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靈魂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阿諾德暗道。
刺啦！
刺耳的撕裂聲驟然響起，這立刻讓阿諾德的神經驟然緊繃，但是下一瞬他就發現撕裂聲並不來自於自己的帳篷，而是右邊隔壁的帳篷。
“那個傢伙已經走了，這不關我的事了……”
阿諾德愣了一瞬，頓時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他蹲門口閉上雙眼深深呼吸了練下，緊接著他一咬牙，鑽出了帳篷，向右側看去，藉著月光他看到在隔壁帳篷外站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人影。
刺啦！
鋒銳的手掌在帳篷上劃過，頓時在上面留下一條細長的豁口，他邁動腳步向裡面走去，可是身體卻不受控制的驟然一頓。
虛幻、帶有玄奧花紋的觸手透過人影的身體鑽入其中，冰冷、死寂、殘缺的氣息頓時透過觸手反饋給阿諾德。
“這是一個……活死人！”
接受到反饋的阿諾德頓時一驚，雖然他對精神與靈魂不太瞭解，但是這種殘缺，死寂的精神波動絕對不會是一個活人能夠擁有的。
“午夜屍人！”
阿諾德頓時就想到了老吉姆講給自己的故事，但他沒想到自己從那個傳教的老神棍口中聽說的“午夜屍人”竟真的存在。
吱嘎……
屍人僵直的身體艱難的活動起來，發出難聽的摩擦聲，他轉過頭看向阿諾德，露出了自己真正的面目。
紫青的臉部高度潰爛，下嘴唇更是消失的乾乾淨淨，露出血紅模糊的牙床，涎水不時沿著嘴角向下滴落，而最噁心的是在他的臉上還有一條條蛆蟲鑽來鑽去。
“臥槽！”
看著眼前如此噁心的景色，讓阿諾德直接爆出前世最曼妙的語言。
他頓時覺得自己的胸口發悶，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幸虧今晚沒吃什麼東西才沒吐出來。
阿諾德的反應也讓他無法再維持精神之觸對屍人的控制，屍人緩慢的動作霎時間就恢復正常，襤褸的身影直接向阿諾德撲去。
勁風攜帶著屍臭率先襲來，來自氣味的刺激讓阿諾德回過神來，他憑藉著靈知的感知，下意識的向右側躲閃，兇險的避開了屍人的雙爪。
來自於生命的威脅讓他戰勝了身體上的不適，三條精神之觸從他身周鑽出，其中兩條觸手筆直的纏向屍人，另一條則直接抽擊在屍人的精神上，干擾他的行動。
三發精神之觸齊出頓時讓原本兇悍的屍人安靜下來，呆滯在了原地。
但就在這時一個同樣高度腐爛的身影從另一處黑暗中走出，他四肢撐地，猛的彈起，化為一道殘影撲向阿諾德。
來自靈知的刺激讓阿諾德的精神超負荷的運轉，在發現另一名屍人的瞬間，一條伴有無數玄奧花紋的觸手隨之從虛幻中鑽出，抽向襲來的屍人。
伴隨這條靈魂之觸抽出，阿諾德頓時頭部一陣刺痛，接連釋放四條精神之觸已經幾乎榨乾了阿諾德精神力，幾乎就要失去對身週一切的控制。
所幸最後這條精神之觸精準的攔截住了襲來的屍人，讓他慘綠的眼瞳瞬間失去了光彩。
但因為慣性這個屍人高速運動的身體依舊向阿諾德衝來，直接就撞在了阿諾德身上。
砰！
阿諾德的身體應聲倒地在地面上捈出一條長長的拖痕。
“咳咳！”
阿諾德深吸口氣想要起身，但是胸口劇痛，讓他側頭咳出一口鮮血。
失去控制的精神之觸很快消散，兩名屍人也隨之恢復了自由，雙手耷拉在身側，不緊不慢的向倒在地上的阿諾德走去，就好像在戲弄即將到嘴的獵物一樣。
阿諾德從地上爬起，感覺腦袋就像被人拿錘子重擊了般劇痛，他明亮的瞳孔倒映著走向自己的屍人，同時也倒映出一道從黑暗中露出半邊身子的人影。
……
“一名藏身在難民中的能力者，有趣！”
他伸手在鼻子上推了推而後將頭側向黑暗中，好像在聆聽什麼。
“那些黑皮狗……真是掃興！而且旁邊還有個小老鼠……”他嘟囔了一句，身影融入黑暗中，轉眼間消失了蹤跡。
伴隨神秘人的消失，那兩名屍人頓時呆滯下來，全身上下的皮肉連帶著骨骼一起飛快腐爛崩解，轉眼間就變成了兩攤黑水。
阿諾德坐在原地瞳孔中有兩道虛影閃過，他下意識伸出右手虛抓了一下，然後強忍著精神上的刺痛，跌跌撞撞的鑽回了自己的帳篷。
當他把帳篷的拉鍊合上，他精神上的防線頓時崩潰，強烈的刺痛頓時如潮水般將他淹沒，讓阿諾德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
兩個人影在帳篷區中飛快穿梭，很快他們一先一後出現在兩攤黑水前。
二人從黑暗中走出，月光的照耀下露出了自己的容貌，其中一人是一個身高不過一米六，年齡在二十歲左右的少女，她有著茂密的金髮，淡綠色的眼瞳，雙頰微胖看起來有些嬰兒肥。
另一人是一名老者，他戴著一頂皮帽露出兩鬢斑白的頭髮，臉上有幾塊老年斑，法令紋頗重，原本應是湛藍的雙眼也因歲月的洗禮而變得有些渾濁。
他們二人都是來自於43號烽塔狩獵者六隊的能力者，少女名叫潘妮·伊芙琳，老人名叫布魯斯·加西亞。
“老布魯斯，你怎麼落在後面了？”潘妮的雙眼打量著四周，然後轉頭看著布魯斯道。
“人老了，怎麼能跟上你這個小丫頭了。”布魯斯呵呵一笑，看著潘妮的眼神滿是慈祥。
潘妮對老人的目光熟視無睹，她雙手背在背後，彎腰看著地上那兩攤黑水，道：“屍臭！難道是死靈生物？”
布魯斯閉上眼睛在空氣中嗅了嗅，說道：“我聞到了死靈殘魂的味道，但是……這殘魂消散的太快了，這……不科學。”
“那我們好像也不科學，”潘妮突然想到了什麼，莞爾笑道。
“不不不……現在只是我們超凡力量的來源只是暫時不能用科學方法可以解釋，我相信未來的某一天超凡能力一定可以用科學解釋。”布魯斯蒼老的面龐上露出一抹狂熱，繼續道：
“唯科學至上！”
“停停停！我們先探查這裡超凡力量波動的來源，別的之後再說。”
潘妮趕緊制止了布魯斯，她看到布魯斯點頭同意頓時長舒口氣，就好像阻止了某種可怕的怪物甦醒一樣。
布魯斯目光在地面上掃過，道：“從科學角度來講……這裡之前發生過能力者的戰鬥。”
“額……這好像跟科學沒有什麼關係。”潘妮小聲嘟囔了一句。
布魯斯走到一頂帳篷旁，他閉上雙眼，一道虛幻的身影從他身體中走出然後鑽進了帳篷中，片刻後虛影走出回到了老人身體中。
“有人用超凡能力矇蔽了附近的難民，讓他們無法察覺到這裡發生了戰鬥，有可能是擅長夢境或者精神類的能力者……”
布魯斯默默地分析著，同時再次分出三道虛影行走在帳篷中，另一邊潘妮走到一頂有著狹長豁口的帳篷前，她量了量豁口的大小跟自己比了比，然後吹著口哨默默走向一邊。
……
四個虛影在一頂頂帳篷間進進出出，然後回到老人的身體中，潘妮百無聊賴的站在一邊看著這些虛影走來走去，伸手捂住嘴打了一個哈欠。
“好了！”
一個個虛影迴歸，布魯斯伸手正了正自己的皮帽，朝著潘妮說道：“小丫頭，我們走吧。”
“查出來了？”潘妮蹦蹦躂躂的走到布魯斯旁邊，側頭看著布魯斯。
老人什麼也沒說，只是伸手寵溺的摸了摸潘妮的頭然後轉身離去。
“喂！老布魯斯，你倒是說呀！發現什麼了……”
少女嘰嘰喳喳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一老一少兩個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
…………
“嗯……啊……”
阿諾德扶著自己的額頭，一手撐著地面直起了身，精神上的刺痛已經退去，輕鬆的感覺頓時讓他忍不住發出舒暢的呻吟。
他看著眼前的的帳篷，腦海中昨夜的場景一一浮現，他趕緊起身鑽出帳篷，直接向右看去，看到了那兩道扎眼的豁口，只不過裡面空空蕩蕩，好像還沒有住進去人。
他回過頭向前看去，發現了不遠處地上兩灘已經乾涸卻依舊顯眼的黑色水痕。
“原來還沒人住，昨晚要魯莽了！還好保住了小命……但好像也惹上麻煩事了。”阿諾德嘟囔道。
他雖然不知昨夜那兩名屍人為什麼在佔據上風的情況下變成了黑水，但是這喪失意志，靈魂殘缺的屍人背後顯然是有人操控。
昨夜與屍人交手的自己，恐怕也已經落入了幕後黑手的眼中。
這個幕後黑手的存在對自己來說，已經變成了一個潛藏的威脅。
“真是到了八輩子血黴！來到這破地方，啥都沒有還無緣無故就招惹了個麻煩傢伙……”阿諾德嘴裡嘟囔著，蹲在地上苦惱的撓了撓頭。
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落在阿諾德肩膀上，感受到肩膀傳來的力量，阿諾德瞬間向前翻滾，然後警惕地回頭看去，發現拍自己的人原來是克萊斯頓。
“額……我就拍你一下，你至於這麼大反應嗎？”克萊斯頓被眼前的阿諾德的反應弄得也是一愣。
阿諾德放下即將抬起的左手，心中鬆了口氣，克萊斯頓看著阿諾德，道：“你剛剛自己一個人說什麼呢？”
“沒什麼……”阿諾德搖了搖頭，但緊接著問道：“你知道能力者嗎？”
“能力者這誰不知道啊！每座烽塔中都設立有能力者組織，他們可都是戰鬥在與魔物對抗的一線，我這輩子除了想要天天吃肉外，另外最想的……就是成為能力者！”
克萊斯頓臉上流露出嚮往的神情，呢喃道：“當上能力者，我肯定天天吃肉！而且……那一定很帥，說不定還會有女人看上我……”
阿諾德趕緊上前把克萊斯頓從不切實際的幻想中拉回來，正色道：“那你知道那裡有了解能力者的人嗎？”
“瞭解能力者的人……那也就只有老萊斯了，他之前可是一個小鎮能力者駐點的文職人員，可惜還沒等轉正就流落成難民了。”克萊斯頓想了想回答道。
說完，他的目光突然略帶思索的看向阿諾德，問道：“你突然問這些幹什麼？”
“因為……我是能力者！”阿諾德一臉正色，然後拉起衣服袖子，亮了亮自己隆起的肱二頭肌。
“呵呵！”克萊斯頓呵呵一笑，繼續道“正好今天沒趕上做工，我帶你去找老萊斯吧。”
二人並排走在帳篷區交叉縱橫的小路上，阿諾德問道：“那位老萊斯也不用做工嗎？”
“老萊斯年齡已經很大了，現在在西區主要就是教導一些小孩子來賺貢獻點或生活物資。
無論什麼時代，下一代永遠都代表著希望，即使我們死了，我們的知識、文明也能透過他們流傳下去。”克萊斯頓道。
“哈哈哈！沒想到你也有這麼正經的時候，”阿諾德聽著克萊斯頓的話哈哈一笑，他看著前方一頂頂色彩斑斕的帳篷，有感而發道：“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克萊斯頓挑了挑眉，道：“呦！沒想到你能說這麼有道理的話。”
“這可不是我說的，這是一位姓周的偉人說的。”阿諾德回答道。
“姓周？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姓。我就說嘛，看你小子這樣怎麼可能像我一樣，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克萊斯頓咧嘴笑道。
阿諾德白了他一眼，快步向前走去。
“你知道路嗎！你走慢點……”
……
……
“一會見老萊斯的時候記得尊敬一點，他老人家可是我們西區唯一一位高階學者，據說是相當於烽塔裡面高階學院的畢業生，僅次於大學生，你可別惹到他。”
一頂龐大，足足可以裝下十幾人的圓頂帳篷外，克萊斯頓理了理自己髒亂的頭髮，然後鄭重的向阿諾德囑咐道。
“高階學院畢業生……高中生？”阿諾德腦中一個想法冒出，然後又讓他給按了回去。
兩人掀開門簾走了進去，阿諾德走進來之後站在門口，看到了圓頂帳篷裡面的場景。
三張五米左右長的長桌擺在帳篷中央，佔了很大一片地方，帳篷兩邊還有一些簡單的木櫃，床鋪，擺放雜物的架子等東西。
那三張桌子桌面都是用各種木板釘在一起做成的，桌腿也是如此，其中還有一個桌子缺了兩條桌腿，只好用幾塊比較方整的石塊累壘起來充當桌腿。
每個長桌都圍坐著十多個年齡在十歲左右的孩子，其中有的孩子沒有座位，就只好搬來石頭坐在一旁聽講。
這些孩子目光注視的地方有著一面漆黑的黑板，還有一名鬚髮潔白的老人，老人微佝僂著身子，在黑板上寫下一筆又一筆。
“籠子裡有雞和兔子兩種動物，從上面看有三十個頭……”
“雞兔同籠……”阿諾德看著黑板上的字，一時有些恍惚，神情也變得怪異起來。
察覺到有人向自己這邊看來，老萊斯渾濁的雙眼掃了一眼進來的二人，伸手指了指帳篷的角落後繼續在黑板上書寫起來。
克萊斯頓拉著阿諾德走到老萊斯指的角落，坐在一塊之前就放在這的石頭上，捧著臉認認真真的看著黑板。
阿諾德坐在石頭上百無聊賴，之後左看看右看看打發時間。
克萊斯頓注意到阿諾德的舉動，略有些不悅的說道：“好不容易能免費聽老萊斯講課，你可別浪費了。”
“你要是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阿諾德微笑道。
“你？別在這吹牛了。”克萊斯頓狐疑的看了一眼阿諾德，扭頭看向黑板不再理會他。
阿諾德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看向黑板，但是目光發散，意識落到自己腦海中那片白霧世界。
白霧圍攏的諾頓鎮街道上，阿諾德的身影出現，在他的對面羊角猴戴著草帽走過，他剛剛走過，阿諾德就看見一對男子從另一條街道中走出。
他們倆其中一人缺了左臂，半條右腿，另一人缺了右臂，半條左腿還有右眼。
他們互相攙扶，用頭頂著幾個箱子向小鎮另一條街道走去。
這兩個殘疾人，就是昨晚那兩個屍人的殘魂。
昨晚屍人變成黑水消失，他們即將與之一同消散的殘魂被阿諾德發現，他在昏倒的前一刻使用能力把他們接引到了這片白霧世界。
也正是因為這次接引，讓阿諾德知道了白霧世界具備的能力之一，靈魂引渡。
若是阿諾德沒有出手，那兩個殘魂就已經跟隨本體一起消散，甚至連轉化為怨靈的機會都沒有，因為他們的靈魂已經殘缺。
阿諾德行走在諾頓鎮的街道上，很快他就走出城鎮站在濃厚的白霧前，他看著眼前飯翻滾的白霧伸出了了自己的右手。
滋啦！
強烈的灼燒與刺痛感從右掌傳來，阿諾德猛的把右手抽回，他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手掌竟然被腐蝕大半，露出了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