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回宗
……
翌日清晨。
洛月城，一處餛飩攤前，孟凡駐足。
“鮮肉小餛飩，小客官，要不要來一碗？”
一個老翁站在一口大鍋旁熱情的招呼道，鍋內骨頭湯咕嚕咕嚕的翻滾著，其上漂浮著顆顆飽滿的小混沌，香味四溢，煞是誘人。
“好久沒吃過小餛飩了，那就來一碗。”孟凡輕言回道，而後移步坐於一桌旁。
老翁立馬盛了一碗小餛飩，送到孟凡身旁，其動作極為敏捷，就似小夥子般。
“客官慢用。”
“老闆貴庚？”孟凡問道。
老翁樂呵呵地回道：
“不記得了，每日只知在此擺攤賣混沌，其他都忘記了。”
“哦，那老闆可知，清水城的方向？”
“這個我倒是知道，往西一直走，月餘大概就能到。”
……
顆顆飽滿的小混沌，在孟凡嘴裡哈著熱氣。
不一會兒，街上的人突然開始混亂，匆匆忙忙如熱鍋上的螞蟻，到處亂竄，人群中無一人不是焦慮不安。
突然一人走向餛飩攤，焦急的開口道：
“老梵，你怎麼還在此擺餛飩攤，還是馬上隨我去逃難。”
混沌攤的老翁只是不慌不忙地問道：“怎麼，又要打仗了？”
“唉，老梵，你怕是不知，昨晚城外出許多村莊，都只剩白骨，聽說是吃人的妖精所為，再不走，說不得，今晚那妖精就要來城內吃人了。”
“啊……。”老翁驚呼，滿臉不可思議。
而此時，孟凡丟下一錠銀子，已消失在餛飩攤，再次來到藍念兒所住的院落內。
但院落內空無一人，孟凡有些慌，此刻要去哪裡尋得人手，去城外滅殺蝠妖餘孽。
“先去城外看看再說，實在不行，我只得回宗請師尊過來，否則這蝠妖餘孽，也不知還有多少，憑我一人之力，定然不可……。”
城外此刻靜的只剩下微微風聲，一處不足百戶的村落內，沒有一絲打鬥痕跡，卻只剩下森森白骨，大多數只躺在床上。
偶見一具躺在桌子旁地上的白骨，身旁還有幾本散落的書籍，桌上一盞已燃盡油燈，這是欲考取功名的讀書人，挑燈夜讀時被吞噬肉身，孟凡走進其廂房時，卻見一成人的骸骨，蜷縮在床上，將一幼兒的骸骨，側身緊緊抱著，無疑這就是那讀書人的妻子，而其懷中定是他的幼兒……。
所見的一幕幕，觸目驚心，孟凡拳頭捏得咯吱咯吱響，滿臉怒紅，他此時已立於半空中，目中似有火苗要竄出，四處打探，卻終如無頭蒼蠅般不知去何處尋覓蝠妖餘孽，“啊”的一聲，孟凡仰天長吼。
良久，孟凡只得無奈的搖頭，憑他一己之力，莫說滅殺，怕是尋也尋不到這妖孽的蹤跡，想到此，孟凡你心不禁暗道：
“看來只得回飄渺峰，讓師尊安排人手過來。”
而就在此時，洛月城內那賣混沌的老翁，卻突然出現並擋住孟凡的去向。
滿目怒火的孟凡，突然一怔，但覺此人並無惡意，隨即開口道：
“你這賣餛飩的攤主原來是隱世高人，可為何擋我去路？”
“小友，我猜你必是想回宗門搬救兵，但你若想替這些無辜枉死的村民報仇，就別回宗門。”
“為何？”
那老翁卻微微一笑而後才緩聲道：
“我料想無論你的師尊或者你宗掌門，都不會貿然插手此事，定會聯絡其他門派共同前來，而這時日耽擱，怕是這群妖孽早已將這附近村民吞噬一空，而後逃之夭夭了，那時，你又如何替這枉死的村民報仇？”
孟凡確實不屑的冷聲回道：
“我師尊以及掌門師伯，怎會放任這等妖邪在此吞噬活人，只是你若願隨我一起除妖，我求之不得，若是不願，還請讓開。”
那老翁隨即在半空中後退幾步。
“小友回宗便知，我所言非虛，哈哈……。”
孟凡冷“哼”一聲，便化作長虹疾馳而去，而此時這老翁身旁突然多出一少女，這少女便是藍念兒，她此時正滿臉不悅的朝老翁埋怨道：
“師尊，那日你讓我與其糾纏，說什麼如此才能讓他萬劫不復，怕是另有他意吧？”
這老翁揭去臉上竹膜面具，露出本來面目，這人正是魔煞宗，宗主魔音。
“為師還有另一重身份，人稱天運算元，你怕是不知，而他的命數我竟窺探不出，且與他沾染過之人，命運軌跡亦會變得神秘難測，而有此命相之人，往往必成大器，說不得，或可成就天地間主宰。故為師才找個由頭，讓你接近他，與之搞好關係……。”
藍念兒卻是不屑的回道：
“這等卑鄙齷齪無恥之人，怎會成為天地間主宰，就算運氣逆天，真成了天地間主宰，我也不喜與之有染。”
魔音只淡聲道：
“此時他不過是年少輕狂罷了，且你若還放不下心中芥蒂，仍可與之糾纏，屆時倘若他連名門正派的絞殺都無法應對，你也算心中怨恨得報，倘若他因此逆襲，成就天地間主宰，你也算尋得庇護，而無枉於天地間。”
藍念兒眉頭微皺，稍緩目睹堅毅之光，道：
“如此這般，我與他有何不同，這般卑鄙，弟子絕不如此，往後定不與他再起任何交集。”
魔音“哈哈”大笑，而後才開口道：
“念兒，這命理中，有因果一說，怕是往後你想躲也躲不掉了。”
藍念兒咬著嘴唇不屑地說道：
“那我就用師尊剛傳我的隱匿身法，不管何時遇見他，我藏匿起來還不行？”
……
紫雲宗飄渺峰，藍雲殿內。
“師尊……。”孟凡將洛月城所遇一字不差的向冷青雲稟告，其眉宇間滿是恨色。
冷青雲卻只厲聲道：
“往後與那魔教之女，切勿再有來往。”
“是，師尊。”
“還有，那蝠妖之事，你不需插手了，為師自有安排。”
“啊……。”孟凡驚呼一聲，又道：“為何？”
冷青雲只是緩聲道：
“這等大事，當要聯絡各大門派，以商對策，非你一人之力可及。”
孟凡突然想起那賣餛飩的老翁與師尊所說之話，幾乎無差，而那整片整片村落的森森白骨，此時又浮現在孟凡眼前，隨即滿臉憤怒，道：
“洛月城外，不過是蝠妖數只，師尊只需安排數人隨我前去，便可滅殺，待師尊聯絡各大門派，怕是那群蝠妖早已將洛月城的凡人吞食一空，而後逃之夭夭了。”
冷青雲見此，卻只搖頭，問道：
“凡兒，你可知這世間什麼最可怕？”
孟凡恨恨的回道：
“當屬妖邪鬼魅之物。”
冷青雲輕奪幾步，才緩聲道：
“若是僅幾隻蝠妖作崇，為師既刻便可出手滅之，但凡兒，你華師兄咋夜歸來，便將此中由來，告之我等，你也因知，這幾隻作祟的蝠妖，背後還有個蝠妖王，而這幾隻蝠妖如此猖狂作祟，可見其必有安排，只待我等前去。”
“那又如何？我輩修士總不能看著無辜民眾慘死而不顧，若不匡扶正義，而苟且偷生，這仙不修也罷。”
孟凡言閉，已是轉身，就已奪門而出。
冷青雲伸出手掌，向前使勁一抓，一道巨大的掌影，將孟凡抓起，而後拽回藍雲殿中，“啪”的一聲，摔落在地，孟凡縱身一躍，怒視冷青雲，而後又往外走去。
冷青雲並未再出手，只是開口道：
“慢著，你可曾想過，若我紫雲宗一宗之力，去剷除那妖邪，必亦要滅其老巢，否則後患無窮。”
孟凡頓住腳步，冷聲回道：
“我紫雲宗受世人景仰，乃正道之首，理應如此。”
冷青雲卻只淡聲問道：
“那蝠妖一族，如此明目張膽極其張狂，可見其實力不凡，或是我紫雲宗傾全宗之力才能將其滅之，而後你覺得會如何？”
“不過是一切照常恢復平靜，還能如何？”孟凡不屑的回道。
冷青雲看向衝動異常的孟凡，暗自搖頭，又道：
“唉，到那時紫雲宗必會元氣大傷，弟子折損無數，而諸多同門正道早就覬覦我紫雲宗這一片山脈靈氣，或會以莫須有的罪名而群攻紫雲宗，紫雲宗極有可能從此被趕出這一片山脈，而走向覆滅。”
“啊……。”孟凡聽聞此話，頓時驚愕在原地，師尊所說的問題，他從來沒有想過，但無疑師尊所說的確有道理。
良久，孟凡緩過神來，愧疚的開口道：“師尊，我錯了。”
“錯哪兒了？”冷青雲和聲問道。
孟凡稍稍思緒便回道：“妖邪鬼魅雖然可怕，但人心更可怕，而我剛剛卻沒有明悟這個道理。”
“人心哪裡可怕？”冷青雲接著又問道。
孟凡誠懇的將此刻心中所思，盡數說出。
“假面相稱，背後捅刀子，前一刻稱兄道弟，後一刻翻臉無情，人心難測，我內心純然，而他人內心幽暗，卻表面又無從得知，待我病，他或可要我命……。”
冷青雲甚為欣喜的笑道：
“嗯，不愧是我冷清雲的弟子，一點便透，對了，你與我添了個徒孫，你如今也是做師尊的人，也應該去看看，授業解惑，你便待在山中幾日，至於那蝠妖之禍，屆時定有安排。”
孟凡有些猶豫，站在大殿內，望著門外的陽光，洛月城外的森林白骨猶如在其面前飄過，讓其痛心疾首，只稍緩，他目露堅毅之光，回道：
“師尊，我想憑一己之力，倘若救一人也可。”
冷青雲頓時愣住，孟凡上一次回宗，因刑天劍之事，死活要賴在宗內，以求安生，而此刻竟以蛻變，竟不再貪生怕死，而去護得他人安生……。
想到此，冷青雲淡然一笑，和聲道：
“你且去吧，往後不再有兩年之期，何時歸何時離，你自作決段便好，不過那叫金瓶兒的弟子，你無論何由，既然收歸門下，便應多做調教。”
“是，謹遵師諭，弟子告退。”
飄渺峰後山夢閣，金瓶兒跟著碧華身後，在前院打理奇花異草。
“師叔，脫凡到底要怎麼去感悟，我都打坐好幾天了，都不知道靈氣長什麼樣。”
“不急，待師兄回來，頃刻間就能讓你脫去凡胎，步入修仙者行列。”
“哦，我這個師尊，也不知道何時來看我。”金瓶兒鼓的嘴諾諾的說道。
而此時，孟凡已在金瓶兒身後，望著這個極為靈動的弟子，初為人師的孟凡只覺是一種負擔，但自己收下的弟子，還是得管。
“你們都在。”
這突兀的聲音，讓碧華與金瓶兒，齊齊轉身。
“師兄你回來了。”
“師尊，你怎麼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不管。”金瓶兒目中含淚，有些哽咽的說道。
“別說話，就地閉目凝神，為師時間有限。”
孟凡言語間，伸出一指，輕按金瓶兒額頭，渡入一絲靈氣，在金瓶兒體內遊走，打通其全身經脈，孟凡收手。
金平兒緩緩睜開眼，頓覺全身輕盈，且感受到身體內有一絲氣息在生生不息的迴圈。
“師尊，我是不是脫去凡胎了，我感覺到體內有一絲氣息在周身迴圈。”
孟凡緩聲回道：
“嗯，脫去凡胎便可擁有三百年壽元，為師也只能助你脫凡，而往後的修行之路，你只得獨自前行，天道酬勤，切不可懶惰。”
金瓶兒欣喜之色難掩，剛欲硊拜孟凡以行弟子之禮，卻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托起。
“往後對我只需躬身行禮便好，無需硊拜。”
金瓶兒連忙躬身行禮道：
“謝師尊送我三百年壽元，瓶兒往後定勤於修行，侍奉師尊左右。”
“嗯。”孟凡轉身又看向碧華，接著說道：
“若琳師妹閉關出來了沒有？”
碧華不敢去看孟凡的眼睛，低著頭怯怯的回道：
“若琳師姐出關了，但外出了。”
“哦，那珞師妹人呢？”
碧華咬著嘴唇，輕聲回道：
“她們都去了同一個地方清水城。”
“呃…莫非都是去了藍府。”孟凡稍緩又接著說道：“碧華師妹，金瓶兒就有勞你照拂，我有重要的事要去處理，這就離去。”
碧華臉色微紅，腮幫鼓起，咬著嘴唇，回道：
“哦，那你去吧，莫讓兩位師姐等急了。”
孟凡稍稍一愣，但也未多語，便轉身離去。
到孟凡剛走幾步，華益法便領著一男一女兩人前來，其中一人正是宋淼。
孟凡連忙向華益法招呼道：
“師兄，你怎麼來了。”
未待華益法開口，宋淼便奪不上前，搶先道：
“師妹宋淼，見過孟師兄，剛巧來飄渺峰拜見冷師叔，聽聞冷師叔說，你在夢閣，師妹特來拜見，師兄可有見面禮？”
“呃。”孟凡稍稍愣住，而後才笑道：“這樣吧，待往後華師兄給了我見面禮，我再轉送於你，不然我現在囊中羞澀，實在是無一物可送於師妹。”
“哈哈……。”眾人聽聞孟凡如此狡猾之說，頓時大笑。
宋淼，頓時不悅，鼓著嘴小聲嘀咕道：“小氣巴拉的師兄。”
而隨華益法而來的，另一名男修，此時上前一步，輕聲開口道：
“孟老弟，聽聞你從禁地出關後就找我老爹幹了一仗，我甚為激動，特來感謝。”
“你是？”孟凡不解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