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蹙眉想想
唰唰唰的抽一迭抽紙,遞給她。
“擦擦!看你出汗了。”麗麗接過,在自己光滑的臉蛋和額頭上,像徵性的沾沾,按按:“周副主,沒了麗麗不方便吧?”
不待末末回答。
又笑問。
“麗麗雖然有時候嘴巴討厭,可心蠻好的,人也陽剛,不像有些人陰陰的,對不對啊?”末末搖搖頭:“說自己就行,不要亂涉及。麗麗呀,是你自己要回來,還是公公攆哇?”
“我自己”
麗麗乾脆的回答。
“不方便,當時少腦水哇,你也不提醒挽留,還是好姐妹哦?”末末笑,拜託,好姐妹?“我沒意見”她直截了當:“可是,手續有點麻煩哦。”
劉麗麗燦爛一笑。
“周副主,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的,放心,我爸和沈主都同意了,就看你呢。手續?哦,我還差點忘了呢。”
一掏自己的小坤包。
拈出十幾張蓋著鮮章的紙,遞了過來:“呶,給你,都在這兒。”末末接過,輕輕捺在桌子。她明白,不用細看也用細問,該有的都有,甚至不該有的,也有。
比如。
現在的那個試用主任小廖。
交來的調動手續中,就有“濱海市人大‘正能量’演講賽一等獎”“濱海大學‘我為祖國放歌’紀念獎”和“濱海市××街道群眾最喜歡的‘孝敬老人’代表”等等。
沒說的。
現在麗麗的這些手續中。
一準有著“團結互助,關心他人評比二等”等玩意兒,這不稀奇,政府部門,機關單位高效化,親民化和細節化辦公嘛,時代潮流,時髦著呢。
叩叩!
二人抬頭,是小廖。
看到前任也在,小廖臉孔微微暗暗,可稍縱即逝,落落大方的招呼道:“周副主,快遞。哎,麗麗,是你呀?”進來,把快件遞給頂頭上司。
然後拉著麗麗。
一塊兒躲到沙發上,嘰嘰喳喳去啦。
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快一個鐘頭,末末這才有機會坐下,端起茶杯呷呷,好,不濃不淡,麗麗一直記著哇!真是個有心人。
折開快件。
一本包裝精美,還散發著墨香的書掉出。
拿起翻翻看看,不禁一陣驚喜,居然是前幾天濱大科研周圍追著要改署名的文集?末末有些疑慮,這麼快?看看付言,原來是樣本。
翻開書目。
查到那往千字小文。
大題目下,白紙黑字的印著;田坎。末末愉快地把它重新裝好,想想,給田坎發了個簡訊:你好,你的文章出版了,全國新華書店有賣!
不到10分鐘。
啵,回信到。
拿起看看:謝謝,資料己到,進展順利。具體情況,若你有空,今天下班後,詳談。末末冷笑笑,手指一動,簡訊再次發出:看工作吧,再聯絡。
快10點鐘。
沈主打來了電話。
“末末呀,你在辦公室沒?”週末笑:“沈主,這是我辦公室的電話呀。”“哦,好,你等著,想方便什麼的,先去先去,一會兒有重要事情呢。聽明白沒?”
“嗯”
週末臉色大變。
怎麼?樊隊又來了?證據確鑿,公開抓捕?一瞬時,她想扔下話筒就逃之夭夭。可是,又能逃到哪兒?這麼說,王永民早就全招供了?
早知道他會這麼翻臉無情。
那個雨夜,我就該用一包毒鼠強,結果了他……
“哎末末,你又在亂想些什麼?”老頭兒大約猜到了自己女助手的心思,在話筒里弄提高了嗓門兒:“別胡思亂想啦,去吧去吧,方便方便完了,趕快回辦公室等著,我忙完手上的活兒,也跟著下來,不要怕。”
淚花盈出了週末眼眶。
唉!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姚浩,我的兒子,可憐你才三歲,就沒了爹媽,我後悔啊……方便完後的週末,老老實實的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一手捏著紅藍鉛筆,一手閱讀起當日的檔案資料。
她想通了。
躲脫不是禍,是禍躲不脫!
自己做的,自己承當,沒什麼大不了的。叩叩!末末抬頭,二個不認識的中年女幹部,微笑著站在門口:“周副主,我們可以進來嗎?”
“請”
末末鎮靜的點點頭。
麗麗和小廖,就知趣地離開了。週末看看二女幹部,忍不住問道:“還有一個呢”“就我們二人”“不,讓樊隊也露面吧,我準備好了。”
二女幹部訝然。
隨即而笑道。
“周副主,看來你的工作涉面真廣。不過,我們今天特地來談談別的工作,可以嗎?”週末不失風度的微笑著,點點頭……
約莫12點30分。
二女幹部才餘興未了的結束了談話,伸出了右手。
“謝謝!周副主真是視野開闊,激情奔放,有深度有見解,祝賀你!”隨即告辭,週末也不挽留,客氣送出。
可一回到辦公室。
卻捂著自己的臉孔,一下撲倒在沙發上。
天啊!上帝垂青,轉運啦!原以為是樊隊親臨,公開抓捕,卻不想竟然是喜從天降,組織部上門審幹。天啊!組織部上門審幹,就是意味著自己即將提升,成為更高層女領導!
啊!多少人為之魂牽夢縈!
多少人為之東奔西跑!
又有多少人為之痛苦不堪啊!這種極度的激動和欣慰,不是官場中人,不會知道……因此,我必須加快步伐,把那事兒徹底解決掉……
末末手指一動。
拎起話筒。
下午三點,週末給老頭兒打了個電話:“沈主,我到規劃局,你沒別的事兒吧?”老頭兒一聽,連忙催促道:“快去快去,我沒事兒。別忙,末末,先恭賀你哦,等幾天,當了我的領導,就可和我老頭子打官腔哦。”
末末愉悅的站起來。
壓抑著心裡的興奮。
“沈主,說些什麼啊?我週末以後無論幹什麼,都會牢牢記著,你是我的帶路人,啟蒙者和恩師!”“說得好”
老頭子在那邊大聲喝彩。
“說得好啊!末末,謝謝你,謝謝你還如此記得我這個,馬上就要離退的廢老頭子。好,你去吧。再見!”
“再見”
末末也十分激動,而且是發自內心的真激動。
沒有沈主,就沒有我週末的今天。啊,提升了!提升了!提升了!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終於熬到了這一天啊……
半個鐘頭後。
週末和田秘書長,面對面地坐在鯊魚茶樓的“心語廳”
這“心語廳”和昨天的“輝煌廳”截然不同,燈光溫柔,清新典雅,屏風上,四大才子(唐伯虎、祝枝山、文徵明、徐禎卿。)羽扇綸巾,風流倜儻。
四大才女(蔡文姬、李清照、卓文君、上官婉兒)綽約多姿,金簪步搖。
四大名著(《三國演義》、《西遊記》、《水滸傳》及《紅樓夢》)珠圓玉潤,瑰麗卓然。映襯著窗外的四月,還真是一番別有情趣。
末末暗想,這田坎也不知花了多少銀子,請的高手設計佈置?唉,有必要嗎?二人斷斷續續聊一會兒,看得出,田坎己有些急不可耐,額頭放光,精神亢奮。
如果這樣的氛圍。
這樣的的情愫。
還不能激起他的雄性佔有慾,自己就真算瞎了眼。可是看看?末末驕傲的笑了,直截了當:“秘書長,我知道你的心思。我呢,說實話,我也是一個渴望愛的年輕女人。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我認為你不錯,有事業心也有男人的魄力。其實,真正的愛情,是不分什麼貧窮富有,貴賤高低的。”
週末半嗔怪半真情的挑逗。
讓田秘書長嗷的聲站將起來。
可末末將他喝住了:“坐下,我還沒說完,你慌什麼慌?真是下半身動物呀?看到漂亮年輕的女人,就按捺不住了?”
這比剛才更露骨的挑逗。
讓可憐的田坎猶如紅眼的公牛。
粗壯的頸脖子一犟,低沉的吼道:“說”“我最近遇到了一樁麻煩事兒,只要你能伸出援助手,我就答應你。”末末盯住他的眼睛。
態度真誠的問。
“你願意嗎?”
又是公牛般低沉的吼叫:“說”15分鐘後,等著對方回答的週末,意識到不對:糟糕!這傢伙怎麼反而變得冷靜?
剛才那一大股邪火。
到哪去了?
為了保險,末末試探著提醒:“我問的是,如果你願意?”田坎開口了:“謝謝,我不願意。雖然我相信緣分,可我不願意做你的替死鬼。”
“不是這樣的”
末末心裡一驚。
馬上狡辯:“我只是說,那個請肖老闆喝酒的小夥子,是你安排的,”田坎舉手製止她:“直到現在,我仍尊你是我心中的女神,可我現在明白了,縱是女神,也有凡夫俗子的猥褻和無恥。你本該一人做事一人當,可你偏偏要利用我對你的緣分,這是不對的。”
“老田,請您聽我的解釋。”
週末還想挽回頹勢。
秘書長又一次舉起右手:“我現在還明白了,儘管我對你一番真心真情和真意,可在你心裡卻一文不值。就因為我曾經是石匠,是沒文化沒修養也不懂審美的農民。可是周副主,我認為你錯了。中國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昔日的泥腿子,正逐步成為城市的主力軍。在人格上經濟上,我們都是平等的。所以,我尊重你,也請你尊重我的選擇。”
說罷,緩緩站起。
週末有些緊張的盯著他。
作好了掙扎反抗和大聲呼叫的準備,然而,田坎只是吃力的走到門前,拉開了虛掩的大門,然後緩緩走回,以手捂心。
“周副主,這事兒就到我這兒為止,不會外傳也不會洩露,說了算。還有宿舍改造,如果你繼續,我就繼續。再見!最後,如果你還願意聽,”
“說吧”
週末感到自己喉頭,乾澀得厲害,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我也曾犯過迷糊,所以我認為,不要心存僥倖,自首是最好出路,再見!”“再,見”
那邊,上午11點左右。
正在前臺和小崔姑娘說話的王永民。
瞟到小陳司機推開玻璃大門,從自己身邊擦過,順著員工通道進了小巷,就欲離開。可小崔姑娘好像談起了興趣,就扭著他聊天。
“王總,我剛才看到瑜伽室又有個白領暈倒了,直吐白泡。謠謠就替她按摩,喂點紅糖水,對方就神奇的好了。我不懂瑜伽,”
前臺主管朝走廊那邊的瑜伽室。
瞟瞟和探探頭。
“可我不明白,怎麼有的人一練瑜伽就要昏倒?一昏倒就吐白泡,就要喝紅糖開水?”“可能是,個人的身體素質所致吧?”
王永民一驚。
恨得牙癢癢。
自己今早上是白勸啦,該死的謠謠,又在趁機販毒,誠心和我過不去,可表面上卻笑微微的:“我也不懂這瑜伽,只知道是從印度傳進的,這幾年是潮流。好,你忙吧,我得去巡查巡查啦。”
前臺主管曖昧的瞧著他。
“王總,哎你自己要多注意休息,保重身體,你要是累垮了,整個中心也就全完了。我看了的,別人即或再精明能幹,再不得了,也頂不起的。”
王永民心不在焉。
漫不經心摸摸自己臉頰。
“謝謝,習慣了,昨晚又失眠,睜眼到天亮哦。”他既得意又沮喪。得意,是從小崔姑娘的眼神和話語中,感到一種熟悉的傾慕和關心。
一向對自己形象挺自信的王永民。
從太多的年輕女孩兒身上,獲得了太多如此的傾慕關心。
早己習以為常,一聽就明白,一看就知道,這很讓他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沮喪呢,姬子離開,自己頓時就感到了孤單無力。
連和部門經理,主管們習慣成自然的臨時聊聊。
也少了慣有的灑脫大度,腦子裡繃緊了弦,只想著整個工作場地。
“哈,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大家都知道,姬子外出旅遊,不過三天就回來。”
小崔姑娘由衷的嘆道。
“王總就等不及啦?真是個多情公子,只可惜不是對我哦。”
王永民笑笑,欣賞的看著她:“小崔呀,我記得你學的是企管,也對中國古典詩詞感興趣?”“和你一樣,業餘愛好唄。”
王永民略感不悅。
拜託!
那個業餘愛好,現在讓我傷透腦筋,恨不能攆之殺之嚼之,怎麼又來了一個業餘愛好?前臺主管注意到了老闆的神色,不安的看看他。
輕聲問道。
“王總,我說錯了嗎?對不起,讓你不高興了。”
“沒什麼,你忙吧。”走二步,王永民又站下:“姬子還沒回來,這攤子夠大的,小崔呀,若你有空時間,幫忙四下巡巡如何?當然,這不是命令,只是商量,商量哦。”
那前臺主管。
早連連點頭。
“好的,其實王總呀,我早就抽空注意了,只不過不好離崗而以。”“那我現在批准你,在保證自己工作的前提上,離崗代我巡查各部門。”
王永民正色的叮囑。
再對收銀員姑娘說。
“小崔到外面巡查,你一個人要小心注意,沒問題吧?”小姑娘也連連點頭。回到總經辦的王永民沒坐上一分鐘,小陳幽靈似的叩門而進。
“王總”
“嗯”
“失手了”前武警中隊長低著頭:“連撞三次,都被他躲過,對不起。”王永民一把捂住了自己下頜,兇狠的盯住了對方。
以小陳的車技和忠誠。
周遊不該躲過,也躲不了。
只有一個解釋,小陳起了側隱之心,沒完全下毒手。是在替我考慮,還是為他自己著想?很明顯,驅車追殺,藉口多多,真撞死,這事兒就上升到了另一個方面。
一定是這後一種想法。
讓他手下留情。
作為一個殺手兼保鏢,執行老闆命令打折扣,就是不忠,就是叛逆,就是死罪。可我,能對他採取手段嗎?現在,謠謠才是我最大的心腹之患。
如果我對小陳進行嚴懲。
不正好合了她的意?
還有,師兄弟儼如親兄弟,師弟有難,安知師兄不會出手相助?如果小曹跟著出手,那豈不是公安還沒圍捕過來,我自己先就鬧了窩裡反?
一向果斷乾脆,下手無情的王永民。
現在真是有點猶豫不決,左右為難……
“你說怎麼辦吧”好半晌,王永民開口道:“周遊必須死,因為,他知道得太多。這個道理,你該懂。”“二個方案”
聽得出。
小陳對此早有準備。
“巧裝遊客,摸到動物園停車場,扭松豐田的主螺絲;或者再租車,跟蹤撞擊!”王永民眼珠子骨碌碌轉轉,猶豫不決。
“都可行,也都費時間。我感到,樊隊己加緊了破案追蹤的步伐,如果不能在這一二天內實現,他就會找到周遊,事情就更麻煩。”
小陳站起來。
“我馬上進動物園”
王永民卻緩緩跟著站起,苦笑笑:“即或扭鬆了豐田的主螺釘,可週遊也不會馬上就會出車辦事呀。”殺手沒輒了,只好呆站著。
王永民也沒輒了。
蹙眉想想,沮喪的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