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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烏黑的天空暗流洶湧,幾簇烏雲冷漠地刺破了來自晴朗天空的日光,洶湧澎湃的水氣如同黑雲壓城一般撲面而來,隨後風疾雲湧,電閃雷鳴,頃刻間,攜著“嘩啦”一聲巨響,暴雨如注,傾盆而洩,鋪天蓋地的雨幕越過崇山峻嶺,拍打在山岡之上。

遠方喧囂的聲音,混著雷厲的雨聲,穿過重重人海,萬家燈火,準確無誤地落入蘇銘弋的耳畔,豆大的雨珠刺在他滿是血汙的臉頰上,夾著血色流淌到下顎,沁入雨滴的血色好像散開了的墨跡一樣向四周遊走,直到大片大片的血水爬到蘇銘弋的身上,遠遠看去就好象一朵盛開在冥府生死交界之處的曼珠沙華一樣,刺眼妖異又有著嫵媚的美。

如火的夕陽綻放在天邊,遠方蒼茫渺遠的天空彷彿被染成了鉛灰色的畫幕,雷鳴聲震人發聵,盤旋著衝上天空。身旁的風聲如漲潮般洶湧地席捲天地,幽幽的寒意籠罩著他瘦弱的身軀,合著這突如其來的暴雨一起凌遲著他傷痕累累而又疲憊不堪的身體,劇烈的疼痛之下,他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處細胞都已經跌入了冰冷刺骨的黑暗深海之中。

時間的指標一直在前進,不知過了多久,蘇銘弋才感覺到自己被人移動了,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架著他的手臂,他整個人像狗一樣被抬了起來,被拖行了一小段路程之後,所有的聲音都忽然間消失不見,是到了室內。

蘇銘弋被那兩人放到了一張椅子上,他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只能軟軟地靠著椅背,而這樣的姿勢卻正好碰到了他後背的傷口,那道深深的刀傷還沒來得及止血就又一次被牽動,撕心裂肺疼的疼痛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黑暗中,輕盈的腳步聲充滿了他的耳膜,天地間只剩下了對方輕叩地面,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隨著腳步聲貼近,蘇銘弋忽然意識到黑暗中的這人是誰,身前的腳步聲好像扣進了他心口一樣,每近一步,他周身的血液就隨著沸騰一次,直到那人走到了他眼前,空氣瞬間流動起來,彷彿一層啞劇的帷幕被刷然拉開,蘇銘弋只覺呼吸一緊,鋪天蓋地而來的是那記憶深處的窒息,令他四肢俱寒。

“你生於黑暗的深淵,所有的自由本身就是奢望。”那人貼在他耳邊,這輕細如絲的話卻像是從深淵裡伸出來的魔手一樣,想要拉他墜入無邊的地獄。

蘇銘弋用盡全身力氣搖了搖頭,這在正常人眼中明明是極其輕微的動作,卻讓蘇銘弋疼的渾身發抖,他咬著嘴唇,才終於從牙縫裡擠出來了幾個字:“……為什麼?”

為什麼我註定一生墮入黑暗?

為什麼我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生在平凡的家庭,正常地行走在陽光下?

……

“為什麼?”那人的聲音很輕,黑暗中,只聽那人緩緩走過他坐的位置,繞到了他背後,又緩緩坐下,也不知是坐在了桌子上還是另一張椅子上,他輕輕一笑,一聲輕笑中滿是譏諷與輕蔑,“蘇銘弋,你做的事情太出格了,家裡不可能再容得下你,但讓你輕易離開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給你兩個選擇,只要選擇一個,你就可以離開。”

他頓了頓,又拍了拍手,對著門外說道:“把人帶進來。”

那人話音剛落,鐵門“吱呀”一聲被開啟,兩個身穿黑衣的保鏢拖著一個人走了進來,把人扔到了蘇銘弋腳邊,然後對著黑暗中那人的方向微微福身,之後井然有序地離開了。

看著腳邊的人,那是一張無數次出現在他視線裡的臉,但是以前看的這人都是在通緝令的照片上,這次乍一見到,直讓蘇銘弋忽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巨大的恐懼瞬間席捲全身上下,甚至沒有放過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

“這個人,就是你蘇警官追查了一個月左右的變態殺人狂。”

聽到那人的解釋,蘇銘弋眉頭一皺,緊接著,他聽到身後那人站了起來,緩緩走向他。那人把一個東西塞到了蘇銘弋手中,觸控上那個物品的同時,蘇銘弋好像摸到了高壓的電流一樣渾身一抖。

那是一把匕首。

一把可以殺人的匕首。

一把鋒利到可以一刀封喉的匕首。

“這個變態殺了多少人,怎麼殺的人,手段有多殘忍,蘇警官比我可清楚多了,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殺了這個人,你手上沾血了,就可以走。”

蘇銘弋咬牙問道:“第二呢?”

“第二,你的所有資料會被髮到s市市公安局刑偵大隊長池景瑄的個人賬戶上,你也可以走,但是之後會發生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戲謔的語氣鑽入蘇銘弋耳中,昏暗色的空氣被無數道暗湧的刀光切割的支離破碎。

從他入警的那一天起,池景瑄就是他的搭檔,如今這次圍剿行動因為他的臨陣反水而全盤失敗,如果再讓池景瑄知道他來自殺手組織的事情,那就是間接向所有人落實了他的身份和目的,如果真的這樣,他就再也不可能在現代社會上立足了。

選擇第一個,他會因為故意殺人罪而坐牢。

選擇第二個,他會因為自己的身份而無法迴歸現實的社會,永遠留在這個黑暗的深淵。

“你是想逼我成為殺人犯嗎?”

那人嗤笑一聲,“當然不是,蘇警官不是一直以匡扶正義為己任嗎?這個人殺的人足夠他死八次了,我不過是讓你懲惡揚善罷了。”

蘇銘弋看著腳邊的男人,他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不同於他身上的子彈傷和刀傷,地上的男人一身紅腫青紫,明顯是被人一拳一拳活生生打成了這般奄奄一息的模樣,這種宛若凌遲的痛苦和無邊無際的心理折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但是回想起自己這一個月以來查的案子,這個人在短短三天之內虐殺了三個九歲女童,他查了整整一個月,做了無數次心理畫像,才終於找到了這個兇手,但是終究為時已晚,兇手已經投靠了殺手組織,完全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最後只能以下發通緝令告終。

這個人名叫陳延,他誘拐了三個九歲女童,對她們進行了慘無人道的虐待和性侵,最後虐殺了她們,拋屍荒野。

至今,三個孩子的父母在公安局絕望痛苦的聲音還回響在他耳畔,一刻也沒有放過他,那日日夜夜迷茫混亂的噩夢之境,那孩子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幾乎每天晚上都會準時進入他的夢境,抑或是白日裡小憩一會兒的時間也不會放過他。

他握緊了手中的匕首,森寒刀鋒在陳延眼睛裡反射出一道雪白色的光芒,空氣瞬間化作了無數道鋒利的碎冰,沉甸甸地砸在所有人的心口。

在看到蘇銘弋反手握刀的剎那,陳延拼盡全身力氣掙扎起身,“撲通”一聲跪在了他身前,“求求你別殺我!別殺我!”

蘇銘弋忽然有點想笑,但是奈何渾身疼的受不了,他冷冷地看著陳延,腦海中不斷有三個女孩被殺害時的現場照片滑出,都是如花一般的年齡,她們的人生還沒有開始,就已經被這個人渣毀了,從此以後,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只剩下日夜哭泣,本來可以看著小女兒長大成人,嫁個好人家的父母們只會被所有周坊鄰居恥笑……造成這一切慘象的都是面前的變態人渣,他確實該死!

思及此處,他倏地起身,手裡的匕首混著他手上的血,顯得更加妖異冰冷。

“你不能殺我!你是警察,殺了我你也要坐牢!”

陳延一邊手腳並用向後退去,一邊撕心裂肺地哭喊著。

蘇銘弋沒有停下腳步,只是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陳延臉上任人魚肉的絕望神情,這樣的絕望曾經在那三個小女孩身上也出現過吧……

“你別過來!你不能殺我!”

“……”

劇烈的呼喊聲,冰冷錚亮的刀鋒,好像只有夢裡才會發生的罪惡在現實中拉開帷幕,以慘烈的方式上演著名為“命運”的話劇……一切一切的黑暗註定要被永遠埋藏在不可言說的地方,永遠滯留在深淵的角落裡,永遠不會被任何人發現,而一旦想衝出這片席捲天地的巨大黑幕,幾乎要孤注一擲,放棄一切。

一簇小小的亮光飄向悠遠的天邊,當畫幕一般的銀河劃過頭頂,當點綴一般的星空橫跨蒼穹,當潑墨一般的夜色緩緩降臨……遠方星光璀璨,近處華燈初上,溫暖的城市一寸寸地亮起霓虹燈海,在那霓虹與月光的交界處,是一道道飛速流轉的光明,而那一處處光明無法照耀的黑暗角落裡,湧動著不為人知的黑暗,它們彷彿從地獄爬出的惡鬼一樣,肆意地吞噬著雲端之下的芸芸眾生,而在這無盡的黑暗中小心摸索的,是那烈焰般的光芒,而照亮深淵的,必然是那破天而上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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