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纖塵不染
謠謠癟癟嘴巴。
“就你倆有秘密?你去打聽打聽,這一萬多平方米之中,誰沒個小秘密?少見多怪嘛。”
在美女教練面前,總是受到揶揄的小曹司機,不吭聲了。“還有,結果是什麼?”“還沒出來”小曹靈機一動,振振有詞。
“大概,明天吧,哪能這麼快?”
謠謠疑惑的看看他。
冷笑笑:“如果撒謊,你會死得很難看,王永民也不會護著你,明白我的話不?”“你威脅我”小曹氣憤的瞪著對方。
“找錯了人吧”
謠謠聳聳自己肩膀。
“先是色誘,後是威脅,這之間的因果關係你不懂?小曹,你並不是個守身如玉,守口如瓶的人啊,現在想?晚了。”
語氣一變。
無情凌厲。
“明天,收到結果,必須第一個告訴我,否則,後天你一定是呆在大牢裡,那面的滋味,好極啦。”最後一句話,滿面笑靨,溫軟親切。
小曹頭一扭。
姬子高高興興的進來。
“謠謠,來,我幫幫你。你呀小曹司機,一點憐香惜玉,讓人家一個女孩兒自己忙忙碌碌?”小曹趁機一轉身,溜之乎也。
回到自己的臨宿。
除了穿得稍厚一點。
拿上手機充電器,看看兜裡的信用卡,也沒什麼可準備的,開了燈,小曹就一屁股在自己的床沿上,抱著胳膊肘兒坐下來,直直的看著對面。
對面。
同樣黑洞洞。
可有一雙眼睛在閃閃發光,同樣也是抱著胳膊肘兒,坐在床沿上看著他。這一溜兒小木屋,唯有師兄弟倆的房門,是對著開的,箇中奧秘,自不待言。
稍會兒,啪噠!
一件東西飛了進來,準確的落在小曹身上。
可還沒落地一瞬時,小曹尋聲二指一拈,一隻開了封的口香糖,夾在他手中,趁黑拈出二片,扔進自己嘴巴,手一揚,口香糖重新飛回對面屋。
那邊兒的小陳。
也是二指一拈夾住。
摳出二片扔進自己嘴巴,津津有味的嚼著,嚼著……小曹還沒嚼夠勁道,空中傳來劃破空氣的悄響,右手指向上一夾,一個小巧的MP5播放器,夾在了手指中。
他知道。
這是師弟上次那單生意做後,老闆付帶扔給的。
據說要千多塊呢,於是,先戴上耳機,再開啟播放器,那流行金曲便響起。當然,這並不影響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聽一會兒。
感覺沒甚意思。
取下包好,手一揚,又扔了回去……二個殺手司機的夜生活,基本就是這樣,各有所取,樂此不疲。而這時的王永民,正抱著姬子淚流滿面,不能自禁。
己是晚上10點半。
馬上,情人就要起程。
碧雲天,黃葉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西廂記》此一去,天各一方,雖然起於善心,終於罪孽,畢竟曾帶給自己多少歡欣,多少愉悅!
9個月,310天。
一塊石頭放在枕邊也偎熱了,何況人乎?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李白《三五七言》雖不曾明媒正娶,卻也形同夫妻,合力打拚,或怒或嗔,從此陰陽相隔,猶聞伊人笑語,情以何堪?
“你呀你呀,寶貝兒你呀,即有現在,何必當初啊?鳴!”
姬子卻奇怪的瞅著他。
“你怎麼啦?永民,不就是到外面散散心,二三天就回來?你哭什麼呀?”“我沒哭,我王永民從不會哭,我只是高興。”
王永民好容易才控制住了自己。
他知道,她雖然失了憶,可並不糊塗。
如果引起情人的疑心,就麻煩了。王永民站起來,最後一次替她捋著烏髮,一面重新提示道:“二張信用卡和身份證要放好,藍卡中是你的零花錢,紅卡里是你的旅遊費,密碼都是初始,記住了。”
“嗯”
“還有”
王永民忽然提醒道:“這卡,如果小曹要問你,你就回答只有一張,藍卡,記住了。”“嗯”這次,姬子抬頭,奇怪的看看他。
王永民也有些忐忑不安。
我怎麼會這樣說呀?
難道我對小曹有了戒心?真是撞鬼了,這幾天總是心神不定的。不過呢,提提也好。王永民為情人準備了二張卡。
藍卡,有一萬多塊。
供她隨時取用零花。
紅卡呢,有整10萬。可為什麼打入這麼多?王永民心裡也沒個明確目的:或者,被扔在機場的情人,孤苦伶仃,痛哭不己,有好心人把她領走,看在這筆錢上,能善待她讓她吃些苦頭……
或者,她能找到回家的路。
這筆錢對她的以後生活,也是個幫助……
不管怎樣,總之,就算讓自己的良心,能得到一點慰藉,讓自己的罪孽,能得到一點減輕吧……15分鐘後,小曹拎著一箇中型挎包,姬子揹著自己的小坤包,在王永民和謠謠的簇擁下,跨出了深度健身中心的玻璃大門。
夜深人靜。
詭譎不安。
稍遠之上的小徒坡,捷達穩穩的停著,更遠的地方,是無邊的幽黑,猶如殺戮的陷阱,虎視眈眈地瞪著,被攙扶在罪孽之中的小小羊羔。
終於身影一閃。
坐在了副駕座上。
姬子又探出頭來,先抱著俯身過來的王永民腦袋,狠狠親親,撒嬌般說:“我不在家,你要乖喲,不能調皮哦。”
王永民怕自己的淚水奪眶而出。
連連點頭,掙了出去。
姬子又抱著湊過來的謠謠,親切的吻吻:“等著我,我二三天就回來的。回來後,我還要幫你的忙呢。”謠謠笑容滿面。
“一定,一定,放心,玩個愉快,我等你回來,誰讓我們是好姐妹啊?”
王永民繞過車頭。
站在小曹側面,沉重地拍拍他左肩頭,嘆口氣。小曹呢,也默默地點點頭,然後,嘎,一扭鑰匙,捷達滑了出去,緊跟著一變速,順著平坦的濱海大道,消失了蹤影……
二人望著空蕩蕩的大街。
都沒說話。
街燈映照出一長一矮的二條黑子,晚風呼嘯而過,快深夜11點啦。進玻璃大門,謠謠打破了寂寥:“你,一個人睡,不怕嗎?”
“沒有興趣”
二人又走幾步。
“你以為,本姑娘是在求你?”“誰也不求誰,睡吧,明天的太陽照常升起。”“那不一定,說這話的人,就獵槍了結了自己,沒看到明天的太陽,可我瞅你王永民,沒這個勇氣。”
“你別逼我”
幽暗中。
王永民惡狠狠地一把拉住美女教練,再惡狠狠的抱在自己懷裡:“要想試試嗎”“床上試,還是手上試?”謠謠一頭烏髮拱著他下頜,癢癢得王永民只好抬起下巴。
“要不是‘貴賓’,老子早剮了你!”
謠謠驚得右手指一戮。
王永民右腑一抽搐,驚愕地鬆開了她:“咦,你還會這一手?”“雕蟲小技,何足掛齒?你剛才說‘貴賓’?”
美女教練氣沉丹田。
雙手發力,暗地作好了準備。
許是王永民感到了危險,不動聲色的糾正道:“是‘貴庚’,不是‘貴賓’,‘貴賓’是誰?”謠謠迷惑不解的又問:“可我,明明聽到你說的是‘貴賓’。”
“‘貴庚’,是指你是我的貴人,給我帶來財富。”
王永民冷笑道。
“如果不是這樣,你早玩完啦。”自古男女有別,利用雖然精明能幹,可自身文化並不高,知識也不豐富的謠謠猶豫不決,王永民巧妙扭過了危機,不提。
現在。
透過化驗結果。
王永民己經明白,謠謠為什麼要置姬子於死地的原因了?誰也不會想到,這麼一個漂亮豐腴,聰明能幹的美女,竟然是一個販毒高手。
謠謠的高明在於。
她自己不吸毒。
也不像一般毒販不顧一切,急切想透過販毒致富,而是利用教大媽少媽們練功之際,悄悄在飲用紙杯裡,灑上一丁點兒白粉,讓喝者緩緩上癮。
然後,藉以幫忙治病等各種藉口。
讓對方上勾,成為自己販毒物件。
相對而言,一般女白領,家庭主婦和無所事事的闊綽少婦,對毒品的知識和需要,知之不多,警惕性也不強,加之練功必須聽教練的先入為主。
在長達五個月的時間。
沒有任何練功者對美女教練,“透過老朋友購到的”“專治頭暈,咳嗽和月經不調等婦科病的”藥粉產生懷疑。
因為。
藥粉雖然貴得點,可值!
且效果顯著,奇佳,還有不少女白領,大媽少媽們,在美女教練的叮囑下,極其秘密的向自己的朋友介紹推銷呢。
如果不是姬子對其總是有人突然暈厥。
突吐白泡有一種本能的直覺懷疑。
而偷偷藏起那幾張擦嘴巴後沾有白泡的抽紙,也許,謠謠還不會暴露。還有,如果不是姬子偶然看到過那大媽,練功時對著教練擠眉弄眼作怪相。
感到好奇。
好心給謠謠反映。
美女教練也不會非要置姬子於死地,真相大白,王永民恨得牙癢癢的,後悔不己。王永民雖然罪孽深重,但自己不沾毒,自然也不充許任何手下沾毒。
可他萬萬也沒想到。
謠謠居然會利用自己這兒。
練功者眾多且販毒隱匿,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裡,進行販毒的勾當。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不缺錢,不缺權,也不缺姿色的舞蹈女演員,怎麼會喜歡上了販毒?
黃賭毒。
歷來是國家重點打擊的物件。
沾者必家破人亡,灰飛煙滅,偏偏這麼一個頗具才幹的美女教練,陷了進去?是她的人生順利得無事生非,藉此冒險找刺激?
還是自以為攀著了“貴賓”
就可以無法無天?
須知,“貴賓”再不得了,大得過國家嗎?真是女人!活得不耐煩了,自找死!王永民這樣想著,看看外面,好,起風了,還夾著雨點兒。
月黑風高好天氣啊!
拜託啦!
趁值夜保安往巷後巡防,王永民悄無聲息的溜出了大門。然後,向上逆街直行,尋到一路燈偏少處,拉開一輛靜靜停在路旁的小貨車門,鑽了進去。
前武警中隊長也不說話。
輕輕一扭鑰匙,小貨車滑進了風雨。
車上,藉著路燈微光,王永民穿上了一件帶帽雨衣,整個人都被寬大的黑色雨衣,儼儼的包裹著,成了一團鬼影。
當小貨車悄悄停下。
離市科協大樓一條街的對面。
主僕倆只有一句對話:“明天,也用它?”“嗯”車輕輕開,王永民鑽下車進入小道,順著這小道走上二百米,再拐二個彎,就到了市科協的宿舍。
那兒,有他魂牽夢縈的家。
此時,週末正忐忑不安的坐在黑暗中,等著他……
而小陳呢,老闆一下了車,他就把座椅放平,仰臥在椅上,蓋上早準備好的棉大衣,似睡非睡,盯著外面。
這樣的場面。
在嚴酷的武警生涯中,經歷得太多太多。
所以,根本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或不便。唯一的擔心,是巡邏的保安或武警的詢問。不過,這也做好了各種準備,自信毫釐不爽。
很幸運的是。
月黑風高,雨大路滑。
竟然沒有一支巡邏隊經過,這讓小陳略略感到了一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小憾……凌晨五點,王永民回來了。
半小時後。
主僕二人神不知鬼不覺,重新回到了各自的臨宿……
匆忙洗漱後的王永民,先穿上睡衣,在幽暗的臨宿中蹦蹦跳跳,然後,擰開通向小巷的房門,輕輕走幾步,站在謠謠門前。
他先側耳聽聽。
再抓住門把輕輕一推。
房門應聲而開,一彎腰鑽了進去。屋裡一片幽暗,盪漾著女人神秘莫測的氣息和鬱香。王永民向著床的方向走幾步,站住不動了。
眼前。
一床水紅的被單,彷彿在幽暗中燃燒。
被單顯得凹凸不平,一襲烏黑的濃髮,散在被單外,一雙水紅綢緞鞋,端端正正的擺在床前……真是個魔鬼般的女人!
就不知她為什麼那樣喜歡鮮紅色?
是不是鮮紅讓她想起人的血液?
從而更有一種匪夷所思的快感?王永民站在幽暗中一動不動,思維仍停留在與老婆的幽會中。雖然不敢開燈,可他明顯感到老婆瘦了,聲音也有些嘶啞。
他真想把老婆一把摟在自己懷裡。
就像過去一樣,替她輕輕捋捋鬢髮,給她講經營中發生的趣事兒……
可是,他不敢,一道無形的桎梏,橫在了二人中間。窗外悽風苦雨,天地混沌,窗內執手相握,默默無言,只有一陣陣莫名的悲哀。
柳陰直。煙裡絲絲弄碧。隋堤上、曾見幾番,拂水飄綿送行色。登臨望故國。誰識。京華倦客。長亭路,年去歲來,應折柔條過千尺。閒尋舊蹤跡。又酒趁哀弦,燈照離席。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箭風快,半篙波暖,回頭迢遞便數驛。望人在天北。宋•周邦彥《蘭陵王•柳》
俺的娘哎!
這一切到底是誰造成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王永民有一種預感,這是夫妻倆最後的見面;而他更清晰的感到,週末在無聲啜泣……可是,現在自己為什麼會鑽了進來?
是先發制人的公開攤牌?
還是恫嚇性的暗地警告?
或者,是為了瘋狂肉慾的滿足?有一點是非常明確的,姬子己送走,健身中心的大廈,等於是砍掉了一隻腳,剩下的美女教練,可是自己最後的依靠。
獨木難成橋單水不為泉。
單戀不成對,獨思難成業。
這,等於就是讓她扼住了自己的頸脖,這讓王永民有點左右為難。這好不容易才搞得如此紅火的健身中心,是自己賴以生存的基礎。
離了它。
自己就什麼也不是。
即然如此,妥協吧,讓步吧,只要她就此收手,不再玩火。警方的鼻子比獵犬還靈,繼續這樣下去,完蛋是遲早的事情。
還有。
說不定早就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警方是不是正在放長線釣大魚?或者是“貴賓”在暗地關照?可是,王永民對“貴賓”那句話,記憶猶新,深以為然。
是的,就是他公開出面。
也不一定製止得住,相反還會暴露自己。
畢竟,職權和經驗,並不能代表一切。出來混,是要還的……驟然,王永民感到自己背脊發涼,不由得渾身顫抖了一下。
一個輕柔的嗓音。
伴著一股熟悉的氣息,在他耳邊響起。
“你己經思考七分鐘,上床吧,天快亮了。”王永民緩緩轉過身,穿著一襲白長綢裙子,披頭散髮的謠謠,笑嘻嘻的看著他。
王永民的周身。
唰的佈滿了雞皮疙瘩。
不由得倒退幾步:“你你,你,”“拳王,原來你也怕女鬼?”謠謠突然就地飄了起來,王永民嚇得張口結舌,頭皮發麻。
分明看得清楚。
她就是美女教練謠謠。
可怎麼沒了雙腳,就這麼神似女鬼,飄若天仙,站在虛無之上?當著目瞪口呆的王永民,表演了自己絕技後的謠謠,降下雲頭。
一雙美麗的玉足。
明明白白地站在堅實的地板上。
手腕一抖,水袖般長的裙袖一收,露出了纖塵不染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