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勾魅魔
勾魅逃回司徒正恆身上,轉身御劍便跑,被黑顏一爪子從空中拍落,秦隕長刀劃破雨幕,瞬息之間朝著司徒正恆胸口斬去。
蘇玉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嘶聲撲向秦隕。
“不要!”
易然之見她竟然舍了自己不管,將後背對著自己,他在她身後一掌擊向蘇玉蝶後心!掌勁颳風眨眼便到,蘇玉蝶纖細的背脊被他掌勁震得一顫,輕柔的背影如此熟悉,曾經不止一次,在寒雨夜,她溫暖的後背靠著自己,望著庭院中的雨簾發呆。
易然之咬牙收手,重重一腳跺在地上,你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他怒而大吼,“蘇玉蝶!”
蘇玉蝶被他這一聲嘶喊喚住,回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悽然淚落。
那邊秦隕的刀已經到了,卻並未取他性命,長刀貼著司徒正恆的胸口刷的一聲,將他胸前衣襟劃開,一個裝畫的絲綢袋子被刀風捲起,秦隕探手將袋子接過。
司徒正恆眼中紫色詭異光芒一閃,露出怨毒猙獰的目光,尖叫一聲撲向秦隕,秦隕此時再無顧忌,月美人凝聚一道赤色火雷刀罡,就在將要出刀之時,忽聽頭頂有人高聲喊道。
“住手,莫傷我師弟!我們是棲雲山劍修士……”
秦隕扭頭看去,空中兩道光芒疾馳如星,一男一女兩名劍修御劍而來,他冷哼一聲沒有理會。
女修士見狀說道,“師哥,我前你後!”
二人各自祭出寶劍,長劍化作兩道光芒在空中兜過一個大圈兒,一前一後向著秦隕夾擊而來,秦隕眯眼望著空中兩道光芒,目光轉向二人身上。
兩人都是一身白衣,氣度不凡,身上覆蓋在一層淡淡的光芒。
秦隕隔空揮刀,赤蛇火雷化作一條雷火巨蛇衝上天空,天雷之霸道,威猛無匹,飛劍被雷火吞入,瞬間化作凡鐵靈光盡失,從空中墜入沼澤淤泥當中,雷火轟鳴聲中瞬息來到女劍修面前,不可一讓世的雷霆帶著讓人絕望的毀滅力量!
“師哥!”女劍修驚恐地大叫一聲,男修士閃身擋在她面前,雙手捏劍訣在面前凝聚真元試圖擋下雷火巨蛇,但從他絕望的眼神當中也知這不過是徒勞!
赤蛇火雷一閃而過,在二人面前驟然方向調轉向上,逼入陰雲之中,轟隆一聲,將雨雲蒸乾,淅瀝了一整天的冷雨驟然止晴,陽光久違地照在鬼日沼澤腐爛的泥水上。
秦隕看了二人一眼收刀入鞘。
女修士不知道秦隕為何收手放過自己二人,和師兄對視一眼,有種劫後餘生般的錯愕。
黑顏將司徒正恆按在地上,秦隕走到他面前,棲雲山二人已經落到秦隕附近,“在下雲詩韻,這是我師兄雲艋書,多謝少俠剛剛手下留情,他是我們師弟,不知哪裡得罪了你,能否放他一命!”
秦隕瞥了二人一眼,拿出瓊枝玉筆,在司徒正恆額頭上寫下一道鎮字訣,司徒正恆怨毒的目光瞪著秦隕,驟然間發出一聲驚叫,叫聲越來越尖利,全然不似男人,更像是一個女人的慘嚎,一條紫色的人影浮現在他背後,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它拖離司徒正恆的身體。
雲詩韻以為秦隕在他身上施了什麼法,眼神一驚便要出手阻止,雲艋書拉住她搖了搖頭,“那道字元,似乎很像易氏的化字十二章……那邊那位,不是跟隨易松寒前去鎮壓邪龍支脈的易然之嗎……”
“難道他們是因為師弟和蘇家小姐的婚約而前來尋仇的?”
“看看再說,咱們的修為不是那人的對手!”
正嘀咕間,司徒正恆身上的紫色人影被鎮字訣徹底驅逐,人影變做勾魅的樣子,惡狠狠咒罵道,“該死的狗崽子,壞我大事,幽界不會放過你的!”
“這是……”雲詩韻和雲艋書俱是大驚,“這是幽界之物,師弟身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正在哭泣的蘇玉蝶看到這一幕也呆住了。
勾魅的分身這時仰天一聲嘶鳴,聲音如魔音灌耳,除了秦隕其餘幾人頓時感到天旋地轉,隱約間耳邊似有人呢喃私語,那聲音中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恐懼的力量。
“殺了他!殺了那個拿刀的!”
雲詩韻和雲艋書還能抵擋幾分,大聲說道,“捂住耳朵,別聽,這是幽界魔音!”
在和屍神國廝殺的這些年當中,他們遇到過類似的對手,能夠用魔音迷惑修士心神,稍有鬆懈便被魔音趁虛而入,十分難纏。
蘇玉蝶心緒經歷幾番起落,正是脆弱之時,登時被魔音迷惑,提著劍撲倒秦隕身後對著他一劍刺去,秦隕閃身躲過,她這一劍奔著司徒正恆的喉嚨刺了過去。
秦隕一刀將她的劍斬斷,救了司徒正恆一命,另一隻手上藍白色雷光凝聚,只聽一聲霹靂,無極驚雷將勾魅籠罩在內,勾魅痛苦恐懼地尖叫一聲,惶然看著秦隕。
“說,你來無常界的目的是什麼?”
“我不知道,我是勾魅的分身,她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的!”
“你是她的分身,你就是她!”秦隕作勢要斬。
“我說!”勾魅叫道,“三界龍脈靈氣衰減,邪龍脈日漸虛弱,六慾魔君欲要侵入無常界,讓邪龍脈吞噬秀龍,妖龍兩條龍脈,從而阻止龍脈枯竭,那副地圖上記載著秀龍脈走向,有了它就能找到所有秀龍支脈的龍首……”
秦隕聽罷心中不禁疑惑,看來屍神國的撅起背後是幽界的力量,龍脈靈氣衰減他這些年也漸漸感覺得到,不過凜雪主要這地圖做什麼?難道他和六慾魔君打的是同樣的主意?
“我說了,你放了我吧!”
秦隕手中驚雷驟起,在一聲尖叫當中,將勾魅分身化為灰燼。
清醒過來的蘇玉蝶茫然看著手中的斷劍,“我差點兒殺了正恆……”
雲詩韻和雲艋書將司徒正恆扶起來,他氣血虛弱,體內真元枯竭,早已被勾魅掏空了身體,修為根基都被腐蝕殆盡,一旦勾魅離體,功體崩潰之象立刻突顯出來。
“師弟,你感覺如何?”
“我……我在哪兒?”
雲艋書驚訝說道,“你全都不記得了?”
司徒正恆搖了搖頭,“我只記得在望舒崖觀雲悟劍,聽到身後有一女子輕笑,回頭看了一眼就什麼都不知道,彷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雲艋書和雲詩韻對視一眼,皺眉問道,“那征討屍神國呢?”
“屍神國?我正要與師兄師姐說及此事,屍神國猖獗,咱們雲棲山不能坐視不管,師弟雖然修為低微,但也想去西苦境獻一份力……師兄,為何我感到體內一陣空虛,真元竟然無法凝聚,難道是走火入魔了?”
二人嘆了口氣。
蘇玉蝶上前兩步,看著司徒正恆悽然道,“你都忘了?你怎麼能都忘了?你連我也忘了嗎!”
“這位姑娘是……”
“我是玉蝶呀,我們……我們都已經交換了婚書,你難道真的不記得我了?”眼淚瞬間躺了下來,蘇玉蝶忍不住啜泣起來。
身後易然之哼哼一笑,如今這個場面,比他想象的還要好,簡直有種大仇得報的感覺,只是他感覺不到任何快意……司徒正恆功體已廢,再不是什麼司徒不二劍,甚至連蘇玉蝶都忘了!但縱然如此,蘇玉蝶關心的還是他,而不是自己!
想到這兒他黯然地轉過身去,伸手摸了摸黑顏油亮順滑的皮毛,“咱們兩個都是孤獨之人啊……”
被黑顏呲牙一聲恐嚇,咔哧一聲在他頭頂咬了一口,險些一口將他吞了。
這時秦隕冷笑道,“他在說謊!”
司徒正恆無辜的眼神茫然道,“這位少俠,你這話是何意?”
“何意?”秦隕咧嘴笑道,“那勾魅是六慾魔君的分身,先前她侵入我的心境,欲要與我聯手,被我拒絕後便要吞噬我心境魂魄,我將她逐出了心境,她雖然極具魅惑之力,但你若不肯答應,她只能將你魂魄吞噬!”
“若是如此,你怎麼還能記得在棲雲山的事,記得你這兩位師兄師姐?”
“你既然被她寄生在心境之中又尚存理智,便說明你早就答應了她的條件,我看未必是她找上的你,而是你找上的她!”
司徒正恆環顧左右無奈笑道,“我堂堂正道名門,怎麼回去找幽界魔君?這位少俠未免也太會開玩笑了,如今那魔物已被少俠誅殺,我騙你們又有什麼好處?”
“好處當然是不用被問罪!”夢紅塵在毓火琉璃車中說道。
雲詩韻和雲艋書見乾坤樓主在此,都拱手施禮。
夢紅塵說道,“若是太白當道和正道諸人知道你與六慾魔君做交易,恐怕不但是你,就連你們大雨樓司徒氏和棲雲山都脫不開干係,如今你已失憶為由,將一切都推到勾魅分身上,自然能減輕你的罪責,最多是心志不堅被邪魔所惑!”
“我之前就奇怪你的劍法原本平平無奇,為何能一劍制敵,得‘司徒不二劍’之名,在看過你和歐陽琥珀一戰之後,我察覺到你的劍氣當中帶著一股媚氣,不屬於人類修界任何一種魅惑功法,這才借二代刀邪之手,讓你露出本來面目,想不到竟然是勾魅!說實話,長這麼大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六慾魔君勾魅的面目!”
“我什麼時候成了二代刀邪了!”秦隕無奈道。
車簾內傳來一聲莞爾輕笑,沒有回答。
雲艋書皺眉看著司徒正恆,“乾坤樓主說的是真的嗎?”
司徒正恆一開始依然無辜地眼神看著眾人,眼角餘光瞥到秦隕的手握住了刀柄,他低頭咬牙點了點頭,臉色漲紅說道,“這樣有什麼不好,你們就不能放我一條生路嗎?我被問罪,難道你們棲雲山就能置身事外?大家裝作沒事發生,對誰都好!”
“那些敗在我手上的人也能將一切失敗都歸咎於勾魅,正道之間還能像之前一樣默契無間,對屍神國決戰在即,你們就真的希望因為我一個人讓正道內部產生齟齬分歧,甚至分裂?”
他看向易然之說道,“我不記得蘇玉蝶,她就是你的,你們還能回到過去雙宿雙飛,蘇玉蝶也能不必愧疚,就說是我利用勾魅欺騙了她!所有人都能獲益的事,為什麼一定要那麼清楚?”
蘇玉蝶上前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咬著嘴唇看著他,眼中盡是傷心和仇恨,還帶著幾分無助悽然,全身顫抖,說不出一句話來。
雲艋書嘆了口氣,對其餘人說道,“師門不幸,出此逆徒!想當初還是我和師妹看中他的天資,將他引入棲雲山,讓諸位見笑了!”
雲詩韻說道,“我等既然作為正道,豈能如他所說那般蠅營狗苟,我二人這就將他綁了帶到太白當道和天下正道面前問罪!至於如何處置,那便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了!”
“二代刀邪……”她苦笑一聲,“沒想到在這種情形下與第二代刀邪相識,見笑了,如果你沒有異議的話,可否讓我和師弟帶走這逆徒?”
秦隕點點頭。
雲詩韻看了眼蘇玉蝶,輕嘆口氣,和雲艋書架著司徒正恆御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