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霸凌
樓下李玉瓊和武聖城的客卿黃力仙打了起來。
不到三個回合李玉瓊被他一掌拍在後肩,登時一口血噴在門柱上,黃力仙緊跟著欺身上前,第二掌對著她後心擊去,她那隻靈狐抖擻精神,連吐三道電光,攔下黃力仙。
壯漢獰笑一聲,“好個孽畜!”
“八卦混元太極掌。”
黃力仙腳踏八卦步,方位變換莫測,看似散亂的步伐卻圓潤渾厚,掌風將自身護持的滴水不漏,掌勁接連劈開白靈的接下來吐出的電光,轉到靈狐身前一腳踢在白靈腰上。
靈狐哀叫一聲,身上冒出一陣白氣,化為一隻一尺來長的小狐狸,夾著尾巴躲到李玉瓊身後瑟瑟發抖。
這時人群中跳出一人,劈手攔住黃力仙的掌勁,“朋友,得饒人處且饒人!”
黃力仙身上真元鼓盪,手上發力,竟然沒能壓住那人的手腕。
李玉瓊捂著心口靠著門柱,大口喘氣,嘴角還不斷往出淌血,已然被那一掌傷了玄府宮。
“他們定然和邪道有所勾結,武都統,不要放過他!”
武煜闔心中暗罵,這青穹觀的女修當真不看場合!
對方修為絕不低於自己,如此修為之人在樓下看門,那樓上之人定然是某個大派的嫡系傳人,他是西皇城的守軍都統,負責城內治安,雖說以武入道,小有造詣,但和大派修士不可同日而語,他本來不想管這閒事,奈何對方要下殺手,才不得不站出來。
城門小校被人下了死咒,此事他早已知曉,那小校原本底子就不乾淨,仗著朝中有人才留在軍中,定然是他忤逆了哪位修行高人,才被施以懲戒!
如今皇帝搬請能人,援助大庚朝對抗屍神國和邪道修士,西皇城內風雲莫測,暗流湧動,不知來了多少高人,為今之計便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偏偏這青穹觀的女修腦子一根筋,非要辯出個善惡是非!
就算找到施咒之人又能如何,萬一是東方的大派修士做的,憑她一個小小的青穹觀女修難道能將其繩之以法?就算碧霄觀主親臨,恐怕也奈何不得,說不定還要奉茶賠罪。
這時酒樓內傳來一聲冷笑。
“這位兄弟以武入道,三關已開兩關,好修為!連在下都想討教一番!”
武煜闔扭頭望去,見一身材高大的金衣公子走下樓梯,神情陰鬱。
黃力仙立刻收手,恭聲道,“屬下護衛不利,請少主責罰!”
“退下!”
曹武嗣對著武煜闔伸出一隻手,目光倨傲不屑,彷彿踩死一隻螞蟻的隨意的語氣說道,“出手吧!”
“不敢,在下修為淺薄,怎敢在公子面前出手!”
曹武嗣哼哼冷笑,“看來你是不屑於先出手,也罷,我武聖城想來是不入你的法眼了!”說罷曹武嗣一步來到武煜闔面前,一掌擊出。
武煜闔大驚失色,抬起雙手抵擋。
就聽啪的一聲大響,武煜闔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了出去,人在半空口吐鮮血,而曹武嗣動也未動,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甩了甩,身後面無表情的女修士拿出一張手帕單膝跪下擦拭他的手掌。
曹武嗣扭頭看向李玉瓊,眼中譏誚一閃而過,冷聲道,“讓你師父親自來向我謝罪,另外,這隻孽畜我要了!武奴!”
他身後冷漠的年輕男子上前一步,朝著白靈走去。
“白靈快跑!”李玉瓊喊道。
曹武嗣目光一厲,抬掌凌空擊向李玉瓊頭顱,這時酒樓三樓傳來一聲輕笑,“玄黓四十七年,曹武嗣當街掌斃青穹觀女修。”
“你說什麼?”
夢紅塵手中執著玉筆笑道,“我要在天下榜上記下,為武聖城再添一筆戰績!”
“你威脅我!”
“不敢,如實記載而已!”
曹武嗣收回掌,哼哼笑了起來,瞥著李玉瓊說道,“也罷,看你宗門長輩如何收場!”
空中傳來一聲鶴鳴,碧霄騎著靈海飛來,身後跟著兩名青穹觀女修,和洗塵宗的江別愁,郝南離二人!
“少聖手下留情!”碧霄一掃拂塵,施禮道,“曹少俠還請留我這徒兒一條性命!”
“你就是這賤婢的師父?”
碧霄眉頭一皺,暗道武聖城乃是泱泱大派,怎麼當代武聖的公子如此狂傲無禮,青穹觀雖然比不上武聖城的勢力,但好歹也是正道同仁!
“正是!”
曹武嗣冷哼一聲,“本公子在此與乾坤樓主商議天下榜排名之大事,這賤婢目中無人,竟敢打上門來,你這當師父的管教不嚴,便是縱容,說吧,該當何罪,是你自縛雙手任我處置,還是本公子親自出手教訓教訓你這個當師父的!”
碧霄心中好不惱怒,她在大庚朝備受推崇,也常常與皇帝坐而論道,被奉為上賓,何時受過這般侮辱,不過武聖城的勢力就算半個西苦境正道加起來也未必是對手,論修為她也不敢和武聖的兒子動手。
她不由遷怒於徒弟李玉瓊,狠狠瞪了她一眼,“我這徒弟的確生性魯莽了些,衝撞了曹少俠,既然少俠不依不饒,那貧尼就將這孽徒交由你處置,是殺是剮,老身不再過問便是!”
李玉瓊無助地看著師父,眼中滿是惶恐和失望。
漱玉扶著李玉瓊哀求道,“師父,師姐她傷勢不輕,還請師父開恩,救她一命!”
許品茹也說道,“是啊,師父,看在玉瓊師妹多年來侍候您老盡心盡力的份兒上,您千萬別不管她……”
“住口,她捅的簍子,就讓她自己解決!若不是為師太過嬌慣於她,豈有今日的禍事!曹少俠,動手吧!武聖城的霸道,貧尼今日算是見識了!”
酒樓之上,桃夭看那受傷的女修頗為可憐,目光示意夢紅塵。
夢紅塵搖搖頭,“這女修為人魯莽,又目中無人,出言不遜,有今日之禍也是註定該然,曹武嗣雖然狂傲刻薄,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不至於真的殺了她,頂多羞辱一番,讓她吃吃苦頭,也算是得個教訓!”
這時跟著碧霄一同前來的江別愁拱手道,“曹師兄,請了,在下洗塵宗掌門弟子江別愁!”
曹武嗣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抹譏誚。
江別愁說道,“殺人不過頭點地,玉瓊師妹雖然頂撞了你,但罪不至死,望你大人有大量,適可而止,畢竟大家都是正道同仁,太傷了和氣也不好!”
曹武嗣撇嘴笑了笑,“我當時誰!原來是江天一色無纖塵的徒弟!步凌塵的本事我是服氣的,不過他的徒弟嘛!”他面帶嘲諷,冷聲道,“若是你大師兄‘玉樹高樓託明月’閔玉樓跟我求情,我或許還能看他幾分面子,你江別愁算什麼東西,也敢在本公子面前託大!”
“你……”江別愁臉色登時一紅,怒氣衝冠。
郝南離冷聲道,“武聖城的人好生無禮,敢如此對我洗塵宗門人說話。”
“如何,要不你們幾個一起上?”曹武嗣微微抬起手,郝南離和江別愁同時面色微變,退後半步。
曹武嗣哈哈大笑,睥睨傲然道,“跳樑小醜,不值一哂!”
他眯眼掃了李玉瓊一眼,“我若真殺了她,難免天下人笑我以大欺小,那賤婢,過來跪下衝我磕三個響頭,此事就算了!”
此言一出,眾人俱是沉默。
李玉瓊愕然望著師父和師姐們,厲聲道,“我豈能給這無禮之人下跪!師父……”
“還不快去,為師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碧霄側身厲聲道。
李玉瓊絕望地將目光轉向洗塵宗的兩位師兄。
江別愁嘆了口氣,“師妹,我這裡有幾枚師父賜下的療傷丹藥,等此間事了,為兄好好為你治傷!”
郝南離羞愧難當,轉過頭去臉憋得通紅,倒是沒有江別愁的厚臉皮。
“你們……你們都讓我給他下跪?”李玉瓊悽然望著眾人,忽然覺得這些人變得好陌生,許品茹在她耳邊小聲道,“玉瓊,你就當拜他的牌位……只要頭不點地就不算磕頭。”
“玉瓊,你想因為你一人之錯讓整個青穹觀遭難嗎?”
李玉瓊咬著嘴唇,眼淚止不住地流淌,她不怕死,憑她的性子,就算死也不會向曹武嗣低頭。
但她也知道自己這一次一定惹了大禍,連師父對那惡人都不敢有絲毫不敬之色,以前她以為自己的師父就是整個苦境最強的修行者,現在看來,在東方大派的眼裡,青穹觀連一隻狗都不如。
“師父養育之恩,栽培之恩,玉瓊不敢忘懷,更不敢因我之錯讓師門蒙羞……”她擦了擦臉上的血和淚,咳出一口血,蹣跚著來到曹武嗣面前。
從小到大養成的傲氣和骨氣在這一瞬間被撕得粉碎,好像撒向空中的紙錢,漫天飛舞。
“我……我……我向少俠賠罪……”
她彎下膝蓋,忍不住啜泣起來,曹武嗣撇著嘴眯縫著眼睛看著她,他很喜歡這種感覺,周圍的看客無一人敢站出來,自己根本連出手都不用,就已經將他們的氣勢壓倒。
父親曾經教過自己,真正的高手以勢壓人,未出手便以分勝敗!
善戰者不戰而屈人之兵,他曹武嗣修得便是霸道!
“李玉瓊,別跪!”
李玉瓊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渾身一顫,彷彿一桶冷水從頭澆下,她扭頭看去,一個少年抱著她的靈狐,站在人群當中,身後還跟著一隻黑貓。
“秦隕!”她剛剛止住的淚水決堤而出,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