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反轉
許天哲不是一個愛以惡意揣度事情的人，最後他只能說服自己，這些都是巧合。
回到義診地點，排隊的人還有很多,許天哲便也加入義診行列，就是肯主動過來的疼特別少，還是在工作人員的勸說下，才零星的走過來幾個嘗試的人。
“小夥子，不是婆婆不信任你，你扎針的時候，要輕點準點哦，婆婆怕痛。”一名老婆婆，被許天哲握住手臂，絮絮叨叨的念著。她明明擔心許天哲行針的手法不行，但又要給工作人員面子，小心的找了個藉口提醒許天哲，下針需謹慎。
許天哲哭笑不得,乖順的點頭，“我會的，婆婆你放輕鬆，肌肉繃緊的狀態，不好行針的。”
在婆婆緊迫盯人還有周圍一干圍觀群眾的注視下,許天哲手法利落，又如微風拂過般就在一條手臂上，下了四五根銀針，等待了一會，才輕鬆的取下。
婆婆驚喜的收回手臂，除了行針後正常的泛酸感,並不難受，甚至痛了好幾天的手臂，還有緩解的勢頭。
“小夥子，你好厲害呀！婆婆剛剛白擔心了，對不起啊。”
“沒事的。”許天哲用酒精擦拭自己的銀針，笑著回答。
還想跟許天哲套近乎再治療一陣子的婆婆，很快就被後面眼神放光的群眾轟了下去。說好了每個人最多十分鐘的！這都超時了，別以為我們沒看出來你還想再來一輪！
許天哲沒來得及跟婆婆告別，眼前就刷的坐下了一個人，還跟倒豆子一般快速的描述完自己的症狀，然後用期待的小眼神瞧著許天哲。
許天哲只好收回心神接待這一位病人，連額頭流下汗珠都沒發覺。
一陣香風拂過，額頭上的汗珠被紙巾輕柔的擦拭掉，左瑤揚著笑臉，“你們太辛苦了，喝杯水再繼續吧。”
許天哲愣了一下，便客氣的道謝。他不知道左瑤現在是怎麼看待兩個人的關係的，是否已經走出來了。他能做到的，只是在合適的距離給出不超越同事高中同學關係的回應。
義診快結束的時候，距離醫院下班時間還有兩個半小時，老何等人因為久違的接觸了大量對自己信任的患者，似乎突然激發了他們的工作熱情，紛紛提出要回醫院，先完成一部分患者資訊的輸入。
現在醫院跟社羣之間都有聯網，建檔後就能很便捷的檢視到患者的身體情況，曾經的就診記錄等。
許天哲接到了溫雯的電話，這可真是難得了，電話裡她的語氣帶著一絲委屈。
“許天哲，我肚子疼，你來接我回家好不好？”
高冷的媳婦偶爾示弱，就會讓人特別心疼，許天哲覺得心裡軟的一塌糊塗，跟老何招呼自己要去接身體不舒服的媳婦後，便叫了車離開，沒注意到角落裡收拾工具的左瑤，瞬間黯淡下去的神情。
許天哲上樓接溫雯之前，還特意買了一杯溫熱的薑茶，看到溫雯後，便拿過她的皮包和電腦，只給了她一杯薑茶拿在手上。
溫雯嘴上不說，心裡卻覺得這樣被人照顧著，說不出的安心。
回家的路上，溫雯靜靜的靠著許天哲的肩膀，兩個人第一次脫離過往雞飛狗跳的生活模式，體悟到相互扶持才是夫妻生活的真諦。
什麼白小姐，左同事的，只要許天哲一直對自己這樣好，那都無所謂了。過去的就過去吧。
許天哲還不知道溫雯有了翻篇的想法，只是單純的享受著美人在懷的愉悅。
第二天，許天哲先把鄧老的十包藥材配好了，又整理了一份義診的彙報材料。老何他們都忙著給患者建檔，就許天哲看的病人最少，這份彙報材料自然是交給他來寫。
感受著科室裡與以往不同的熱烈工作氛圍，許天哲意識到，老何等人並不是真的混工資，而是常年被打壓，導致缺乏工作信心從而熱情降低。
義診是一次很好的嘗試，如果形成一種規律的工作制度，再加上覆診或者責任制，是不是能更加的喚起他們的工作熱情呢？
當然這種規則，最終還需要秦院長同意才可施行，所以撰寫彙報材料的時候，許天哲用了百分之兩百的認真。
左瑤當時還拍了不少照片，許天哲就同時做了一個PPT。
對了，這種義診制度，也需要科室大多數人同意才行，畢竟是一種額外的工作行為，並不能獲得更多的報酬。許天哲擔心他們一兩次還行，多了就要叫苦。
忙完彙報材料，許天哲直接把鄧老的藥材包給工作人員寄過去，附帶藥湯煎煮說明。
許天哲拍拍手，事情都忙完了，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下班。腦子已經轉了一天的許天哲，決定好好休息，等待下班。今天也跟溫雯約好了，下班後去公司接她一起回家。
如果以後經常都是兩個人回家的話，要不還是開車上班吧，許天哲計劃著。
左瑤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剛才電話通知我們，有一名病患，要求一定要到中醫科室治療，並且還指定了醫生。”
忙碌的眾人都抬起頭，“誰啊？”主動跑到中醫科，還跟做手術一樣指定醫生，也夠稀奇的。
左瑤擔憂的看了許天哲一樣，“許天哲，病患指定的醫生是你。”
許天哲驚訝的接過左瑤遞過來的簡單記錄，“這些是剛剛我接聽電話時隨手記下來的，更詳細的資料說是稍後會由富康醫院提供。”
“患者之前在富康醫院就診的？”老蘇更加驚奇了，這還是一個轉院患者呢？
“是的，上午的時候在富康醫院就診，當時富康給出的結論是胎像不好，建議終止妊娠。”
這下子慣來清淨的中醫科室，幾乎是尖叫吼叫並存的同時喊出一句話。
“孕婦？！”
唯一沒有喊出來的，就是當事人許天哲了。
他感到壓力很大。富康是一所私立醫院，而且是滬城遠近聞名的母嬰醫院，因為資歷過硬，裝置完善，一天五千的產婦病房和一個月十萬的月子套餐，都搶手到需要提前半年預定。
富康建議終止妊娠的孕婦，選擇許天哲所在的中醫科室，這種感覺就好比一個被班主任建議報考三本更有把握上線的學生，突然跑來求神拜佛，保佑自己一定要上五道口技術學院一樣。
仙佛聽到這樣的祈願也會覺得頭疼，許天哲一干人等的頭，是同樣疼的。
傳真機啟動，幾張印著患者檢查資料和B超照片的A4紙，不一會就拿到了許天哲手上。
老何老蘇繞過來看，不一會就皺緊了眉頭，“這個病人不能收，風險太大了，真的進來就是壞自己招牌的事情。許天哲，你可別頭腦發熱啊。”
左瑤的手機又響了，她接聽後，臉色很不好看，“患者已經到了急診門前，正在護士家屬的陪同下，往中醫科室走。”
許天哲不發一言的看完了手頭的資料，他對於醫學術語還不是那麼瞭解，何況又是母嬰方向。
和其他醫生不同，許天哲治病救人憑的是邙山傳承的醫道體系和精神力這個作弊利器。所以很多情況下他都沒辦法解釋成現代醫學術語。
也只能等孕婦來了，看過再說。
難得下班點到了幾個醫師都沒走，經過科室比試和義診活動，大家對許天哲都更親近了，現在許天哲看在他們眼裡就是一個有天賦的小孩。這裡每一個醫師，年紀都比許天哲大許多，是許天哲該叫叔叔伯伯的輩分，不自覺的就想著要留下來照顧，別吃了沒經驗的虧。
遠遠的，走廊裡傳來輪椅滾動和紛雜的腳步聲，“中醫科室就在前面，老婆你忍一忍。”
隨著推開的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傳到許天哲的鼻子裡，他愕然的看著坐在輪椅上表情痛苦捂著肚子哼叫的孕婦，身上衣服乾淨，並沒有出血小產的症狀。
許天哲懷疑的看了四周，幾個護士醫師的表情都還算平靜。如果孕婦真的是出血了，推著她來的護士第一個就要跳起來。
“誰是許天哲？”孕婦的老公身材健壯，一看平時就沒少去健身房。
許天哲往前一步，“我是。”
“那你快給我老婆看看吧，她剛到你們醫院門口，就喊肚子疼。”孕婦老公說話速度很快，表情也著急，但許天哲總有一種違和感。
老何黑了臉，“在醫院門口就肚子疼，怎麼不立即在急診就趕緊治療了？還費力氣的跑到中醫科室，這不是拿孕婦的生命和肚子裡的孩子開玩笑嗎？”
護士為難的瞪了一眼孕婦老公。
“要來中醫科室是我老婆指定的，她一定要許天哲給她治療！我當然是聽我老婆的話！”
眾人對這個孕婦老公的無腦都沒話說了，關鍵現在這個孕婦就是一個炸彈，隔誰那誰爆炸。護士彷彿看到了曙光，匆匆的交代一句“人我交給你們了”就要走。
老蘇一個欠身擋住大門，“哎，李香麗你先別走，病人家屬不懂事，你們急診科室的人也不懂事呢？有沒有好好的跟患者及其家屬說明患者的情況，還有隨意挪動的風險？”
“都說了啊，怎麼能不說呢！那人家一口一個就要許醫生，我們能怎麼辦。”急診科護士李香麗，忽然手指著許天哲，對著孕婦老公說，“吶，以後有什麼問題，你都找他就對了。”一溜煙就跑了。
中醫科室眾人覺得急診科室這口鍋，丟的也太真實了。老何扯著許天哲後退一步，小聲嘀咕，“你就跟家屬說，這位患者的情況不是中醫科室處理得了的，建議到母嬰科室，或者轉院治療。”
許天哲心裡還記掛著剛剛聞到的淡淡血腥味，走近了觀察孕婦，特別是她坐在輪椅上的下體位置。
先不管後面是否收治，許天哲此刻的直覺告訴他，如果放任不管，很可能孕婦和肚子裡的孩子，馬上就要出事了。
許天哲出乎眾人意料的，忽然牽起孕婦的手腕，細細的開始診脈。
老何叫了聲糟，直想拍著許天哲的後腦勺大罵幾聲傻孩子。
許天哲凝神靜氣，孕婦的脈象跳動如鼓，還顯出虛寒之相。結合醫道所言，是小產並血崩的徵兆。
隨著許天哲眉頭皺緊的程度，孕婦老公叫嚷的聲音也變大，“你什麼意思？我老婆這是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