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恐懼
“怎麼？很好看嗎？”韓雲淡定地坐在座位上，看了看周圍的人，一瞬間，那些人一鬨而散,繼續各幹各的事，但是大家連說話的聲音都小了許多，某些人的眼睛有意無意的還是往兩人身上瞟去。
不多時，那小廝顫顫巍巍的端著手中的托盤，來到韓雲面前，小心翼翼地說道：“客官……您的菜來了！”
看著他那擔驚受怕的樣子，韓雲有些好笑的問道：“我有那麼可怕嗎？”這話一出，頓時嚇得那小廝兩腿一軟便跪了下去，連連磕頭道：“大人，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一是衝撞了您，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將小人當個屁給放了吧！”
一看他這樣子,韓雲便興趣全無了，淡淡的說道：“起來吧，沒什麼事就下去吧!”
“是，是！”小廝一停，連忙爬了起來,頭都不敢抬的退了出去，隨意的掃視了眼大堂內的眾人，有些意興闌珊的草草的和血鳳一起將這桌上的美食吃了點，在這種氣氛下，兩人也是吃的索然無味，不多時便起身離開了,走到那小廝面前時，看著他微微顫抖的身體，韓雲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公道自在人心，有些人是不能害怕的！”
說完，便揚長而去，只留下這句話迴盪在大堂裡，震得眾人久久不能平靜。
走出酒館，兩人便繼續向著那座巨大的輪廓走去，就在兩人剛走不久，一隊隊計程車兵便抵達了那家酒館，將其團團圍住，為首的一人當先破開那家酒館的大門，露出裡面的人影，為首的人喝道：“你們掌櫃的呢？讓他出來見我！”
一瞬間，大堂內鴉雀無聲，那人皺了皺眉頭，隨即隨意的指著一個人說道：“你來說，掌櫃的呢？”
被點到的那人頓時一驚，渾身一顫，極不情願的說道：“掌……掌櫃的暈過去了！”
那人一聽，不悅道：“暈過去了？暈的可真是時候啊！讓這家店的人出來說話！”
不多時，那小廝便被推搡出來，他連忙點頭哈腰的說道：“見過各位官老爺，小人就是這酒館裡的小廝，什麼都不知道啊！”
那人一聽，冷笑道：“哼！本將軍還沒問你就說不知道，是沒把本將軍放在眼裡嘍？”
那小廝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哪裡經受得住這種“恐嚇”，連忙跪地磕頭道：“軍爺，小人絕對沒有對您不敬的意思啊，您一定要明鑑啊軍爺！”
那人不耐煩地說道：“好啦好啦，本將軍不治你罪，起來說話！”
小廝如蒙大赦，連忙爬了起來，神態極為恭敬，絲毫看不出有什麼異常的表情，那名將軍這時才看到裡面地上的那具屍體，皺眉道：“國舅果然是死在你們這裡！”
此話一出，那小廝兩腿一軟就要再次跪下，但是卻被那將軍打斷道：“你先別忙著跪，告訴本將軍，兇手是誰？”
小廝這才堪堪站住腳，來不及擦頭上的冷汗，說道：“小人也不知道兇手是誰，只知道他們是一男一女兩人，別的就都不知道了！”
那將軍點點頭，再次看了眼地上的那具屍體，有些嫌棄的揮手道：“處理一下！”
“是！”
等到這屍體被收拾完後，那將軍就準備打道回府了，但是轉身時他的眼角卻瞟到了小廝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得問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那小廝一驚，隨即有些恐懼的退後兩步，但是他的腦海裡又響起一道聲音，這道聲音正在和自己心裡的恐懼作鬥爭，那將軍看出了他猶豫的樣子，也不點破，就這樣靜靜的等著，他不動，手底下的那幫士兵自然也不會動，大堂內的酒客自然也不敢動。
眾多目光匯聚到這名小廝的身上，他時而恐懼，時而堅定，但隨即又化為恐懼，還帶有一絲茫然……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那名將軍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那小廝終於下定了決心，站出一步，他看到了小廝眼裡的決然，小廝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一點，他看著將軍說道：“其實……是國舅先招惹人家的，他被制服後依然不服，甚至揚言要讓我們所有人陪葬！”
此話一出，本就極為安靜的酒館此時更加安靜了，大堂內的酒客們目光各異的看著這個小廝，有認同，有可憐，有鼓勵，有幸災樂禍……
他也是堅定地看著將軍，他不知道自己以後會面臨些什麼，但是他現在只想把自己見到的事實說出來，僅此而已，為此，他已經做好了接受懲罰的準備！
“踏，踏……”寂靜的酒館內響起了將軍的腳步聲，他站到小廝面前，單手抬起，小廝一看到那抬起的手便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準備迎接狂風暴雨的到來，但是他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動靜，便睜開眼睛看了看，就看到那隻手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小廝有些錯愕的看著他，他對小廝笑了笑，輕聲道：“年輕人，不是所有人，都是壞人，總會有人站出來主持公道的！”
小廝反應了一會兒，瞬間淚水充滿了眼眶，就要再次跪下來，但是他卻發現自己被將軍的手給禁錮住了跪不下去，就聽到將軍說道：“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還是留著回家跪父母去吧！”
說著，那隻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中滿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隨即轉身揮手：“收隊！”一瞬間，這隻訓練有素的隊伍便集合完畢，向著遠處行去，直至消失不見了，那小廝都在注視著這支隊伍離去的方向。
回過神來，發現大堂內的氣氛有些詭異，不知為何，他覺得這些人的眼神怪怪的，但是哪裡怪又說不上來，這讓他很不舒服，一時間很不自在。
不多時，掌櫃的悠悠轉醒了，打破了大堂內的沉寂，“哎呦！”聽到了掌櫃的的呻吟，小廝連忙跑了過去，為其捏腰捶腿的，順帶把在這間酒館內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掌櫃的，但是，隨著他說的越來越多，就看到掌櫃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直到最後，他終於忍不住了。
“啪！”
小廝一臉詫異的捂著自己的臉，上面還有五個指印，他看著面前這個一直都對自己很好的掌櫃的，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打自己。
“你……你可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掌櫃的顫抖的手指著小廝，恨其不爭道：“你怎麼，你怎麼就要說出來呢？你就這麼愛顯擺？”
可能是一口氣沒上來，掌櫃的差點又暈了過去，只能一個勁地給自己順氣，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一會兒跟我去上門賠罪！”
小廝下意識地問道：“上哪兒賠罪？”
掌櫃的怒道：“當然是國舅府了，到時候是生是死你就聽天由命吧！”
……
小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的酒館大門的，他自捱了那一巴掌後全程都是麻木的看著周圍的一切，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這裡原本熟悉的一切都變的好陌生，酒館已經不再是那個酒館了，掌櫃的也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我……說錯話了嗎？”他喃喃道，他不敢回頭，因為他知道此時的就館內大家一定都在看著自己，“他們是在看我的笑話嗎？”不知為何，他的心裡湧上了一股沒來由的怒火，他攥緊雙拳，一腔怒意卻無法發洩，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就是很生氣。
是在氣掌櫃的打了自己一巴掌？不是。
是在氣自己竟然說錯話了？不是。
是在氣自己可能一會兒就要死了？也不是。
他總想要發洩一下，但是他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武者，他憑什麼發洩呢？
一想到這裡，心裡就有些洩氣，但卻還是不甘心，“弱者……真的沒有話語權嗎？”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常年的跑堂生活讓他的雙手佈滿了老繭，這讓他想起了之前殺了國舅的那個年輕人，他的手就非常的乾淨，潔白如玉就像女人的手似的，“真羨慕啊！”
忽然，一道冷漠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想法：“別傻站著了，快走吧！要不然國舅府怪罪下來我們所有人都吃不了兜著走！”
原來是掌櫃的，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隨即邁步向前走去，對於他這態度掌櫃的也是一愣，但隨即也就釋然了，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這麼多幹什麼，看到他走的方向就是國舅府的方向，也就不再多想什麼，抬腿跟了上去，只不過心裡卻是在計算著自己這次得用多少損失才能得到國舅府的諒解。
不多時，兩人便走到了國舅府門口，此時的國舅府中人已經知道了國舅身死的訊息在知道案發地點的掌櫃的和當事人都來了後，府中極有權勢的人走了出來，冷漠的看了他們一眼，冷聲道：“讓他們給老爺陪葬吧！”
兩邊的侍衛得到命令立即走了上來，掌櫃的一聽這話頓時被嚇得魂不附體，連忙跪了下來，連連討饒道：“大人！大人啊！小人只不過是一個平頭老百姓，我就是在做生意啊！大人啊，求您發發慈悲吧！我還不想死啊！”
但是那人連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直接拂袖返回府邸，“咚！”的一聲大門關上了，連帶著被關上的還有掌櫃的生的希望！
那些侍衛逐漸靠近兩人，掌櫃的連連後退，搖頭擺手驚恐道：“求求你們，不要殺我，求求你們，不要殺我！”
翻來覆去就是這幾個字，但是這些侍衛並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求饒便放他一馬，依舊是緩緩地圍了上來，部分人舉起了手中的棍棒，亂棍砸了下去……
這一幕被小廝看在眼裡，但此時他已經沒有什麼想說的了，他感覺自己已經死了，甚至在看到掌櫃的被他們亂棍打死之後嘴角微微上揚了下，“死了也好，解脫了！”
他閉上眼睛，已經認命的等待著死刑的宣判，甚至他已經聽到了那些侍衛們靠近自己的聲音，和棍棒與地面摩擦的聲音，此刻不知為何，他竟然一點也不害怕。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但是想象中的棍棒加身的疼痛感並沒有傳來，忽然，他想在臨死前再看一眼這裡的天空，睜開眼睛，他卻看到了那他畢生都難以忘懷的一幕：周圍的侍衛們悄無聲息的倒地，看起來都昏過去了，在他身前站著一名男子，揹負著雙手留給他一道偉岸的背影。
他終於遏制不住自己的恐懼，顫抖的聲音響起：“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