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渦潭
數十日後，蠻荒中的狐丘中，顧非拿著手中的短刃不斷剝著狐皮。
最近幾日來他早已經衣不蔽體，茫茫的蠻荒之中，野獸兇猛，妖獸狡詐。
他已經屢次遭妖獸偷襲，若不是他現在已達上品，早也如那兩個手下一樣，被野獸分食。
就算如此，他還是儘量避免被妖獸發現。
只好長時間的施展化影咒，化影咒可以在奔行之間繼續保持咒印效力，而無聲、無息咒卻只能隱蔽一處時使用。
剝下狐皮，顧非將其放在地面，四下尋出一堆枯枝，聚火咒掐訣一引，火苗騰的一下冒了出來。
已至深秋，蠻荒深處吹來的寒風實在凜冽，而他自身的衣物早在應付各種妖獸之時損毀，除去私密之處外，沒有完整的地方。
咒元流轉之間倒是可以抵禦些風寒，但總是如此，還是有些麻煩。
隨著火苗的迅速竄大，顧非拿起狐皮，將帶有血肉的那面進行烤制。
就在此刻，他眉梢忽的一動，放下手中的狐皮，雙手立刻掐訣催動咒元凝結咒印。
無聲、無息咒接連成功。他隨後趴在狐丘之上。
他定睛向遠處望去，眼中露出震驚之色，卻是前方的森林深處，冒出一個森然的狼首。
狼獸足足高出周圍古木數丈，龐大的身軀在遠處數里都清晰可見。
“嗷~~”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響起。
鋪天蓋地的沙塵如一股巨浪般洶湧而來，其中還夾雜著一些碎石枯木。
顧非急忙想將兩個咒印相合，變為化影咒撤去，遠離這兇猛的妖獸，這等級的妖獸，恐怕都有六級多了。
但就在他準備施展時，整個人卻突然愣住了。
只見前方虛空震盪起一陣陣波紋，從狼獸處向遠處蔓延而來。四周鳥獸頓時驚起，不斷向外逃去。
而狼獸附近的鳥獸剛剛飛起就被虛空中的波紋給震為血霧，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狼獸震死了周圍的野獸，冷冷的眸子不見一絲一毫的波動。
良久，周圍再沒有逃竄的妖獸和普通野獸，狼獸突然縱身一躍而起，整個身軀高高的懸立在空中，雪白的毛髮在風中閃著屢屢銀光。
顧非掐訣的雙手緩緩落下，此時他雖然離狼獸十分遙遠，卻也不想因為自己的咒元催動而被發現。
越是高階的妖獸，對於周圍的探查越是敏銳的。
跳躍而起的狼獸在跳躍到制高點時，狼首突然朝下，全身銀光一閃，似乎有妖元流轉，剎那間飛衝而下。
但是並沒有劇烈的撞擊之聲，反而隱隱傳來一陣水聲。
“莫不是有一片湖泊。”顧非暗自低聲道。
他雖然看的見狼獸，那也是因為狼獸體型實在龐大，實際的距離其實足足有數里之多。
可見，狼獸真正的體型有多麼龐大。
再沒有動靜傳來，顧非伸手將一旁的狐皮撿起直接披裹在身上。絲毫不在意狐皮之上的狐騷氣。
他速度極慢的走向狼獸所在的地方，一般這種高等的妖獸出沒之處都有一些天材地寶，如今他境界已至上品中階，離高階也只剩一線之隔。
去冒險正是合適，沒有勢力的傾力栽培，想要修得高階恐怕難上加難。
他雖然珍惜生命，但從不畏懼冒險。
數里而已，顧非謹慎之下足足走了半天。好在狼獸出現時將周圍的妖獸都驅逐了，否則他可要麻煩不止。
狼獸這個地方已經很靠近蠻荒內圍，高等的妖獸出沒機率更大。
終於，顧非竄出一個密林，到達了狼獸所在的地方。
果然不出所料，是一片湖水。或者說是一片很大的潭水。
至今，顧非也無法判斷狼獸是何層次的妖獸，還是自己的眼見過於淺薄。
不過此刻他無心在想這些瑣事，目光急忙的向四周掠去。
奇怪的是這片潭水之上並沒有生長任何水草，就連潭水周圍也沒有見草木，足足數十丈之外才罕見一些。
“嗯？”顧非禁不住發出疑惑的聲音。如果周圍沒有什麼天材地寶，那麼只有在水中了。
他朝前走了幾步，一股撲面而來的寒意讓他忍不住踉蹌的後退幾步。顧非面色一驚，這股寒意非比尋常。便再次朝前邁出幾步。
果然，一種從腦海滋生而出的寒意瞬間遍佈全身。顧非牙齒忍不住的顫慄起來。
他望了一眼潭水，這不是他能接觸的東西，單單靠近丈許，全身就顫慄不止，恐怕等他到潭水跟前，不消盞茶就得凍死。這不是尋常的體膚可以感受到的寒冷，相反體膚毫無損傷。
真正危害的是人的腦海精神所在，一旦靠近太久，那股寒意就足以讓顧非所有的思緒都凍結。
思慮片刻，顧非覺得既然是從腦海中滋生的寒意，或許只是對於人或妖獸有作用。
轉身就去密林之中砍取了一個粗大的樹枝。用自身的短刃在樹枝底部削出一個碗狀。
然後，他站在丈許外，將樹枝遙遙的伸向潭水之中。
他必須快一點的取一些潭水，再等一會可能狼獸就從潭底出來了。既然無法獲得什麼實質性的寶物，不如取一些這種可以讓人精神受傷的奇怪潭水。
只見那樹枝剛剛一碰到潭水，水面立刻急速旋轉出一個漩渦，極大的拉扯之力自樹枝傳來。
顧非一驚，沒想到潭水還有古怪。
頓時，腳步一跺，咒元湧動，向後拉去。
彷彿和顧非較勁一般，水面的漩渦越來越大，拉扯之力也隨之增加。
顧非不是輕易就放棄的人，心念一動，咒元流轉到腳下結出千斤咒。
咒印剛剛結成，顧非身子一緩，但不待顧非欣喜片刻，潭水瞬間增加了更多的力道。
突然的力道讓顧非猝不及防的落入潭水丈許之內，腦海中的寒意也迅速滋生，古怪的寒意剎那籠罩全身。
顧非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不敢大意，即刻將咒元從全身流轉一遍，寒意卻未有絲毫的好轉。反而自身咒元的運轉也，變得緩慢下來。
這是對意志的考驗，非是咒元能抵擋的。
意志如果堅持不下來，那麼被凍死也不過是盞茶的功夫。
如果此處是金蠻兒面對，絕對會輕易解決。她完全可以用神識去阻擋這種寒意的侵犯。
沒有神識的顧非，能堅持這麼久完全有賴於他常年的蘊養精神，日日冥想。
就在顧非準備放棄之時，他猛然發覺，拉扯之力自樹枝傳來，向全身遍佈。
“靠！”顧非又是忍不住喊了一句。沒先到自己這麼倒黴。
不過片刻，顧非就已經被拉到了潭水跟前，整個潭水似有將他拉入潭底的架勢。
而此刻顧非整個腦海中的寒意早已經遍佈全身，一種極度難熬的感覺眨眼湧上心頭。
瞬間，顧非的臉色發白，咒元湧動散亂。
潭水邊的寒意已經不是隨意就能抵抗的了。
地面上留下一排拖拽的痕跡。
就在顧非急忙想用短刃斬斷樹枝時，他發覺自己的手臂僵硬，咒元徹底停滯不動。
而整個身體在一種古怪寒意中不斷的掙扎。
這麼一刻，顧非反而覺得極度緩慢，整個腦海的思想都極度緩慢，看著自己無可奈何的被拖拽向潭水，顧非的意識逐漸陷入黑暗之中。
還未等他到達水面，他就不堪忍受這股寒意了。
就在他即將被拽入水面之時，一把長刀閃過，樹枝應聲而斷。
牽扯之力頓時消失，而另外半截樹枝，一晃就閃入水面，水面又恢復平靜。
詭異的沒有半點水花。
而顧非已經被帶出到丈許外。
此刻，顧非陷入深度的昏迷。意識中的寒意還未消散，一波波的寒冷刺激著顧非的腦海。
他不斷的顫慄，腦海的傷害越來越大。面色也已經變得煞白。
“嘭~~”
只見，顧非血脈深處，一隻細小的蟲子炸開。
居然是藏在顧非體內多年的血蠱蟲！
只不過此時顧非的意識還在昏迷之中，不知道自己的血蠱蟲已經陰差陽錯的被滅了。
也對，這血蠱蟲隱藏在血脈之中，沒有神識根本搜尋不出來。
尋常的咒元是難以對血蠱蟲起到作用的。蠻血教正是基於此，對所有靈輪境以下得以掌控。
一旦到了靈輪境，神識自腦海中誕生，便可詳細的搜查到血蠱蟲所在。
而這種寒意是針對任何動物的，只要是動物就難以避免被寒意的侵襲。縱使血蠱蟲藏身於顧非血脈深處，當顧非無力抵擋之時，寒意便擴散到全身。
血蠱蟲也自然而然的消亡了。
能存活到最後，也是因為寒意大多是侵襲顧非腦海罷了。
不知過去多久，顧非才緩慢的醒來。
腦海中的寒意剛剛消去大半，但是仍舊有很嚴重的刺痛感。
顧非勉強調動自己的咒元，不斷的朝腦海中的經脈流轉。直至稍稍緩解之後，他才睜開雙目。
這時，才發現自己儼然在一座船上。微微的晃盪從身下傳來。
顧非盤膝做起，開始恢復自己的功力以及受損嚴重的腦海。
但是下一刻，他眉頭一動，船艙的門打了開來。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