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想學嗎
太上雲宮七座主峰之一，百鳥峰。
據說那裡的修道者大多都是女子。
那些修道者擅長御使靈獸，吳辰曾經在不被人察覺的情況下去過百鳥峰的藏經閣，看了許多與御獸相關的典籍。
“師、師兄好。”
那個臉上帶著雀斑的英氣女子面對吳辰有些拘謹。
但眼中卻閃爍著幾分畏懼。
當吳辰走上前去的時候，可以很明顯地看到對方的身體向後應激一般地退去。
這個女子在害怕自己？
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雖然他在太上雲宮的名聲從來都不大好，但除了青鸞峰每一個人都被自己揍過之外，其他人似乎並沒有與他發生過直接的利益糾葛。
這種畏懼的來源……到底是什麼？
他笑著朝那英氣女子抬手行禮。
“劉仙子似乎在怕我？”
“不、不，哪有的事情。”自己內心的事情被點了出來，英氣女子面色瞬間煞白，連忙矢口否認，“吳師兄威名遠揚，我此前也不過是聽說了些許皮毛，今日得見果然是氣宇不凡，一時被吳師兄的氣場震懾——”
這個女人的視線……在看哪裡？
吳辰思忖片刻後，將手揹負，轉向了傳送陣。
“哈哈哈，劉仙子也不必如此緊張。
他人口中的我，終究不過是荒唐的傳言。
我可沒有外面流傳的那麼玄乎其玄，好了……現在我們已經集齊了四個人，還有一個人呢？”
眼見吳辰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糾結下去，劉姓女子面色稍緩。
剛才她差些心臟都要嚇得跳了出來。
不過她在此時也篤定了一件事情——這位吳師兄的確是和傳言中說的一樣。
“還有一個人在豐湖等著我們，他是一個散修，就住在豐湖邊上，是那裡的本地人。”
一旁的姜雲立馬解釋道。
吳辰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散修？”
“嘿嘿，就是散修。”
“那姜師弟的人脈可夠寬廣的啊，居然能認識散修。”
現在的散修可不多見了。
用直白的話來說，那是一些不合群的傢伙。
要麼是對自己的實力過於自信，認為單憑自己就能生活下去，可以對付遇到的所有妖魔，也能夠憑藉自己的力量獲得足夠的修煉資源。
要麼就是天賦太差的，差到都不能作為一個修道者被那些宗門收走，卻又與凡人有著那麼些差別。
四人站上了傳送陣，隨著光芒閃爍，他們便消失在了原地。
……
湛藍的水面泛起微波，寧靜的水面偶爾會傳來有什麼東西攪動的聲音，濺起一片水花。
奶白色的霧氣在距離水面上空極近的一片區域遊蕩。
飛鳥在雲霧中穿梭，忽而從空中迅速地墜入水面，又叼著魚兒從水中射出，又或者……再也沒有出來。
水面的正中央可以看到一艘巨舟，它大半部分已經沒入水底，只剩下一個前端仍舊顯露在水面上。
冒出頭來的那一部分也已經被草木覆蓋，只能依稀看出來一個輪廓。
仙秦邊境。
豐湖。
這是一片宏大的水域。
曾經在這裡發生過一場曠世大戰，巨大的飛舟從天空墜落，貫穿了大地，將原本潛伏在地下的水脈破壞，充盈的地下水蔓延出來，匯聚成了這座湖泊。
豐湖邊上的城池裡面已經沒有了一個凡人。
現在唯獨修道者在這裡駐守，為了防止水中的妖魔突然跑出來害人，他們可謂是鉚足了精神。
“……事情就是這樣。”
姜雲兩手一攤。
他將這裡現在的情況都介紹了一遍。
“那些妖魔本身的實力並不高。
結丹期修士入水之後，它們都沒辦法破開修士的防護罩。
但你若是想要追上它們，那可就行不通了。
這些妖魔在水裡的速度就和我們在空中御劍飛行一樣迅速，甚至還要快一些。
原本妖魔沒有被發現的時候，它們還要吃人，現在周圍的百姓都被我們遣散了，這些妖魔就開始吃進入水裡的一切生靈了，包括陸地上弱小的妖魔同樣在它們的食譜裡邊。”
一塊御劍呈現在眾人面前。
御劍泛著光，在虛空中投映下一道模糊的身影。
“喏，這就是那些妖魔的模樣，和我們所知道的妖魔大相徑庭，看著就讓人不舒服。
還是家裡邊有幸去過海邊的老前輩告訴我們的，說這些都是海中的妖魔。
天哪。
大海中居然還有這種東西？
要是那些海中的妖魔傾巢而出，我們人族還活不活了！”
姜雲努了努嘴，有些憤慨地攥緊拳頭。
吳辰將視線投下。
總算是看清楚那團黑影是什麼了。
那是由兩塊如同貝殼一般的鎧甲所包裹住的血肉。
血肉之中分化出一根根觸鬚，飄蕩在海水當中，而每一根觸鬚上邊都長著口器。
漆黑的貝殼幾乎與水底的暗色融為一體，在貝殼上隱約能看見一張巨大的模糊面孔，就像是一張人臉。
這像是一種貝殼化作的妖魔。
只是比起尋常的貝殼要更為詭異。
雖然這只是遠遠地藉助法器拓印下來的影子，但那種模樣比起陸地上的妖魔，的確非常地怪異。
這麼一隻妖魔，已經有尋常的船隻那麼大了，難怪去湖裡捕魚的人沒有一個活下來，要是尋常凡人遇上了這種東西，簡直就是十死無生。
“無所謂，我會出手。”
吳辰拍了拍姜雲肩膀。
這種妖魔不過是築基，最高的也只有結丹期。
若只是這樣的話，他倒也不是沒有辦法將這些妖魔祓除。
一群人突然出現在城市的傳送陣裡，瞬間就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就在幾人站在傳送陣邊上交流的時候，有一個青衫中年人警惕地靠近。
他在人群裡觀察了一陣後，朝著姜雲拱手。
“這位道友，你們幾位是……”
“哦，我們是來這裡——”
“是太上雲宮的修士，來這裡看一下情況。
聽說這裡出了點狀況，水裡的妖魔害死了不少人？”
姜雲話才剛說到一半，吳辰就抬手攔住了他。
他稍微放出了一些結丹期的靈壓，然後繼續說道。
“你們現在有沒有去除掉妖魔的打算？
若是沒有的話，接下來這裡的事情可以全都先交給我們。”
是結丹期的修士！
上前來的青衫中年人恭敬地垂下頭。
心中卻難掩其興奮之情。
他的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
“原來是太上雲宮的前輩，前輩您這邊請，我需要先和我們的城主通報一聲。”
“頭前帶路便是。”
吳辰抬手。
一行人便隨著那青衫中年人走去。
行進的路上，姜雲拽著吳辰的衣袖走到了隊伍的最後邊。
“誒，師兄您剛才為什麼攔著我？”
“若是我不攔著你，你想說什麼？”
“那當然是來這裡探探底，看一下妖魔什麼本事！”他笑著說道，“我當然知道，咱們不能說是來這裡探索修士遺蹟的，現在這裡可是關鍵時期，要是被他們知道了我們真正的來意，肯定會出事。”
“你說得倒也不是不可以，但還不夠好。”
吳辰淡然搖頭。
姜雲說的這番話自然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可這些話並不是駐守在此地的修士願意聽到的話。
“留在這裡的都是修士，你剛才那句話的意思就是說，現今我們對妖魔也沒有什麼法子，只能繼續探查下去。”
“對呀，這有什麼錯嗎？”
“錯就錯在他們要的是一個解決方法，而不是一座空中樓閣。
繼續探查？
呵。
要探查多久？
需要多少人手？
這些誰來保證？
再說了……若是不能讓他們安心，他們若是派人跟上來怎麼辦。
我倒是無所謂，但你可是姜家的少爺，還帶這個……”
吳辰本想說累贅。
只是看到坐在輪椅上緩緩前進的少女，到了嘴邊的話愣是沒有繼續吐出來。
“行了，接下來只要讓那位城主放下心來，我們找到了那個散修之後就可以去除掉那些妖魔了。”
“吳師兄，您真要對那些妖魔動手？”
“那不然呢？上古時期結丹期修士的遺蹟對我可沒什麼吸引力。”
吳辰兩手一攤，無辜地看著對方。
再說了。
要是能在這裡把那些水裡的妖魔解決掉，他在太上雲宮的評價還能更高一些。
只要評價高了，他就能成為長老。
到時候在宗門裡得到的俸祿也會更多。
他可不像這位小少爺那樣衣食無憂，自己的財富還是得靠自己去打拼。
姜雲默然片刻，最後認真地說道。
“若是師兄您真的可以解決那些妖魔，那麼我天流姜家就欠你一個人情。”
“此話怎講？”
“關外那片妖魔又開始騷動起來，所以大部分的修士都趕去那邊了。
據說妖魔那方有一隻大妖正在嘗試突破，可能要突破到那個境界。
若是真的被它突破成功了，說不定……”
說不定人族就滅了。
吳辰皺了皺眉。
這件事情他倒是沒聽說過，只不過自己的師尊這幾日脾氣倒是越發暴躁了。
也不知道是否和這件事情有關聯。
“所以現在人手空缺，不僅我們家，所有世家都急得很。
若是可以解決掉此地的禍患，您想要什麼我們都可以想辦法給您弄來。
別的地方不好說，但我姜家絕對說話算話！”
“這樣嘛，那你可想好了。
我要的東西可不簡單。”
吳辰嘴角一歪。
他已經提前想好了要讓姜家付出怎樣的代價。
但是在那之前，還是得把這裡的妖魔隱患給解決掉。
未曾見過的來自大海中的妖魔嗎？
看上去不怎麼美觀，到也不好養在家裡。
難不成海中的妖魔都是這副德行？
吳辰腳步輕盈地跑到了前邊，在經過那英氣女子身旁的時候，他的嘴唇翕動。
就看見英氣女子原本自然的臉色陡然一僵，瞪大了眼睛盯著吳辰。
“我的戒指很好看吧？”
“誒？”
他注意到了！
果然，傳言是真的——這位青鸞峰的魁首簡直是與妖魔無異。
他甚至隨身都帶著妖魔！
身後就是傳送陣。
現在只需要扭頭跑過去，英氣女子就可以離開這裡，回到宗門裡。
但是——
“想學嗎？”
一道聲音在她耳畔迴盪。
她沒有給出答覆，甚至說出這句話的人都沒有正眼看她。
但是那句話就像是一陣魔音，久久無法散去。
想學嗎？
想的話……我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