金橋村一個掙扎求存的小道士;如今,卻已掌控這座江右重鎮,掌控著數萬人的生死!

權力的陡增並未帶來多少喜悅,反而如千鈞重擔壓上肩頭。

“劉峰。”

張九寧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在場幾位核心統領耳中。

“那些新歸降的縣兵,可有帶來什麼訊息?”

劉峰那隻獨眼在黑暗中閃著幽光,上前一步,低聲道:“回真人,查清了。當日咱們攻入東城激戰正酣時,確有不少縣兵趁亂脫了戰衣,四散逃遁了。”

“據說,有不少人是往下游彭澤那邊去了。”

“彭澤……”

張梁眉毛一挑,他想起了也要逃往此地的朱貴。

劉峰聲音更沉了幾分,“真人,如此一來,咱們怕是瞞不了多久了。”

“王德那三百郡兵覆滅的訊息,加上柴桑失陷,這如同驚天之雷,南昌的莊修衍莊郡守,絕不會坐視。”

“瞞?”

然而,張九寧卻是轉過身。

“從我們砍下錢扒皮的頭顱那一刻起,柴桑就不屬於漢庭了。訊息,根本就沒打算瞞。”

眾人微微一愣,楊玄反應最快,趕忙沉聲道:

“真人高見!我等舉義旗,公審狗官,施粥濟民,行的是改天換日之事,就是要堂堂正正,讓天下受苦之人知道還有一條生路!”

“藏,是藏不住的。只是……這訊息傳開之後,恐怕會帶來雷霆打擊。”

張九寧目光掃過城下雖經清洗卻依舊能看出激烈戰鬥痕跡的甕城,那裡,不久前還填滿了郡兵精銳的血肉。

但是,卻也填滿了義軍的屍體!

若是義軍能有更多的時間訓練,付出的代價定然要小上不少。

但是世上之事,卻總是如此。

縱使你想停一停,卻總有事情推著走!

時間,才是他現如今最關鍵的敵人!

張九寧輕呼口氣,他抬手指向城內:“楊玄,城防加固,一日也不能懈怠!城牆破損處加緊修補。另,甕城千斤閘旁開鑿隱蔽箭孔之事,由你親自督辦,必須堅固隱蔽。”

“同時,從繳獲的軍械中,挑選強弓硬弩,全部佈置於東門及沿江要隘。”

“得令!”楊玄抱拳,眼中燃起戰意。

“李碩,張品方!”

張九寧的目光轉向二人,“你們掌管營務,當務之急,一是安置好城外湧來的流民,用粥棚穩住人心,將他們中的青壯編入輔兵,從事修補、巡邏、搬運,凡有出力者,皆得溫飽。”

“二是肅清城內隱患。公審震懾了明面上的宵小,但錢明遠的餘孽、城中地痞無賴,乃至存心不良的劣紳,務必讓張品方的秘查組查清楚,該關則關,該驅則驅!”

“民心不穩,城防再堅也是枉然。”

“真人放心,定將柴桑經營得如鐵桶一般!”二人齊聲應下。

“張梁,劉峰!”張九寧看向自己手下的這兩名得力干將。

“你們各帶百人出城,我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們……”

佈置完畢,夜色更深,城牆上只留下值守士兵警戒的身影。

楊玄看著張九寧依舊遠眺南昌方向的背影,忍不住上前一步,低聲問道:“真人,南昌的莊修衍,手握豫章兵馬,更有調動周邊數縣縣兵之權。若其盡起大軍來攻,我們……”

張九寧並未回頭,聲音彷彿融入風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楊玄,這世道已到了這般田地,餓殍千里,人竟相食!”

“我們腳下這座城裡的百姓,還有城外望不到頭的流民,他們怕的真是官兵的刀槍嗎?他們怕的是無糧可食,無路可走!”

“我等佔據柴桑,開倉放糧,便是給了他們一條生路。民心即是城牆,生路即是力量。”

忽的,張九寧微微一笑,昏暗中目光如電。

“更何況,這莊修衍,未必便有餘力傾巢而來……”

與此同時,數百里外的南昌城。

黎明前的黑暗最為濃稠,彭澤縣來的王老西一身風塵僕僕,臉上帶著長途跋涉的疲憊和揮之不去的恐懼。

他被帶到一個氣派的別院外,守城士卒將他引薦給一位留著三縷長鬚、面白微胖的中年文士——正是郡守莊修衍的幕僚,寧古遠。

見到寧古遠,王老西頓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捧著一枚小巧的銅印信舉過頭頂。

“大人,小的王老西,原是柴桑城的縣兵,受彭澤縣令大人之託有潑天大的事稟報!柴桑……柴桑城沒了!”

寧古遠接過印信,確認無誤後,原本帶著三分官僚式客套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你說什麼?柴桑怎麼了?!”

“城破了!大人!”

見到寧古遠的樣子,王老西的聲音帶上了些許顫抖。

“前些日子,一股反賊突襲柴桑,趁著錢縣尊的主力在廬山剿匪的空檔破了東城!”

“守城的弟兄死的死,降的降,小的也是拼了命才從水門逃出來,一路奔到彭澤報的信!”

“彭澤的縣令大人不敢耽擱,立刻派小的帶著信物星夜前來南昌稟告莊郡守大人!”

寧古遠的臉色在燈籠的光影下瞬間變得煞白,額角滲出了細密的冷汗,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

柴桑陷落?

這簡直就是驚雷轟頂!

“反賊……反賊有多少人,軍備如何,領頭的又是什麼來歷?!”寧古遠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一把抓住王老西的衣襟。

“人……人非常多,漫山遍野都是,怕是有數千上萬人!”王老西嚇得語無倫次。

“數千上萬人!”

寧古遠心中一驚,噔噔噔連退三步。

他瞬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遠超想象,這已不是簡單的山匪作亂,而是一場有組織、有預謀的反叛!

甚至,在這場叛亂背後,未必沒有某些人的影子!

“快,隨我立刻去郡守府!”寧古遠失聲喊道,哪裡還有半分幕僚的矜持,拖著痠軟的腿腳就要往外衝。

然而,當寧古遠帶著魂不附體的王老西趕到戒衛森嚴的郡守府時,卻被守在府門前的親衛隊長客客氣氣地攔了下來。

“寧先生,郡守大人此刻正在安寢,此刻不宜打擾。”隊長顯然認得這位首席幕僚,語氣恭敬,但身體卻像磐石般擋住去路。

“我有急事稟告!”寧古遠急得幾乎要跳起來,風度盡失。

“天塌了,柴桑丟了!這是潑天的大事!給我讓開!”

親衛隊長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低聲道:“先生息怒,可是大人他此刻不在府內啊。”

“不在府內?”寧古遠一愣,隨即似乎想起了什麼,臉上的焦急瞬間被一種複雜的、混雜著無奈、瞭然甚至一絲慣常的妥協所取代。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罵孃的衝動,聲音沉了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深意。

“行了,我知道了。”

他沒有再多問一句“郡守大人去了哪裡”這樣的蠢話,莊修衍的脾性他寧古遠作為心腹,自然比誰都清楚。

這種後半夜能讓郡守大人“安寢”的地方,偌大的南昌城,只有一個去處。

“走,去醉仙樓!”寧古遠猛地轉身,對王老西低喝道,聲音裡是壓抑不住的焦躁和對某種現實的無奈。

那是對權力者荒淫行徑的無力感,軍情急如火,可上司卻在溫柔鄉里尋歡作樂!

若非他是心腹幕僚,習慣了莊修衍對享受的沉迷和對事務的拖延習氣,此刻恐怕已經氣得吐血。

醉仙樓,南昌城最大的銷金窟中。

雕樑畫棟,香風瀰漫,縱然已是後半夜,絲竹管絃之聲依舊隱隱可聞,樓上雅閣燈光靡靡,不時傳出男女放浪的笑鬧聲。

最頂層一間名為“暖玉溫香”的奢華房間內,溫暖如春,薰香醉人。

豫章郡守莊修衍,這位手握生殺大權、理當坐鎮中樞處理軍政要務的一郡之首,此刻僅著一身鬆軟的絲綢便服,慵懶地倚在錦榻上。

他年約五十,保養得宜,面色紅潤,微有發福,眼神帶著酒足飯飽後的迷離。

一個穿著薄紗、身段嫋娜、容貌絕豔的花魁正跪坐在他腳邊,玉指纖纖,小心地剝著水晶盤中的紫色葡萄,再殷勤地遞到莊修衍嘴邊。

旁邊還有兩名同樣容姿秀麗的女子,一個在旁彈著舒緩的琵琶,一個則輕柔地為他揉捏著肩膀,空氣中瀰漫著脂粉與美酒的混合香氣。

正在莊修衍愜意享受之際,包廂外卻傳來輕微的爭執聲,隨即門簾被小心掀開一條縫,醉仙樓的侍者一臉惶恐地擠了進來,對著莊修衍福了一福。

“莊公息怒,寧先生在外面說有十萬火急之事要馬上見您,奴家實在攔不住他硬闖……”

話音未落,寧古遠的身影已經強行擠開她,衝入這暖香醉人的空間。

他身後,還跟著瑟瑟發抖、幾乎不敢抬頭的王老西。

奢靡的旖旎氣息瞬間被寧古遠臉上的凝重打破,包廂內的幾個女子都嚇了一跳,停下了動作。

莊修衍臉上的愜意笑容微微凝固,隨即化作一絲被打擾的不悅。

他的眉頭蹙起,懶洋洋地抬起眼皮:“古遠,何事慌慌張張,天塌下來了不成,沒看見老夫在休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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