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的名字
晨間的陽光灑在窗前,伯爵府內的艾莉薇爾卻是淚流滿臉。
她不明白父親為什麼非要殺掉哈迪斯,還是要以如此激烈的方式,明明他做錯的事情微不足道,為此竟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一切是不是都怪她,執意將哈迪斯扣押回來,才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艾莉薇爾非常內疚,昨晚一夜都沒有睡,坐在床上胡思亂想,眼眶已經哭的紅腫,本來優雅端莊的妝容被哭花了,頭髮也亂糟糟的,看起來十分狼狽。
她昨晚多次試圖逃出房間,可完全沒有機會,整個莊園之中,父親對她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難道,真的要看著哈迪斯死嗎?
她從窗戶盯著莊園外面的行刑臺,那裡已經聚集了很多前來觀看的群眾,人聲鼎沸,哈迪斯的身影還並未出現,也許他還在牢獄之中,靜靜地等待這一時刻的來臨。
今日是風和日麗的一天,春風撩撥一般吹動人的髮絲,吹的面龐清爽舒適。
“吱呀”一聲,鐵門被推開,哈迪斯渾渾噩噩的睜開眼,他昨日也一夜未眠,在腥臭的乾草上坐了整整十幾個小時,手腕被鐵鏈鉻的出現了血痕,看著來人熟悉的身影,沒想到會是她。
黛娜手裡拿著一個水壺,輕輕開啟壺蓋,放到他的嘴邊。
“對不起,我什麼都做不了,我只是個卑微的奴隸。”
她小聲的道歉,好像有些內疚,不忍看哈迪斯即將面臨死亡的命運。
“能讓我喝口水就很感謝你了。”他擦了擦嘴角,乾裂的嘴唇現在也有了血色,可臉色由於一夜折磨,還是顯出蒼白疲憊。
儘管如此,哈迪斯還是儘量扯出一個微笑,靜靜地表達出自己的感激。
鐵窗裡照射進來陽光,讓他感覺後背有些溫暖,在陰暗的監獄之中,僅此一隅有光芒的地方算的上人間,身旁寂靜,只有兩人面對面的互相對望。
黛娜久久凝視著哈迪斯湛藍色的瞳孔。
這是兩人認識以來,他第一次對她露出笑容,如此明媚,他好看的有些過分的五官彷彿在陽光下有了姿色,驚心動魄。
她的心裡忽然湧出一股強烈的悲傷感,傳達到四肢百骸,腦海舌腔,讓她覺得鼻頭一酸,差點流下眼淚來。
為什麼,像你這樣美好的人,要以如此不公平的方式死去,這是人世間最大的悲哀。
黛娜忽然上前緊緊抱住了哈迪斯,雙手在他的後背交織,身體不可抑制的抽涕顫動,臻首抵在他的肩膀上。
“對不起,我是如此的功利世俗,貪生怕死,內心已經完完全全扭曲,奴性兩個字深深地刻在我的骨子上,使我變得醜陋。”
她並未說出這些話,而是在心裡一遍遍的講著。
哈迪斯沒有將她推開,未作出任何動作,任由她抱著自己,也許她是在懺悔吧。
“你談過戀愛嗎?哈迪斯?”黛娜忽然奇奇怪怪的問道,由於眼淚流下,話音都帶著哭腔。
“沒有。”他如實回答。
“那你碰過女人嗎?”
“沒有。”
哈迪斯覺得她問問題的方向越來越奇怪了。
黛娜鬆開手臂,定定的看著他,沒碰過女人就這樣死了,也太遺憾了!
她一定要為他做一些事情。
在哈迪斯震驚的目光下,黛娜一把脫掉了上衣,由於情緒激動,胸膛還在不停的起伏,那一抹白皙渾圓擠出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平坦沒有一絲贅肉的柳腰,惹人注目,一不注意就會深陷其中。
“其實我也沒有碰過男人,你馬上就要死了,我成全你!來吧!”
黛娜的聲音動聽,緊閉著眼睛,臉上還帶著一些羞怯,美不勝收。
良久......
並沒有任何別的觸感傳來。
黛娜意外的睜開眼睛。
哈迪斯站起身來,鐐銬隨著他的動作“嘩嘩”作響。
“笨吶,珍貴的東西當然要留給自己最愛的人。”他溫柔的說。
“我們走吧。”他幫黛娜穿好衣服,抹去她眼角的淚,動作輕柔的將她拉了起來。
......
瓊斯伯爵和其他幾位剛剛碰面,穩坐高臺之上,靜靜注視著冰冷的行刑臺,那裡有一把鋒利,泛著寒芒的刀刃,下面是一個圓形的凹槽,方便把罪犯的頭伸到裡面。
“怎麼還不把那個變態拉出來砍了,等多長時間了!”
“我早飯還沒吃呢!不看看這下飯的場面我吃不下去!”
“搞快點啊,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群情激奮,嘈嘈雜雜,說什麼的都有,但大多都是痛罵哈迪斯之類的話語。
就在此時,哈迪斯的身影緩緩從側方走出,朝著行刑臺穩步前進,面色平靜,宛若在郊外自在無憂的散步,全然沒有赴死的慷慨激昂之感。
“這世界就是這樣,我們反抗不了的,無論如何都反抗不了。”
黛娜跟在她後面,低聲說著,話語間充滿了不甘。
“也許是吧......”
哈迪斯站上行刑臺,轉過頭來,意味不明的對她說道。
也許真的是這樣吧......
“這個變態這麼年輕啊?”
“哇,這罪犯有點帥哎!”
有不少少女看到了哈迪斯的容貌,竟生出了可惜的感慨,在她們的觀感裡,變態應該大多數都是猥瑣而醜陋的。
高臺上的灰昂站起身來,身形飛掠,跳到了行刑臺之上,怒視著哈迪斯,眼神閃動。
“卑劣的賤民,竟然敢侮辱艾莉薇爾,你就是水渠裡的臭蟲,妄想沾染貴族的光輝,也配?”
灰昂的聲音並不大,臺下的平民沒有聽清,只是對這個突然站上來的貴族青年十分好奇。
哈迪斯並不認識他是誰。
突然!灰昂猛的一腳踹去,狠狠擊在哈迪斯的肚子上,把他打的摔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一抹鮮紅的血液。
“打得好!”臺下有群眾呼喊!
灰昂聽見群眾們的喝彩聲,更加得意,連哈迪斯躺倒在行刑臺上也不放過,補上了好幾腳,每一下都踢在肚子上。
“噗”的一聲,哈迪斯喉嚨湧起腥甜,一口鮮血噴出,行刑臺上多出一抹絢麗的紅色。
由於魔力鎖鏈的禁錮,他防禦都做不到。
“哼,狗東西!”灰昂痛罵了一聲,才離開了行刑臺。
幾名護衛架著渾身是血的哈迪斯,到了行刑臺前。
斬首,即將開始!
一名北部城教廷使者用威嚴的強調宣讀著哈迪斯的罪行,樣樣是憑空捏造,無中生有,可是沒人懷疑罪行的真實性。
“卜諾小鎮勇者哈迪斯,你可感到懺悔?”
教廷使者嚴肅的質問道!
“我沒什麼罪。”他說。
“還嘴硬,沒關係,到了地獄去跟冥王再說你的罪行吧。”教廷使者冷漠的說道。
哈迪斯堅持著昂然挺起頭顱,跪在行刑臺之上,看向圍觀的群眾。
“仁慈的神明,如今這名年輕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我將它交由地獄冥王,收回他的靈魂,埋葬他的肉體。”
使者終於是宣讀完畢。
“請說出你的名字,然後接受斬首!”
“我叫哈迪斯。”他忽然諷刺的笑了出來。
“請你說出自己的全名,你難道沒有姓嗎?無姓之人連下地獄的資格都沒有!”
瓊斯伯爵還有其餘幾位說笑著,談論哈迪斯的血會濺多遠,一般人都是兩米遠,不知道他能不能再遠一些。
“我的全名是,哈迪斯·克萊爾拉丁。”
“大聲一點,我沒有聽清!”使者冷漠的說。
“我的全名!是哈迪斯·克萊爾拉丁!”
滿場寂靜,群眾們懵了,伯爵們臉上的笑容凝固了,黛娜茫然的看向他,使者半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克萊爾拉丁,是當今萊納帝國皇室的姓氏!
“放肆!你一介平民,敢說自己的姓是王室之姓!”瓊斯伯爵站起身來,憤怒的大罵,“你可知道我身邊坐著的就是哈瑞王爵!”
哈瑞看向行刑臺前的銀髮年輕人,忽然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他猛的想起了什麼,握住茶杯的手止不住的顫抖,喉嚨發乾。
“你跟隨誰的姓氏!!”哈瑞王爵一把拉開瓊斯,站在高臺上失態的大聲問道。
哈迪斯轉過頭面向他,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說道:
“我跟隨母親的姓氏,她叫萊美·克萊爾拉丁。”
他的的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王爵手中握著的茶杯“崩”一聲變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