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借錢，一個人性扭曲的活
劉鑫回來時就在心裡盤算。廠子基本敲定，租金比國內至少便宜三四成。員工工資應該比國內也少得多，一個月也就一千人民幣左右，一個月總共兩萬多。剩下的就是添置部分裝置，購置原材料木材。這兩塊是筆最大的開支，應該要上百萬吧。所有這些比起吳昊所估算的，省掉了燒錢的地皮、廠房，應該只是大海一粟，少得可憐。就目前，要不是剛來，進了幾批次成品，資金都壓在這上面，他獨家都是可以拿下來的。
現在接下來的首要任務，就是籌資。初步估算，二百來萬應該綽綽有餘。寬打細算，這本是生意人的出發點。他把親朋好友中，能籌到錢的全捋了一遍，不外乎就三大渠道。一是他帶過來的李小萍、張明春、車旭明三家，應該是他生意上的最好夥伴，他開口了，想必或多或少會籌一點，不會打板子。第二個是，用國內的房子去向銀行抵押貸款，這個是大頭，雖然有點難度，但卻是解決他資金的必選。最後一個，就是在國內把傢俱廠轉讓給了的胡斌。胡斌可以說是他的兜兜朋友，從小玩到大的。
一路上，劉鑫把大的方面全都琢磨了個遍。他感覺自己，像即將上戰場的戰士，精神煥發，鬥志昂揚。
他們把劉鑫丟在家俬城。車一開走，劉鑫就意識到一件重要的事。
壞啦。
廠子裡需有人幫忙盯著，處理一些相關事宜。塔尼斯也算箇中國通，倒是蠻合適，跟他打個電話拜託一下。劉鑫又覺得不妥，沒有酬勞誰會跟你平白無故的辦事，還是自己親自找他一趟。
他立刻叫了輛計程車，趕到布什凱克市政府，找到塔尼斯。
劉鑫說了一大堆恭維他的客套話，然後才轉入正題。
“我想請你做我公司的顧問，一個月五百美金，你看怎麼樣？”
塔尼斯不動聲色。
“私人請你。”劉鑫反覆強調是私人，當然也是私下。劉鑫掏出五百美金，塞在塔尼斯的褲兜裡。
塔尼斯終於鬆口：“我能為你做什麼？”
既然塔尼斯沒有直接拒絕，這就好辦了。
“我馬上要回國一趟，廠裡你幫我盯一下。另外，需要辦些什麼證，你是政府的人，應該好說。謝謝你啦。”
“好吧。”
劉鑫再趕回家俬城時，大門已關了，只留一扇小門。他邁進腳，往裡瞅了一眼，他的一幫朋友已下班回家了。
他要先跟他們籌款，就是借錢。借錢是一個人性扭曲的活，你得放棄尊嚴，厚著臉皮去求人。一個個去求的話，倘若對方拿一些莫須有的理由來搪塞，自己反而會很尷尬，還不如把他們召集在一起，來說這個事。只要有人帶了頭，其他人礙於情面，羊群效應的作用，不愁不成功。
張明春應該是他們中與他最貼心的一個。張明春有個什麼事，總是來找他和吳姍商量。劉鑫決定先跟張明春打個電話，溝通一下，算是先打聲招呼。
“明春，我，你劉哥。你現在在哪裡？”
“我送娜塔莎回家。”
“哦。我有個事跟你說，方便嗎？”
“劉哥，你只管說。”
劉鑫在電話簡單跟他說了，他最近開一家廠子，需要一些資金。
張明春很爽快地就答應了，他說他最近也不需要進貨，手頭還有些活錢。劉鑫很感動，張明春真的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關鍵時刻見真心。
劉鑫回到家，吳姍急著打聽，他近一段時間跑的情況，有沒有驚喜。
劉鑫一把抱住吳姍，欣喜若狂，瘋狂地親吻她的臉。
吳姍掙脫出來，問：“成了？我就知道我老公，沒有什麼事是辦不成的。”
劉鑫把吳姍抱到床上坐下來，告訴她全部的進展情況。
“吳姍，我現在要開始艱難的籌款之旅啦。”
“你準備向去誰去借錢？現在借老婆都可以，就是錢難借。”
“我知道，還不是一些老賴把社會風氣搞壞了。現在有一種說法，借錢的是爺爺，討錢的是孫子。誰還願意借錢給別人，搞得最後，親戚、朋友都做不成了，全翻臉。”
“你知道難，還去借嗎？”
“總得試試。”
劉鑫說得很堅定。
吳姍當然清楚，劉鑫決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她不好再勸說什麼，隨他了。
劉鑫要吳姍跟他找幾張信箋紙，白紙也行。吳姍在包裡翻出一沓空白信箋紙。劉鑫趴在桌上，準備三張借條，填上緣由和借款人劉鑫，只留下借款金額空著。
“等會，你幫我填上去。”
“你這麼有把握，他們一定會借？”
劉鑫信心滿滿，“會的。”
劉鑫叫吳姍去請他們，說有事，來一下他家裡。
李小萍、車旭明、張明春陸續到了。
劉鑫開門見山，說：“我在吉爾吉斯辦了一個廠，遇到點資金困難，想請你們幾個好朋友幫幫忙。”
大家先是沉默一陣，然後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沒有人詢問為什麼辦廠，需要籌多少錢。
劉鑫小聲提醒張明春：“明春。”
張明春騰地站起來，兩人唱雙簧似，配合默契地說：“劉哥，你曾經對我的好，我哪能忘記。你現在有難處，做朋友的肯定不能袖手旁觀，不然，那就太沒有良心啦。劉哥，我手裡也不多，我跟你湊四十萬。”
劉鑫向吳姍使了個眼色，吳姍立即在張明春的借條的空白處寫上個四十萬的大寫數字，然後遞到張明春手上。
“感謝。”
車旭明也不甘示弱，說：“劉哥，算我一份，跟張明春一樣。”
劉鑫站起來，這一刻他眼眶溼潤，他真正感受到了朋友的可貴。
他不停地給大家鞠躬，“謝謝，謝謝！”
李小萍雖然口頭說，聽劉鑫安排，她其實有自己的小算盤，她還是在作降價處理有明顯問題的傢俱。合夥在吉爾吉斯開廠，那不是痴人說夢，哪能這麼容易。況且吉政府是否允許，還是兩說。萬一在這裡，把錢一投，政策一變，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到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找誰說理去。謹慎為好。現在劉鑫辦了廠，他們兩個踴躍出錢，自已也不好格外一個樣，反正有借條保證，即使他劉鑫虧了，我的錢也賠不進去。
借吧。
“劉哥，我就不參與你辦廠了。你現在差錢，我也出一份。你知道，我們倆的傢俱出了問題，我現在也有難處。我就出二十萬。”
劉鑫說：“小萍，你就算了吧。”
李小萍說：“劉總，你這就瞧不起人啦。”
劉鑫向著吳姍說：“吳姍，小萍有這份心，我領了。我再說什麼，她又該怪我啦。”
這已經大大超出劉鑫的預期，他原以為他們一家了不起出個十萬，沒想到動了點小心思，居然借到一百萬。
劉鑫感覺自己有點不地道，在朋友面前耍些小聰明，真不應該。他暗暗在心裡發誓，等將來賺了錢，我絕不會辜負你們。
大家陸續離開時，劉鑫趁車旭明和李小萍不備，朝張明春胸口輕輕地擂了一拳。這一拳是感激，彼此都懂。
張明春遲疑一下，便停住腳步。他是等著劉鑫還有什麼囑託。
吳姍搶在劉鑫開口之前說：“明春，娜塔莎還沒來上班，你沒去看看？”
張明春馬上把目光從劉鑫臉上移到吳姍。
“是想去她家，我怕……”
“你怕什麼？愛，就大膽地說出來。”
劉鑫附和吳姍道：“是，是。”
劉鑫和吳姍打了一個配合，搞得張明春一臉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