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安月城，陳府
夜色中的月光略顯輕柔，顆顆繁星像是正在照亮少女回家的路。
微風捲著少女的髮絲，不經意間繞過蘇破天的眼眸。
少女的小手依然被蘇破天牽著，只是手心裡微微有些出汗。
不過已然依稀可以看見，安月城的燈光，少女的神色不在那麼冰冷，她輕輕咬著嘴唇，猶豫了許久，終是輕聲開口道：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蘇破天微微一驚，而後淡聲道：
“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以後不會與你再相見。”
少女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抿嘴道：
“你是仙師，我只是凡人，想來也確實再無相見之時。”
蘇破天聽聞此話，不禁在半空中駐足，因為少女的話語中透出淡淡的期待與落寞，這讓蘇破天極為詫異。
“呃……莫非你會對我有不捨？”
少女羞紅了臉，輕輕低下頭不語。
一縷髮絲再次被微風撫過蘇破天的臉，蘇破天輕輕拭去，而後輕撫著少女的臉頰，玩味的說道：
“若是不捨，我們就折返，往後你就陪在我身邊，如何？”
“啊……你要娶我？”少女忽然抬起頭愣愣的看著蘇破天，她的眼眸中有驚喜，也有不可思議之色。
而此時，蘇破天卻不屑道：
“本尊只是缺一個侍寢丫頭。”
少女不語，再次低下頭，眼眶中有淚輕落。
蘇破天眉頭微皺，而後直接拽著少女急飛而去。
……
安月城，城門處。
蘇破天與那少女，緩緩落地。
此刻，還不到子時，安月城的城門依然大開，只是已無來往百姓，兩名守衛在城內的一側，也並未發現蘇破天與那少女在城外從天而降。
“我就送你至此，忘了今天之事，切記。”
言閉，蘇破天化作一道長虹而去。
只留下少女，怔怔地望著蘇破天的背影。
許久之後，少女才挪動步伐，向城內而去。
而此刻的東市街，陳府已然是炸開了鍋，所有的家丁都被派去找尋這位大小姐的下落。
……
也不過一炷香後，少女跨入陳府的大門。
門內，一坐在太師椅的上中年人，欣喜的迎了上來。
“言言，你去哪了？”
“哦，我去城外玩耍了。”少女滿不在乎的回道。
那中年人卻是激動的含淚說道：
“言言，你可不能這般胡鬧，你爹走的早。將你託付於我，你要是亂跑，被壞人擄走。我將來到了九泉之下，如何向你老爹交代，以後可千萬不能亂跑了。”
“二叔，你放心，大婚前，我不會再離開陳府半步。”
少女說完此話，便邁步向閨房走去。
“這就好，這就好。”中年人抹著淚說道。
……
日子就這麼如水般流去，轉瞬已是三個月之後。
邪宗發出號令，並附帶畫像，天下修士聞風而動。
但是終究，未曾捕捉到孟凡的一絲蹤跡。
天運算元，一直龜居在他昔日所居的那座院落中，整日參悟道法，從不外出，甚至與連其徒兒蘇破天也只見過兩面，也只囑咐他用心修道。
而蘇破天卻是無法靜心修道，那少女的影子似乎是總在他心間晃動，讓他有些心煩意亂。
此時朝陽初升，盤坐在院落中的蘇破天，緩緩起身，他的模樣有一絲憔悴，因為昨夜他無法入眠，在丑時便在院樓中盤坐修道，但是卻無法靜心。
“這是魔咒，我必須要滅了她，否則長此以往，我豈不是要走火入魔不成？”
……
片刻後。
蘇破天出現在安月城，東市街陳府門口。
他神情陰冷，直讓陳府的看門護衛略略一驚。
但是好在他只駐足在陳府門前，那兩名護衛也就並未多問，以為只是好奇陳府的排場。
畢竟今日陳府大小姐出嫁，張燈結綵，熱鬧非凡，門口駐足觀望者甚多。
“攪得本尊日夜心神不寧，你這臭丫頭竟然早早嫁人，簡直豈有此理？”
蘇破天這一聲低吟，讓陳府來往的眾人，特別是那兩名看門護衛，勃然大怒。
“哪裡來的狂徒……。”
當即就有一名護衛，抽出木棒，迎向蘇破天吼道。
但是這名護衛話未說完，蘇破天只是一道目光，便讓其將要吐出的惡語，生生嚥了下去。
“本尊與你家小姐相識，故不想殺人。”
蘇破天冷冷的吐出這一句後，只是輕輕一跺腳，在場眾人包括那兩名護衛，便已是離地三尺而後摔落一片，極為狼狽，不少體弱者，更是摔斷了腿腳。
眾人見此，紛紛懼怕不已，哪敢再多言，只得眼睜睜看著蘇破天邁入陳府院內。
而院內之人，突見如此煞氣大發的蘇破天，無不是驚愕不已，但也不敢多語，畢竟剛剛門外的事，已有家丁進來稟告，而蘇破天也並未阻止。
這陳府的老爺，也就是那少女的二叔，對家丁的話有些懷疑。
畢竟一跺腳就可讓眾人離地三尺，那除非是仙師，而在他看來，這凶神惡煞的年輕人也就是蘇破天，頂多是武藝高強，出手速度快，讓家丁產生了幻覺而已。
但即便如此，也不可得罪，畢竟這大喜的日子，以和為貴，他當即陪著笑臉迎來。
“這位少俠，今日鄙人小女出嫁，不知可否行個方便，不管何事，明日再來商談可好？”
“我要帶走那丫頭。”蘇破天冰冷的說道。
“啊……這……。”陳府的老爺，極為驚異，他原以為這年輕人模樣的蘇破天，鬧事不過是為了尋財，沒成想到，竟然是要人。
也只稍緩，陳府的老爺滿臉肅嚴的厲聲道：
“我勸少俠莫要太張狂，你可知小女許配的人家是誰？……”
蘇破天無心與這凡人多言。這陳府的老爺話未說完，便已然離地三丈。
隨後直接落下，但是將要砸到地面之時，一股無名之力將他托起，他才不至於摔死。
但即便如此，他也被嚇得驚魂未定，一臉的煞白之色。
蘇破天冷聲道：
“我不想殺人，不要逼我動手。”
眾人大驚，這不是變戲法，這是仙術，當眾人想起此事紛紛就要下跪之時。
蘇破天已然走到那少女的閨房門口，並不需刻意的尋找，因為那少女的閨房今日裝扮的格外喜慶。
咯吱一聲，門被輕輕推開。
入眼處，身穿大紅嫁衣，頭戴鳳冠霞佩的少女，正披著紅蓋頭端坐在床榻旁，等待被接親。
但此刻向他緩緩走來的卻是蘇破天。
“這才幾日不見，你竟然要做他人婦。”
蘇破天冷冷一句，便揭開了少女的紅蓋頭。
少女雙眸中淚如夏花，晶瑩剔透，又讓人賞心悅目，只因這淚珠中飽含欣喜。
“又是夢境……。”少女卻喃喃自語一句，之後愣愣的看著蘇破天。
蘇破天稍愣，眉頭微皺，只覺這丫頭，莫非是瘋了，怎麼會這般輕言亂語？
但是下一瞬，這個少女突然起身，伸手去撫蘇破天的臉。
柔弱無骨的小手，帶著少女的體溫。
直讓蘇破天發愣，這少女是他的心魔，他為了殺她而來，但是一到這陳府，他就沒有過殺人的念頭。
而此時，他雖然面色陰沉狠厲，但內心生不起一絲對少女動手的想法。
直愣愣的看著少女，他的心忽然有些揪痛，因為這少女看起來有些憔悴。
蘇破天卻只冷聲道：
“為何變得如此清瘦？”
少女卻答非所問，“你帶我走可好？就算當侍寢丫頭也可以。”
“好。”
蘇破天直接拽起少女的手，就要朝外走去。
少女猝不及防，微微後仰，“你等一下。”
“何事？”蘇破天冷聲道。
“這嫁衣是為他人所穿，我要卸了，再與仙師私奔。”少女弱弱的說道。
蘇破天微微點頭，鬆開了少女的手。隨後又覺不對，再次冷聲道：
“我光明正大的接你走。”
“啊……。”少女驚喜不已，但是下一息，蘇破天已然出現在門外，並輕輕掩上門。
少女只覺得這是一場夢，有些恍惚，分不清真假。
所以她卸下嫁衣有些慢吞吞的，她還在回味剛剛所生之事，唯恐不真切。
大約半炷香後，蘇破天微微有些不耐煩，他直接再一次推門而入。
那少女雖然換了一身青色長裙，但卻披頭散髮正在擺弄髮式。
蘇破天見此微微皺眉，少女卻是抿嘴一笑，“仙師莫慌，小女子很快，就會弄好髮式。”
蘇破天極有耐心的嗯了一聲。因為他發現，只要這少女在他身旁，他就不會心煩意亂，反而是內心平靜，甚至覺得周深的空氣也是沁人心脾。
但少女似乎極為笨拙，怎麼也弄不好髮式。
“你……。”蘇破天想要詢問，你會不會梳頭，但是話到嘴邊，還是嚥了回去。
少女似乎是看穿了蘇破天的心思，略顯尷尬的回道：
“我的髮式，都是丫鬟們幫著弄的，所以我不怎麼會。”
蘇破天無語，直接緩步上前。從少女手中取過梳子，少女也並未反抗，反而抿嘴一笑，因為她眼中的仙師，要為她梳頭。她如何能不竊喜？
“你有名字嗎？”
少女聽聞此話，當即撅著嘴回道：
“啊……我家養的小狗都有名字，我怎麼會沒名字？”
“那你叫什麼？”蘇破天已經開始幫少女打理髮絲。
“我叫陳思言，仙師以後就叫我言言。”
“我姓蘇，名破天，記好了，這是你主人的名諱。”
少女不屑的回道：
“我又不是你養的小貓小狗，我不會認你當主人的，哼！”
“那我會殺了你的。”蘇破天很平靜的說道。
少女卻突然轉頭，朝蘇破天，吐了吐舌頭，“我知道你捨不得殺我，少嚇唬我，嘻嘻……。”
蘇破天想要讓自己陰冷的面容，變得更加狠厲一些。
但面對如此天真爛漫的少女，他似乎做不到，他只是雙手撫著少女的頭，將其移了方向，也好繼續幫其梳頭。
“你為何不懼怕我？”
少女暗暗一笑，雙頰有些微紅，但卻並未回話。
“你為何不懼怕我？”蘇破天卻是異常執著，又問道。
少女再次撇過頭，望向蘇破天，而蘇破天卻再次用手將她的頭轉了過去。
少女好似喃喃自語的說道：
“當日與仙師初見，我便對仙師暗許終生，願生死相隨，如此，我為何要怕你？”
蘇破天內心直顫，略有慌亂，但卻神似如常，片刻後，才冷聲道：“好了，你可以隨我而去了。”
那少女，就是陳思言，她剛剛一直低著頭，只覺得這仙師幫她梳頭，是她一輩子可以炫耀的事情，所以除了與蘇破天說話，就沉浸在欣喜之中。
此刻，她慌忙看向銅鏡，而後臉色瞬間不悅，嘴巴鼓的老大，似乎是欲哭無淚。
“怎麼了，我梳的頭不好看？”蘇破天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