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年王大陸替李達康扛了事，硬是頂下一口黑鍋。
商人啊，在官員面前，天生矮半截。
除非你大到讓官都得低頭。
普通老闆和領導站一塊，連喘氣都不敢大聲。
【孫連成本身也不缺錢，但他絕不會為了錢丟掉官位，丟掉權力】
【再強調一遍：在同等層級上，錢在權力面前，就是一張廢紙】
“孫市長？”王大陸賠著笑臉，努力掩飾內心的不安，生怕被誤會自己在評標上動了手腳。
可孫連成根本不是衝這事來的。
“大風廠那塊地，值十二三個億。”
“要是讓你大陸集團一口吞下去，我怕你晚上睡不著。”
這不是嚇唬人。
大陸集團的現金流，確實拿不出十幾億現款。
而且孫連成早說了：不接受分期太久，最多三期付完。
這條規矩，直接攔住了不少想蛇吞象的豪賭客，也篩掉了一批想空手套白狼的投機分子。
大大減少了專案爛尾的風險。
王大陸趕緊點頭。
“是是是，孫市長說得對。”
“我們集團真拿不出那麼多現錢。”
“能拿下4號地，已經心滿意足了。”
孫連成抬手，輕輕拍了兩下他的肩。
“大陸啊，大陸。”
“要走大道。”
“我相信你走的，也是正道。”
這話讓王大陸聽得一頭霧水。
“您放心，一定辦好！”
他又點頭，可眼神裡多了點琢磨。
總覺得孫連成看他的眼神不太一樣。
好像……太瞭解他了。
“好。”
“不辜負市長的信任！”
這一番話，讓王大陸心裡記了很久。
而孫連成看著他走遠的背影，嘴角微微揚起。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很重要。
因為——
他想讓李達康知道。王大陸要是鬆口，肯定得跟李達康通個氣。
他準會把大陸集團拿下4號地的事，原原本本告訴李達康。
而李達康一聽這訊息，心裡立馬又會揪一下——對孫連成的那份虧欠感，又翻上來了。
為啥？
因為李達康本來就對王大陸有愧。人不是鐵石心腸，再硬的骨頭也長著肉。李達康也一樣。
他狠，是因為他能把私情壓在權力底下，用鐵腕把自己內心的軟弱關進籠子。
嘴上說著“京州市委書記不跟商人做交易”，可心底那點人情債，從來就沒清零過。
他跟王大陸之間，從來就不只是上下級。
他虧欠王大陸太多，可他又不能明著幫。
不能親自出面，也不能悄悄遞話讓別人去辦。
一旦他出手了，那就不是幫兄弟，而是拿公權換私情——等於親手砸了自己的原則。
“不和商人做交易”這句話，是他給自己立的牌坊，也是他的底線。
這時候，就得有人來當這個“中間人”。
孫連成，就是那個走暗線的人。
只要李達康知道王大陸拿下了4號地，他立刻就明白——是孫連成在背後動了手腳。
既沒讓他沾手，又成全了兄弟的生意。
他不用開口，不用背鍋，面子保住了，心裡那點情分也落地了。
所以他會感激孫連成，打心眼裡記這一筆人情。
而孫連成呢？也不是白幫忙。
他圖的是什麼？是李達康那一票——提名副部級的資格。
全省有這權力的沒幾個，李達康是其一，高育良也是。
這一手，既是還人情，也是鋪後路。
此刻，李達康家裡，氣氛冷得像冰。
歐陽菁剛回來，李達康就開門見山：
“你不找我，我也得找你。”
“咱倆的事，總得有個結果。”
“我打算提前退下來，去洛杉磯定居。”
“洛杉磯”三個字一出口，李達康嘴角一扯，笑了，可那笑裡全是厭惡。
他心裡翻江倒海——噁心透了。
龍國的幹部，翅膀一硬就想往國外跑，以為躲出去就安全了。
可黨紀國法寫得明明白白：官員不得私自出境定居，連家屬也不能長期海外落腳，除非是孩子上學。
誰敢碰這條紅線，就是重大違紀。
現在歐陽菁親口說要退了去美國，李達康感覺像吞了蒼蠅。
一個黨員，居然想當“裸官”？
他盯著她，心裡直冒涼氣——歐陽菁，你真是瘋了！
“哼！”他冷哼一聲，算是給二十年夫妻的回應。
歐陽菁也笑了，笑得尖利：“這離婚協議，對你真這麼重要？”
她當然知道，只要她不簽字就走人，李達康立刻就成了“裸官”。
官帽落地，什麼省長夢、沙李配，全成泡影。
她這是在逼他：你到底選權，還是選我？
可她也是女人，她想要點溫情，想要他回頭看看她，哪怕說句軟話，哄她一回。
如果他肯低個頭，牽個手，說句“辛苦你了”，她未必非走不可。
但她錯了。
李達康眼裡，沒有女人。
只有GDP，只有政績，只有省長寶座。
他眼裡燒著的，是兩個字——權力。
在家裡的李達康，跟在外頭一個樣。
說話像開會，聊天像聽彙報。
他端著官架子，歐陽菁活得像傭人。
婚姻早就是一具空殼，散了，只是時間問題。
所以他毫不掩飾：“對，很重要。”
“我不能讓自己變成老婆孩子都在國外的‘裸官’。”
歐陽菁聽了，心徹底涼了。
果然，李達康這輩子，從沒學會“退讓”兩個字。
“我懂。”她聲音發顫，“你要是成了裸官，立馬就得下臺，別說省長，連京州市委書記都別想幹。”
“李達康，你太在乎你的烏紗帽了！”
李達康又是一聲冷哼：“我在乎的是黨和人民給我的信任。我不願辜負這份責任。”
這話一出，歐陽菁火氣直衝腦門：“李達康，離了你，漢東就不轉了？”
“離了你，京州就要塌了？”
“我告訴你，沒了你，京州還是京州！”
“馬上有人頂上來！”
“還有不少人盼著你早點滾下臺呢！”
她就是受不了他這副姿態——永遠高高在上，彷彿全世界都得圍著他轉。
李達康沉默了。他盯著她，眼神冷硬。
這女人，怎麼就這麼狠？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倒臺？”他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