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有緣
秦隕離開西皇城後,並沒有急著去碎月城,而是先去了一趟大庚朝東南彩雲國舊都,那裡如今死氣漫布,邪氣森森,普通人已經無法生存,倒是適合煉製殃煞。
庚朝北軍在一處山谷與屍神國殭屍鬼兵一場血戰,死傷慘重,而反觀屍神國一方,殭屍鬼兵卻越打越多,那些戰死的將士也被屍神國的鬼主鬼將轉化為行屍走肉,倒戈殺向原本的袍澤。
戰場之中游魂鬼魅隨處可見,宛如幽界降臨,秦隕將大殃邪煞放入其中吞噬幽魂怨鬼,和凝聚不散的殃氣,又抽冷子捉了幾隻幽界鬼將當做祭品飼餵了殃煞蒙塵。
短短十幾天的功夫竟然將蒙塵從‘鬼煞’煉為‘魔煞’。
如今的大殃邪煞已經漸漸成了人形,不再像之前那般只是一團幽晦的黑氣,宛如一個人影飄在半空。
秦隕捉了幽界鬼將立刻引起了屍神國鬼主的警覺,而且這些幽界鬼物都由屍神國主貳屍神操控,可以算是它的千萬耳目,貳屍神得知秦隕正在獻祭幽界鬼物用來煉製殃煞後,立刻派出兩名鬼主帶著上千殭屍追殺。
他只好暫時退走,離開了彩雲國舊都,繼續之前的計劃去碎月城尋找刀邪淳于汲。
成為魔煞後,蒙塵邪氣大增,實力更勝從前。
“千擊煞!”
秦隕手捏指訣向空中一指,一道幽綠之氣一分千道,如雨幕倒卷,箭雨破空,將一片白雲穿透千瘡百孔,白雲霎時間化為幽綠之色,似一團毒霧飄在空中。
“邪星墜!”他指訣變換,朝面前的湖面一指,空中千道殃氣聚合為一,凝為一團,幽光陣陣如一顆邪惡的流星從天而降,轟的一聲砸進湖中,剎那間湖面翻出一條條大魚,甚至有一條修煉多年的怪蟒翻著肚皮飄了上來,清澈的湖水眨眼間變成了毒水。
“殃神噬!”
幽綠色的湖水一陣沸騰,大殃邪煞衝出水面,飄在湖心急速膨脹,探出一條條殃氣觸手向著四面八方伸去,所過之處草木凋零,大地荒蕪,鳥獸紛紛驚逃,那些殃氣觸手卷起一隻只來不及逃走的生靈送入邪氣之內,瞬間化為白骨。
“真是好惡毒的邪煞……”秦隕不禁喟嘆,心中卻頗有幾分自得,這三式是他結合大殃神訣和化字十二章自創的招數。
天知撅嘴道,“秦隕,你能不能不用這些招數!我討厭那個東西。”
“以後我召喚大殃邪煞時,你把眼睛閉上。”
“哦!”她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秦隕開啟殃氣卷軸,將大殃邪煞無心封印在血封字訣中。
黑顏跳入被汙染的湖水中,游到那條被殃氣毒死的怪蟒身邊將它拖到岸邊。
秦隕解下腰間的葫蘆,這葫蘆是當初林老夫死後留下的一件法寶,裡面原本裝著他收集的殃氣,那些殃氣已經被秦隕煉化成了無心的的一部分,葫蘆裡面便空了,由於前主人已死,他沒費什麼事就將葫蘆煉化成自己的法寶。
開啟葫蘆,將空中那片被殃氣腐蝕的雲朵和變成死水的湖泊全都吸入葫蘆裡,免得邪氣不散釀成禍事。
做完這一切後他剖開那條怪蟒的肚皮,從蛇腹裡面找出一顆墨綠色的珠子,應該是怪蛇修煉的內丹,又在它胃袋裡發現一些人頭骨,這怪蟒看來是在這附近作惡,透過吃人來修煉,取走蛇珠蛇膽,剩下的屍體被黑顏吃了。
天知雖然看上去是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但實則是小孩子心性,活潑好動,受不得約束,何況她雖然天真,但不代表傻,閉著眼睛在原地走了兩圈兒,沒聽到秦隕的聲音,就悄悄睜開眼睛四下找去。
見秦隕正蹲在地上剝那條怪蟒的鱗甲,她討厭這些妖邪異類,厭憎感壓過了好奇心,便一個人跑到不遠處荒草叢裡玩耍了起來,荒草中生了不少野菊,正是盛開的時節,她便循著野菊往草叢深處走去。
“天知,不要走太遠!”秦隕遠遠地囑咐,扭頭看了一眼,看天知在裡面玩的歡快,他心緒不由一動,恍然如回到了三年前,自己和小克在墨棠林中玩耍時的光景,小克還活著的話,今天正好十歲……
他低頭苦笑了一聲,專注剝那條怪蟒的鱗。
天知不知不覺間走到荒草叢深處,左看看,右看看,按著嘴唇‘咦’了一聲,她明媚純稚的雙眸之中,一抹九彩光芒一閃而逝,彎腰蹲在地上開始拔地上的枯草,像一隻松鼠在樹上掏洞。
地上一圈兒枯草像老頭兒的頭髮一樣被她拔光了,露出的空地卻和周圍不同,走龍川這一代土質乾燥,少有湖泊,但草叢中這一處地面卻宣軟如棉,好像蓋著一層草皮枯葉的沼澤地。
“裡面什麼東西閃閃發亮,難道是古人埋在這裡的寶藏!”
天知撅了根兒草棍兒往哪宣軟的地面捅了捅,就在這時那軟如泥地般的地面鼓起一個大包,一個龐然大物從中撞了出來,正撞在天知的身上將她撞了個腚墩兒。
她抬頭一看,不禁哇的一聲叫了出來。
眼前哪是什麼寶藏,而是一隻黑皮的大蛤蟆,大如牛馬,叫聲如雷,黑脊背白肚皮,一雙閃閃發光的眼珠在天知身上看了一眼,天知被嚇得大叫,“秦隕,秦隕!”
那蛤蟆卻對天知沒什麼興趣,鼓譟一聲,兩條比水桶還粗的後腿一彈,轉了個方向在荒草中逃也似地離去。
草叢之中一聲破空嘯鳴由遠及近,似有什麼東西正在風馳電掣而來,在半人高的枯草間穿行如梭,分開雜草,似一條無形的巨蟒穿過黃草的沙灘,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跡。
那東西在天知面前掠過,她手中那束野菊嘩啦一聲別懶腰切斷,花瓣四散,天知往後爬了兩步,將手裡的草根兒扔了。
“秦隕,救命!”
秦隕和黑顏一同撲了過來,天知爬起來躲到他身後。
“是什麼人的法寶!”
秦隕沿著草叢中的痕跡找去,剛走了兩步就聽‘哞’的一聲,仿似牯牛瀕死時的吼叫。
他緊走幾步,看到百步之外,一隻黑皮的巨大蟾蜍趴在地上,後背釘著一根三尺多長鋒利的兵刃,頭尖尾粗,寒光閃爍,是一根裂魂錐,它刺進蟾蜍的後背,罡氣將蟾蜍內臟絞碎。
蟾蜍卻還沒死透,肚皮鼓了鼓,像是要從嘴裡吐出什麼一樣。
秦隕緊忙拉著天知閃到一旁,就見大蟾蜍張開大嘴,從裡面嘔出一個人來!
是一個女人,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蟾蜍腹內的粘液打溼,頭髮也粘在臉上脖子上,擋住了臉,天知掩口厭惡道,“它吃人哎……”
“咳……咳咳……”蟾蜍吐出來的那人竟然還沒死。
就在這時刺死了那隻蟾蜍那根裂魂錐,刷的一聲從蟾蜍後背倒飛出去,在空中轉了一圈兒,似乎正在尋找敵人,最後裂魂錐對準地上那人,嗖的一聲往她後心刺去。
秦隕眼疾手快,扯住那人的頭髮像旁邊一拉,裂魂錐刺空釘進地面,秦隕緊跟著提筆寫下一道鎮字訣,裂魂錐被鎮字訣鎮壓,尚在不甘地掙扎不已,“此人好強的修為!”
他不禁心中暗暗吃驚。
這時那女人一把抓住他的腳踝,聲音虛弱,“救我!”
“她受傷了!”天知蹲在地上手指捅了捅她後背上的傷口。
秦隕卻聽這人聲音有點兒耳熟,抬起她的臉扯過一把乾草將她臉上的粘液擦去,再仔細一看,不禁大吃一驚,眼前這張臉,雖然妝容已經花了,但依然難掩絕世容顏,這張臉人看過一遍便永遠不會忘記。
“庚朝的公主?她怎麼在這兒!”
嗡……地上的裂魂錐又開始躁動起來,穆歆抬頭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秦隕……公子,我們真是有緣……”
秦隕在身上摸了一圈兒,才想起自己身上並沒有療傷的藥。
“誰將你傷成這樣的?”
穆歆虛弱道,“一個殺手!”
“快帶我走,你不是他的對手……”
秦隕二話不說,將穆歆抱起騎上黑顏,“天知,抱緊我!”
黑顏四蹄燃起玄火,飛入空中疾馳而去。
“我腰間有一個夾層,裡面是療傷的……藥!”
秦隕也知道此時事急從權,伸手在她纖腰上摸了一圈兒,在前面摸到一個小玉瓶,從裡面倒出三顆白色的丹丸,塞進穆歆的嘴裡!
“我要往西走,到了下一個城邑就將你留在那裡如何?”
穆歆搖搖頭,“追殺我那人修為很高,而且精於暗殺,公子若是將我留在那裡,不如現在就將我扔下,反正結果也是相同的!”
她吃過丹藥後,傷勢立刻減輕許多,也不知吃得什麼靈丹妙藥。
“公主殿下,你怎麼出現在這走龍川中,又怎麼會在一隻黑蟾蜍的腹中,若不是天知發現了它,現在你可能已經……”
穆歆苦笑一聲,“說來話長,等我們逃到安全的地方,公子就算想知道穆歆身上有幾顆痣,穆歆也絕對知無不言……”
聽她這麼說秦隕好不尷尬。
身後傳來一陣嘯鳴,破空之聲大作,秦隕回頭看了一眼,就見一人凌空而來,腳踏罡風,瞬息百里,速度比黑顏快了不止一籌。
“前面的朋友,你可知你救得那人,是誰要殺她?”
“殺她者非是旁人,而是大庚朝內的皇親國戚,你若和她非親非故,在下勸你莫蹚這趟渾水,你若是那人的朋友,我也勸你趁早棄暗投明,將她交給我,在下保你無事!否則你和在下為敵事小,和大庚朝為敵,恐怕在這西苦境內,閣下待不下去。”
“別信他的!”穆歆緊忙說道,她怕秦隕真的聽信了歐陽狠的鬼話將自己拋下不管,她她又不想直接告訴秦隕追殺她的人是歐陽狠!
歐陽狠在修界名聲極差,為人又心狠手辣,詭計多端,正道幾次派出高手追殺都拿他不住,這些年一直躲在西苦境,犯下不少大案,和大多數修士不同,歐陽狠殺人不分修士還是凡人,世俗之人只要是他看著不順眼,也會痛下殺手,而且誰要是惹到他,他處心積慮算計那人,遲早找個機會殺了對方。
有千日做賊卻無千日防賊!因此哪怕是修界成名的高手,也不想惹這狗皮膏藥,穆歆以己之心度人之心,她對天下正道修士的嘴臉見的多了,便怕秦隕也像那些虛偽做作的名宿高人一樣事到臨頭高高掛起。
“那人心如蛇蠍,就算你將我扔下,他也會殺了你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