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希望你大度一點
八釐米的傷口，縫了十四針，高燒超過四十度。
在家裡暈倒，四歲的孩子哭著打了急救電話！
一連串的資訊猛烈砸進她的腦子裡，這一刻顧欣欣才恍然明白，林傑的情況比她想的要嚴重得多。
她根本不知道昨天楊蓮芳那一下砸得那麼重，八釐米的傷口啊，放在刑法上都足以斷定為輕傷，可以起訴楊蓮芳負刑事責任了！
她不敢想，那一下林傑到底有多疼。
可就是這樣，楊蓮芳也好她也好，沒有給林傑道歉，沒有說一句對不起。
甚至她還把林傑扔下，自己轉頭就跑過去看葉秋雲去了，讓林傑獨自去了醫院。
在醫院門口，還各種奚落，各種汙衊，給林傑臉色！
而她呢，她卻覺得自己無比委屈，和葉秋雲喝酒去了。
一早上她也知道林傑發高燒了，41．3，可她還是把林傑扔在了家裡。
甚至林傑連續打了兩個電話，她都沒有回來，非但沒有回來，還覺得林傑是在說謊，是在對她進行道德綁架。
詆譭、汙衊、不信任！
這一刻真相大白，顧欣欣方才明白，原來自己一直都在誤解林傑。
想到林傑高燒不退，明知道自己要暈倒，只能強撐著身體給她電話，卻被她兩次拒絕的畫面，她不敢想，那一刻的林傑心裡，是何等的絕望！
當林遠親眼看到林傑給她打電話，卻又被她兩次拒絕，最後又親眼看著林傑暈倒在自己面前，他不得不自己打電話叫救護車的時候，又是多麼的可憐、多麼的無助！
他才四歲啊！
“對不起，遠遠，真的對不起，我，我不知道爸爸病成了這樣，我……”
顧欣欣伸手去抱林遠，想要彌補，但林遠卻只是看著她，說道：“爸爸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麼不回來？”
顧欣欣眼淚決堤，但一時卻說不出話來。
“遠遠，你相信媽媽，媽媽真的是有事情，你相信媽媽好不好？”
林遠說道：“我知道，你去照顧葉叔叔了，每次葉叔叔只要說自己病了，你一定會去的。”
“可是媽媽，你為什麼寧願去照顧葉叔叔都不照顧爸爸，都不照顧我？”
“是爸爸做錯了什麼嗎，是遠遠做錯了什麼嗎？”
林遠看著顧欣欣，眼圈通紅，兩個問題，直接擊潰了顧欣欣的心裡防線。
“不是這樣的，遠遠，我……我不知道爸爸病成了這樣，我真的不知道。”
林遠蜷縮著身體，眼裡彷彿一下都沒有了光彩。
他帶著迷惘又傷心的聲音說道：“可是爸爸明明告訴過你。”
顧欣欣張了張嘴，卻只感覺喉嚨發緊，鼻子發酸，視線模糊，心裡好像有千言萬語，卻又說不出來一個字。
看著林遠那迷惘傷心失望的眼神，顧欣欣只感覺心臟都要想要被壓碎了。
民警王進嘆了口氣，說道：“真的，我不明白，到底要怎麼做才會讓一個孩子傷心成這樣，甚至到了絕望的地步，他還只有四歲啊！”
顧欣欣已經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感覺自己怎麼這麼蠢，怎麼可以讓孩子失望到這種程度。
“對不起，遠遠，真的對不起，媽媽保證，以後媽媽絕對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了，絕對不會讓遠遠需要媽媽的時候不在遠遠身邊了。”
“你給媽媽一次機會，好不好？”
顧欣欣哄了好一會兒，最終林遠還是選擇了讓她抱入懷中，而被媽媽抱起的一刻，委屈的淚水更是如山崩一樣洶湧澎湃。
急救室大門終於開啟，醫生走了出來。
“誰是林傑家屬？”
顧欣欣急忙走過去：“我是，我是。”
醫生趁著臉說道：“病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也退燒了，但他頭上的傷口很大，而且摔倒又發生了二次創傷，現在一點都不能大意，必須要做好消炎。”
“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家裡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人都病成這樣了竟然沒有一個人管，還是孩子打得急救電話。”
“病人醒過來第一句話就是問孩子在哪兒，你們於心何忍啊！”
顧欣欣低著頭，沒有反駁一個字，擦了擦眼淚，得到允許後，抱著林遠進了病房。
林傑已經醒了過來，但還是很虛弱。
“爸爸，爸爸。”
林遠看到林傑，立刻就喊了起來，張開手就朝他撲過去。
看到林遠，林傑蒼白的臉上才露出一個笑容，勉強坐起來，將林遠抱在了懷裡。
“沒事兒的遠遠，爸爸沒事兒，我的乖寶寶，不哭，不哭。”
他揉了揉林遠的小臉，看著他哭腫的眼睛，心裡就如刀割一樣。
至於旁邊的顧欣欣，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沒有任何多餘的目光了。
哀莫大於心死。
顧欣欣抿了抿嘴唇，好一會兒才說道：“對不起林傑，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昨天你受傷那麼重，也沒想到你會暈倒。”
“這件事是我太疏忽了，真的對不起。”
林傑卻沒有看她，甚至回都懶得回一句。
看著林傑臉上的冷漠，顧欣欣卻無法生出怒氣，又說道：“我知道你心裡對我不滿，對我有意見，但我確實只是無心之舉。”
“林傑，你畢竟是個男人，我希望你大度一點，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就這樣，好嗎？”
林傑直接笑出了聲，老公病成這樣，你跑出去陪別的男人，現在你讓我大度一點？
想破頭他都想不明白，人的嘴裡，怎麼能說出這種禽獸的話。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的道歉也沒有任何用處，我知道，無論我怎麼做，在你心裡我都不如葉秋雲。”
“你照顧他是天經地義的，而我，無需你關心。”
林傑沒有憤怒，只有心死之後的冷淡。
顧欣欣皺了皺眉，心裡多少有些怒意了，她一個女強人，在外面從來都不會低頭的，都已經這麼低聲下氣道歉了，還要她怎樣啊？
可畢竟是自己理虧，而且當著林遠的面，她不想讓情況失控。
轉念一想，便又說道：“我不是讓媽留在家裡照顧遠遠的嗎，你暈了她怎麼沒動靜？”
如果林傑沒有告知楊蓮芳，那她就有理由質問林傑為什麼在她不回來的情況下不去聯絡楊蓮芳了，自然也就有充足的理由推卸責任，減少自己內心的愧疚和自責。
林傑沒開口，林遠就說道：“你走了外婆就罵了爸爸一頓，出去打牌了。”
“爸爸給你打電話，你不回來，又給外婆打電話，外婆也不回來，他第三次又給你打電話，你還是不回來，他才暈倒的。”
顧欣欣臉色立刻鉅變，整個人都僵住了。
剛才心裡湧起的那些想法，瞬間又被打碎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