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將死之人
“不好意思,大家,我們來晚了。”
溫雯和許天哲走進病房內,將水果放在櫃頭上,同時稍帶歉意地和大家打了招呼。
“什麼來晚了?連話都不會說,沒看到老爺子正在治病嗎?”
沒有人回應他們,大多數人都是冷哼一聲,這中間也不知道是誰斥責了一句。
溫雯有些尷尬,只能扭頭看向了老爺子笑著說道:“爺爺,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好。”
老爺子只是隨便回答了一聲,目光始終盯著中年男子手中的銀針。
中年男子名叫溫明航,是溫家次子,也就是溫雯的二叔,現在是滬城市中醫院的理療科主任,懂得針灸之法,老爺子每次在西醫治療完畢後,都會來這裡讓他做針灸,輸血通絡。
溫雯看到老爺子並沒有心情和自己說話,也就識趣地站在了早已到了病房的母親身邊。
溫雯的母親蘇玉香也是一個沉默寡言之人,但為人心地善良,只可惜溫建宏死後,她似乎已經被排斥為外人,在溫家的地位和許天哲一樣,可下無上。
至於溫雯身後的許天哲,更是如一個透明人一樣,沒有人理會,他的存在,只不過是讓稍顯擁擠的病房內,多了一個呼吸空氣的人。
此時的許天哲無奈苦笑,說什麼病重,現在不是生龍活虎的嗎?溫家人這種大驚小怪,有時候實在有些不可理喻。
心中想著,許天哲的目光也順勢看向了溫明航扎針的手法,卻不由得眉頭微皺。
“爸,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身體舒服嗎?”
溫明航將最後一針紮了進去,抬手擦汗,同時出聲詢問。
“不錯,不錯,我現在感覺渾身很舒坦。明航,你做的很好。”
老爺子點了點頭,看樣子非常滿意,對自己的兒子大加讚賞。
“爸,您和我這麼客氣幹什麼呀?為您盡孝道,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溫明航淡淡一笑,嘴上雖是這樣說,但內心卻對老爺子的讚賞暗自興奮。
“總算我沒白疼你,你可是我們溫家的驕傲啊。”
老爺子放聲大笑,輕輕的在溫明航的手背上拍了拍。
“爺爺,您沒感覺到這次的針灸要比往常更加貫通嗎?您這氣色可要比以前好多了,說您年輕十歲都不誇張。”
溫越大驚小怪,走上前看似驚喜地說道。
“是嗎?這次的變化真的這麼大嗎?”
老爺子自然也非常高興,對於一個七十多歲老人來說,年輕十歲,簡直如同做夢一般,就算他現在心中明白,溫越不過故作誇張。
“真的是,爸,你看起來面色紅潤,確實比以前精神很多。”
溫明航的妻子宋燕也在一旁附和,生怕溫明航得不到讚賞。
病房內的其他人見狀也不好掃了老爺子的興致,紛紛附和,驚歎針灸效果顯著。
一個人說或許是故作誇張,但所有人都這麼說,老爺子內心也稍顯疑惑,不由問道:“明航,這次的針灸效果真的這麼明顯嗎?”
“其實和前幾次也差不多,大概是他們心生感慨吧。”
溫明航並沒有說出實情,看起來像是還有些為難。
“明航,爸都這麼問了,你怎麼還不說實話?你抹不開,那就我替你說。”
宋燕有些迫不及待,嘴上雖是有點埋怨,但這早已是他們商量好的。
晃著有些發福的身材,宋燕擠到了老爺子的病床前,滿臉笑容的解釋道:“爸,你是不知道,明航為了您這病,前前後後找了十幾個人,最後託關係花了三百多萬去上都學習古針灸,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好的效果。”
“三百萬?學費?”
眾人驚訝,老爺子也是一臉愕然,片刻才問道:“這學的什麼?怎麼能這麼貴?”
溫明航裝出一副被捅破了窗戶紙,自己卻無所謂的樣子說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只不過是去上都找了一位已經不再行醫的古中醫研究學家,從他手裡買了一本書而已,不過,爸,您可不知道,這本書來頭可不小,它是‘天醫’扁鵲所著,要不是我軟磨硬泡好幾天,還花了大價錢,這位老學者才不會忍痛割愛呢。”
“明航,你可算是有心了,為父甚慰。”
溫永年長嘆一聲,甚是感動,轉而又皺著眉頭問道:“只是你一箇中醫主任,哪兒來的這麼多錢啊?”
溫明航遲疑半晌,看似有些為難,一旁的宋燕假意有些不太高興,扯著脖子說道:“爸,有些話我們也不想瞞著您,其實這錢是我們這幾年的積蓄,還有把房子也抵押了。”
“什麼?”
溫永年一怔,頓時心頭湧上一陣感動。
“明航,真是苦了你了,難得你有如此孝心,我們溫家子弟當以你為楷模啊。”
“爸,您這麼說就見外了,作為您的兒子,我有義務這麼做,就算是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溫明航面色一正,看似義正言辭的回答。
“溫越,你好好學學你爸,有能力,又有孝心,當是以後你也會成為難得的人才。”
溫永年點點頭,對溫越老生常談。
“爺爺,您就放心吧,我一直都以我爸為榮。”
溫越急忙上前表態。
溫永年淡然一笑,心中甚是滿意。
病房內看似一團和睦,實則每個人都心懷鬼胎,尤其現在看到溫明航得寵驕勢,溫柳城和其妻子更是恨得牙根直癢癢。
把房子都抵押了來討老爺子的歡心,外人不知道還真以為他有多孝順呢。
溫明航的做法在外人看來好像非常荒謬,但只有溫家人知道,這就是給眾人,給老爺子下了一個套,而他們所有人還不得不跳進去。
溫永年年紀大了,不惑之年面臨的就是入土半截,他需要一個繼承者,能掌管溫家所有財產的人。
至於選誰,就要看眾人的表現了,家族企業看的是親情,對於能力的表現,只在乎溜鬚拍馬而已,這一方面,很顯然溫明航做的非常好。
他這是在為溫越鋪平道路。
這心機,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卻又讓老爺子心生歡喜。
所有人中,只有溫雯無奈搖頭,溫家的繼承權,在場的所有人都有權利去爭,去搶,但唯獨只有她沒有任何機會。
這一切都是因為父親當初那個錯誤的決定,還有身後這個一無是處的男人,許天哲。
“老爺子已是將死之人,我覺得你還是早點和其他人商量後事吧。”
溫雯心中氣不過,正要扭頭看許天哲,給他點難堪的時候,他卻自己向前走了幾步,低聲和溫雯囑咐。
“怎麼?這麼高深的針灸手法沒見過吧,想想也是,你這種死宅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可能知道這麼高深的東西呢?”
許天哲的動作引起了溫越的注意,自然而然的將話題放在了他身上:“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學學,不過以你的能力,恐怕也只是看豬爬樹,笑話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