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後來呢？
這白袍年輕人，正是吳辰的師尊。
他也是青鸞峰的二長老，道號眠龍。
下一刻，凌厲的氣息驟然散去，彷彿從未出現過。
吳辰長舒一口氣，恭敬地朝著眠龍道人再次行禮。
“師尊，恭喜您的修為又精進了。”
“你呀，也只有在我面前才有這般態度了。
如果你在外面的模樣也和現在這般表裡如一，你的那些同門也不至於在人後嚼舌根了。
如何，為師的劍域可還入得了你的眼？”
眠龍道人得意地仰著頭，嘴角微微向上揚起。
吳辰連忙讚道。
“師尊的劍域自然是出神入化。
能夠在當下掌握劍域這種力量，可是所有劍道修士的夢想了。
不，不只是劍道修士，恐怕整個修道界的修士都會動容。
卻不知師尊您究竟是如何辦到的？
若是可以的話……還請您教我。”
劍域，也是道域的一種。
在人族無法掌握域的力量的當下，居然出現了一位能夠掌握劍域的修道者，這如何不讓人感到駭然。
就算是吳辰也只是藉助妖魔的力量，短暫地掌控了一部分劍域。
但是現在，自己的師尊居然可以在不借助外力的情況下，成功地掌握這種傳說當中的力量。
眠龍道人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咧嘴一笑，淡淡地說道。
“我倒是想教你，可惜現在的你根本學不會。”
“師尊，這世上還沒有我學不會的劍法。”
“這劍域和元神有關，你也學得會？”
眠龍道人的一番話讓吳辰不由得神情一滯。
劍域與元神有關？
若真是如此的話，他還真不一定學得會。
畢竟那可是元嬰期才能掌握的東西。
將自己的魂魄凝練起來，匯聚成實體，也就是元神。
當凝聚出元神之後，就可以肉身死而魂不死，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看做是真正的長生了。
但想要凝聚出元神何其困難，整個修道界成功踏足元嬰期的修士更是鳳毛麟角。
“弟子學不會。”
沉默片刻後，吳辰這才不甘心地垂下頭。
但是他並沒有放棄，而是目光堅毅地盯著眠龍道人。
“但是弟子可以先學著凝聚元神。
還請師尊先將劍域修行之法告訴我。
等弟子凝聚出真正的元神之後，定然可以掌握劍域的力量。”
“好，不過你想知道的話，可不能在這裡。
明天去為師洞府。
為師會親自告訴你劍域應該如何修行。”
說這話的時候，眠龍道人的視線四下張望了一圈。
他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等到看了一圈什麼都找不到之後，才繼續笑著說道。
“那麼……現在該說正事了吧，丹樞子靈魂玉簡碎裂，為師前些天讓你去看一眼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若是有妖魔作祟，你就把妖魔除去，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若是丹樞子未死……”
“師尊，丹樞子已死。”
“是嘛，那可真是可惜了啊。”得到這個訊息之後的眠龍道人眼中閃過一絲悵然，雖然丹樞子只是一位築基大圓滿的修士，但丹樞子在畫道的造詣可是早就超越了築基期，“原本為師還想託你告訴他一聲，畫道未嘗不能另闢蹊徑地結丹，可惜還是去晚了一步麼。”
的確是去晚了一步。
吳辰心裡暗道。
要是能早些過去，興許一個人都不會死。
可這種事情誰又說的準呢？
“順帶問一句，他是怎麼死的？”
“自殺。”
“……一位築基期修士，自殺了？”
這未免有些荒唐。
修煉到這種境界的修士怎麼會自殺呢？
眠龍道人甚至笑出了聲。
“吳辰，你要說實話，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自殺。”
吳辰重複了剛才說的那兩個字。
然後他將一幅收束起來的畫卷從儲物袋裡拿了出來。
將其一點點攤開。
“自殺，然後將自己的身體當做顏料畫在紙上。”
“他將自己變成了妖魔！”
眠龍道人瞪大了眼睛。
他的確是震驚了一下，可情緒波動還沒有明顯到被人輕易看透的程度。
在短暫的震驚之後，他終於還是嘆息一聲。
“沒想到當年的畫道天才，最終竟然淪落至此。
為了突破境界，他居然已經捨棄到這種程度了嗎？
這一次竟然是自己的生命，甘願化作妖魔。”
“師尊對丹樞子很熟悉？”
“不錯，當初丹樞子被玄機門收走的時候，為師也在場。
那是一場在仙秦帝都舉辦的昇仙大典，各個修道宗門都會在那裡挑選合適的人才，將那些人送上修道一途。
那個時候丹樞子還是一個孩子，他還用著歐陽樞這個俗家名字呢。
原本他會拜入我太上雲宮，誰知道玄機門的老傢伙刁難得緊，偏偏要和我過不去，哼。”
眠龍道人不悅地冷哼一聲。
昇仙大典？
那應當是非常熱鬧的吧。
吳辰眼裡閃過些許羨豔。
他是直接被太上雲宮的長老帶來的，沒有經歷過所謂的昇仙大典，現在回想起來，他拜入太上雲宮的過程甚至有些無聊。
自己的這位師尊眠龍道人在收徒的時候，其實也是一臉不情願的。
眠龍道人的徒弟很多。
自然不可能將注意力始終集中在他的身上，直到他成為青鸞峰的魁首。
“唉，罷了。
此事既然已經無可挽回，那便就此揭過。
為師這便走了，至於這次任務的報酬，那枚千秋丹為師會擇日給你送來。
其他的東西……你若是想留著，那就留著吧。”
說完，眠龍道人這就要走。
可還沒走多遠，吳辰就叫住了他。
“師尊！”
“還有什麼事？”
“畫道結丹的方法是什麼？”
眠龍道人迴轉過身，兩雙眼睛互相張望著，看著對方。
短暫的沉默之後，眠龍道人這才開口。
“等你來尋我問劍域之時，為師會一併告訴你。”
“謝師尊。”
“你養了那麼多小玩意，為師不會去管，但是你要明白自己正在做什麼，修道一途路漫漫，要時刻保持自己的本心，多問問自己這麼做的意義。”
“是。”
吳辰低著頭，小聲應和著。
直到他的耳邊再也聽不見丹樞子的腳步聲。
他長舒一口氣。
緊張的臉上終於浮現出放鬆的神情來。
就算他的修為已經是結丹中期，面對自己師尊的時候人呢過就會有一種高山仰止的壓迫感。
他料想自己的師尊就算已經到了元嬰期，那也不是一般的元嬰。
這位元嬰期修士可是已經掌握了劍域。
“還有什麼辦法，能夠在不借助妖魔力量的前提下溝通天地麼？”
他皺著眉，心中思緒萬千。
才掌握了一些劍域皮毛的吳辰，又開始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了。
藉助妖魔的力量操縱道域，這對於修士來說風險還是太高了。
尋常修士可沒有像她這樣能夠無限次數地試錯的本事，那些修士的命只有一條，若是死了，可就真的死了。
“不，這種事情我遲早都會知道的。
沒必要糾結太久。
看來以後的修道界會變得越來越好，人族的未來也有了反抗的轉機，這很好。”
對於自己師尊能掌握劍域，他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他將視線落在周圍。
看著竹屋前的松柏、苗圃，咧嘴笑了起來。
“你們……一定也是這樣期待著的吧？”
沒有聲音回應他的話語。
但這裡的氣氛卻是莫名地變得冰冷起來。
……
「我沒看錯吧？」
「劍域，是劍域！」
「有修道者溝通了天地？天地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好說話了，這是直接對天地用強了？」
「總之，和我們沒關係。」
竊竊私語的聲音。
伴隨著最後一句話而落下帷幕。
「你是妖魔嗎？」
「我覺得我不是。」
「那不就行了。」
……
豎日。
姜雲出現得很突兀。
吳辰看到他的時候，這個年輕人正倒掛在一根竹子上邊，柔韌的竹子將他捆成一團，竹子的葉片之間張開一條條縫隙，怪異的狹長口器從縫隙當中延展出來，對著他狂嘬。
“行了，把他放下來吧。”
“誒，師兄早啊，那麼早就出來晨練呢。
我昨天就聽說了您回來的訊息。
嘿嘿。
這不是一大早就過來拜會您了。”
“雙手抱頭。”
吳辰沒有理會姜雲的熱情問候，而是直接將臉轉了過去。
徑自向著竹林裡邊往回走。
才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他在原地站定，等了好一會兒，才看見姜雲捂著臉，委屈地跟了上來。
“師兄，你家養的小寵物怎麼還不認人呀。
我去年才來過一次哩。
這就不認識了？”
“你指望一根竹子能記住多少東西！”
吳辰瞪了他一眼。
這片竹海里住了許多妖魔。
若是遇到了生人，這些妖魔就會將對方攔下，確保自己不會被打攪。
除開像眠龍道人那樣實力強勁攔都攔不住的，其他修士基本上不敢越雷池半步。
“行了，你的來意我已知曉。
不過我們雖然是師兄弟，交易的事情可馬虎不得。
喏，你帶來了多少？”
“放心，錢這回管夠！”
姜雲拍著胸脯保證道。
這就是有錢人的餘裕。
吳辰表示非常羨慕。
他也有過很多錢，可惜他從未將那些錢留在身邊超過七天。
進了小竹屋。
吳辰給姜雲倒了一杯水，又給了他一些處理傷口的丹藥。
在姜雲喝水的當間，他看著姜雲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不像是剛才摔下來時候撞上的，不由得揶揄。
“怎麼，姜師弟還被人打了？”
“嗨，別提了，師弟我命苦啊。”
姜雲委屈巴巴地放下了茶碗。
他好似有千般委屈，要在這時候盡數倒出來。
“今天早上我和妹妹說，要從你那裡買畫。
要是錢不夠的話，就把她抵給你。”
“誒？”吳辰臉上的笑容一僵，“你還真說啊？”
“那可不，大丈夫說一不二，別說四匹馬，八匹馬都追不回來！”
看姜雲的模樣，他似乎還挺自豪。
吳辰忍著笑，又道。
“後來呢？”
“後來我妹妹不同意，還叫我滾。”
這下大快人心了。
眼看著姜雲伸手要去拿桌上的傷藥，吳辰當即先一步按在了這些瓶瓶罐罐上面。
他笑盈盈地看著姜雲，語重心長地道。
“我覺得你妹妹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