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無處安放我的愛
劉鑫他們一進鴻運中餐館大門，程老闆邊往白色圍兜上擦著手，邊迎了出來。
“劉總，您今天也是來著啦。陽澄的大閘蟹，三亞的龍蝦，都是今天上午空運到的。”
劉鑫說：“看來，我們今天要飽口福啦。”
坐，清坐。
劉鑫招呼大家。
張明春跟旁邊娜塔莎小聲說：“等會，你就可以嚐到國內頂級菜品啦。”
娜塔莎瞅著對面坐著的，一臉媚笑盯著自己的車旭明，說：“車，你個狗日的。”
車旭明開始還一臉懵，說：“你怎麼罵人呢？”
娜塔莎一板一眼地說：“問你好呢，不是嗎？狗日的，狗日的。”
車旭明明白過來，當著大家的面，也不好再跟娜塔莎打嘴仗。何況娜塔莎像有人撐腰，打了雞血似的起勁，就更不能出言不遜，罵粗口了。
大家鬨堂大笑。
吳姍說：“車旭明，娜塔莎這麼冰雪聰明的姑娘，你都敢蒙。”
車旭明一臉尷尬神情，低垂著頭，躲開大家的目光。
張明春拍了拍娜塔莎的肩，說：“好啦。”
李小萍問：“真的，車旭明，你的員工怎麼沒來？”
車旭明說：“誰知道。晚上根本就沒回，看我明天不扣他工資，格狗日的。”
娜塔莎又來勁，站起來說：“你看，你看，又罵人。車，你能不能文明點。你別把我們吉爾吉斯人惹毛啦，有你好看。”
娜塔莎一個女孩子，又在中國人堆裡，還敢為他們吉爾吉斯人說話，明顯把自己放在對立面，可見，吉爾吉斯人的民族意識還是挺強的，而且娜塔莎表現出的勇氣也讓人吃驚。
吳姍見勢不對，也站出來打圓場，說：“娜塔莎，車旭明也就是罵他那個員工，不是你們吉爾吉斯人。我們漢族和你們吉爾吉斯族是非常友好的。你看，我和你，不是好朋友嗎？”
娜塔莎聽到吳姍入情入理的一番話，也不好在糾纏了。
劉鑫拿筷子敲著碗，警告車旭明也是安撫娜塔莎，說：“旭明，你以後絕不可跟吉爾吉斯人說話帶碼字，不然，別說我到時不客氣。”（碼字：粗俗的話）
車旭明面對群起而攻之，也只能老實地應著：“行。”
吳姍立刻轉移話題：“車旭明，你打他電話。”
車旭明說：“他沒電話。”
劉鑫說：“你應該跟員工配一部，聯絡起來方便。”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張明春猛然一驚，自己應該跟娜塔莎配一部電話。
菜上桌，李小萍深吸一口撲鼻而來的濃濃香味。
張明春起身給男士斟滿酒，又給女士倒上飲料。
劉鑫端著酒杯，站起來說：“現在大家生意也基本上順了，我就想著，這麼久，我們該歡聚一下，熱鬧熱鬧。我把大夥帶出來，大夥也是信任我，所以我不希望大夥有任何閃失，一切都平平安安。來，乾杯！”
大家站立，一起碰杯。
車旭明附和道：“肯定是平安。不然，有錢賺，無命花。”
劉鑫叮囑車旭明：“你和你的員工，關係搞好點。還有你，明春。”
張明春拍了下娜塔莎後背，說：“我倆好著呢。”
娜塔莎莞爾一笑。
張明春殷勤地往娜塔莎盤子裡夾菜，說：“好吃嗎？”
娜塔莎：“嗯。”
大夥很開心。酒足飯飽。
劉鑫說：“今天就到這，很晚了，就直接回住地。明春，你呢？”
張明春說：“我送她回去。”
劉鑫說：“路上小心點。”
張明春與劉鑫他分手後，掏出吉爾吉斯人常戴的暗紫色布帽，戴在頭上。
娜塔莎看著張明春，一臉鄙夷，說：“你這什麼呀。”
張明春笑著說：“我裝成吉爾吉斯人，你不是更有安全感嗎？”
娜塔莎說：“像嗎？還吉爾吉斯人，分明就是個中國人。”
張明春一把帽子扯下，揣在兜裡，然後一甩頭髮，忒拽地說：“就是中國人，堂堂正正，怕啥？中國人在吉爾吉斯，都是老闆，胃口足得狠。”
張明春和娜塔莎上了一輛公交車。
車上空無一人。
張明春側身，凝視看娜塔莎，風吹拂著她額前的一綹長髮，窗外快速退去的一排紅杉樹影，桔黃路燈光暈，投射在她嬌羞的面龐上，他彷彿又見到那夢中情人的倩影，一時迷離恍惚。他試著去抓住娜塔莎的手，但娜塔莎觸電們地抽出手，與另一隻手在胸前繞成十指扣。
那意思，好像是說，她的手有伴啦。
娜塔莎本能的保護和拒絕，弄得張明春很沮喪，一種無法排遣的失落感浸滿他的全身。
他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車行了多遠，迷迷糊糊的。
娜塔莎輕觸了一下他的胳膊，說：“唉，我到了，就在前面下車。老闆，你不用下車，在前面拐個彎，你就可以跟車回去了。”
“哦。”張明春答應著，把頭伸出窗外。清澈的月光下，這裡顯得僻靜，一幢孤零零的居民大樓的黑影，赫然眼前。
娜塔莎下車，輕盈朝他揮了下手。
bye！
張明春覺得娜塔莎對他雖有好感，但還沒有到達喜歡的份上。是不是自己太迫切，太想抓住她纖細的手，抱住嬌弱的身體？
他想了想，幸好，他沒有對她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更別說有什麼不端的行為。他需要釐清紛亂的思緒，他對娜塔莎是青春的衝動，還是那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愛的情愫。若是前者，你可理智地戰勝，若是後者，他會細心的呵護。
不知不覺到了一排公交車停靠站點，張明春聽到司機師傅嘰裡呱啦說著吉語，這才意識到又錯過下車了，但他不以為然，走回去吧，還可仔細瞧一瞧布什凱克美好的夜色。
走在望不到頭的街道上，兩邊的店鋪已早早關門歇業，街上見不到什麼往來的行人，吉爾吉斯慵懶、恬靜怡然的生活狀態可見一斑。
深秋的夜晚，風拂過，涼颼颼的。張明春突然精神抖擻，瘋了一樣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