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糾結
我和許天奇逃跑的很快，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已經離開了泳池，到了游泳館的偏廳。
我走得堅決，但許天奇卻猶猶豫豫地回頭。在偏廳內，並沒有感知到強烈的怨念，就連域帶來的冰冷刺骨感也消失了。
暫時到了安全的地方，我抓著許天奇的後衣領，怒道：“你是想回去送死嗎？還不快點跑？”
許天奇吞吞吐吐地道：“師傅，我們就這麼走了，好嗎？”
就這麼逃走自然不好，可我有的選擇嗎？沒得選擇，那個怪物是九幽之主，是和聖潔酒店內的宋經理一個水平的怪物。
如果要細分起來，泳池內的怪物也才剛成九幽之主，和宋經理比實力差上許多。但宋經理本體不壞，哪怕他成了怪物也在努力的剋制自己。
可泳池內的怪物不同，它就是一個瘋子，純粹怨念的集合體。面對宋經理那是沒有辦法，我逃不了，只能選擇和正面應對。
好在宋經理還能夠溝通，這才撿回一條命。但是泳池內的怪物沒辦法溝通。
一個不能溝通的怪物，我去了也只是給它加一盤小菜，只有逃，也必須逃。
“師傅，那我們只能看著他們去死了嗎？”許天奇望著我，在他的眼裡，我是無所不能的神吧！
他期盼的眼神，讓我的心刺痛。我真的沒有能力，是一個弱者，能想到的就是逃走。
我不敢面對許天奇的眼神，就像我不敢面對孫明的死一樣。我曾偷偷的看過心理學資料。
我內心的矛盾源於意識的本我，自我和超我。面對危險，自我意識會理性的分析，並指揮身體逃走。
可超我意識會在自身安全之後，會對自己進行道德和良知上的審判。
本我意識會逐漸的撫平心中的傷口。
我以為我足夠的瞭解自己了，當危險來臨時，所做出的的選擇，依舊是那樣，或許我從未改變。
我內心的糾結只是本我意識釋放的化學訊號，以內疚的形式，撫平傷口。
短短十幾秒，我的思緒萬千。人最靠不住的就是心吧！
最後，我還是拉著許天奇往游泳館外走。到了游泳館外，徹底的察覺不到了怨念。
“我們安全了！”
許天奇看著我，道：“師傅，你不會是想自己進去吧！”
“我可是貪生怕死的人，怎麼可能進去？”我笑呵呵地道。“你去找無言，把小花要回來。我先會公司了。”
“師傅，為什麼你不去找師孃？”
“我不敢去啊！我去要就是羊入虎口，還沒開口就得被打一頓。”
“師傅，師孃連你的面子都不給，難道還會給我面子嗎？”
我語重心長地拍了拍許天奇的肩膀，道：“所以才讓你去啊！你師孃誰的面子都不會給，必定有人捱揍。”
“那這個人為什麼不能是你呢？”
“啊！師傅我對你的無恥，又有了更深的瞭解。”
許天奇走了，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我這才再次走進游泳館。明明怕的要死，明明雙腿都在發抖，卻裝大尾巴狼走進游泳館。
是電視不好看了？還是炸雞不好吃了？外面還有兩個角色小妞等著我調戲，我卻跑到這裡來送命，我腦子一定是被驢踢了。
想著想著，我就到了偏廳。在偏廳到游泳池的通道口，小道士倒在了地上，他用手捶著地板，臉上全是淚水。
走進之後，我將他扶起，道：“裡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小道士看見我，猛地抓住我的手，道：“求求你，救救我師傅，救救我師傅！”
“我回來就是救人的，告訴我，裡面是一個什麼情況。”
小道士一問三不知，就會在那裡說，求求你救救我師傅，拜託了救救我師傅，我給你跪下磕頭了，你一定要救救我師傅。
看著他頭破血流的腦袋，我真的心疼，但也真的無奈。域中的情況一無所知，貿然進入，難免會粉身碎骨。
我是來救人的，不是來自殺的。
突然，傳來了老道士痛苦的喊叫聲，老道士受傷了。小道士居然想都沒想就要往裡衝。
我伸手就抓住的後衣領，然後將他按倒在地上。
小道士就是一個普通人，他往裡衝就是找死。同樣是找死，我往裡衝，還有一線生機。
“想想你是怎麼出來的，你這樣跑進去，你師父的犧牲還有什麼意義？”我抓著小道士的肩膀，搖晃他，試圖將他腦子裡的水分搖出去。
“我能怎麼辦？看著我師傅去死嗎？”他對著我咆哮。
我無言以對，只能給他一個耳光，怒道：“滾！”
小道士可能是被我打疼了，也可能是被我打醒了，他抹著眼淚，抽噎著道：“拜託你了！”
我轉身走入了通道，通道內瀰漫著淡淡的薄霧，像是薄紗在空中飛舞，隨著我的深入，薄紗成了厚厚的棉衣。
眼前的道路我也只能看見身前兩米。憑藉記憶力，我快速的行走，不一會兒就到了通道的盡頭。
我感覺到了域的存在，只要過了通道口，就會進入那個怪物的域中。
可是通道的盡頭沒有門，清靜門的破域手段，鳳凰三敲門無法使用。沒有破域，到了域中，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什麼也做不到。
師傅當初看見無門的房子，倉惶逃竄，我此刻終於明白了師傅當時的所作所為，我也想倉惶而逃，但我不想在揹負著愧疚而活下去。
被愧疚日夜折磨，這樣的日子我已經受夠了，我絕不要那般的活著。
我一隻腳踏進了域中，本應該結實的地面，卻突然消失，撲通一聲，我掉入水中。
我是個不會游泳的旱鴨子，慌張之下，胡亂的撲騰，嘶喊著救命，但是四周的水不斷往我的口鼻裡鑽。
咕嚕咕嚕！我一點點沉了下去。
之前的豪言壯語，那麼多的心理準備，換來的居然是這樣的結果，就要死了，還真是憋屈。
也不知道李長清知道這件事後，會怎麼寫我，清靜門第十八代掌門人，溺水而亡，真是諷刺。
突然，我的腰間被什麼東西抓住，我意識已經模糊，不知道那是什麼。但那個東西在拉我，我的身體在往上疾馳，速度很快。
我衝出水面，意識漸漸清晰，這才發現我躍到了空中七八米高，然後重重地往下落。
這個高度，就算是平日的我，也得摔斷胳膊腿，落地位置不對，可能小命都沒了。
就在我以為要重重摔在地上時，地面卻軟綿綿的，像是一大團的棉花。我斜躺在這一片柔軟中，一口接一口的吐水。
總算是把小命保住了，我看向四周，這並不是一團棉花，而是由頭髮堆積而成的緩衝墊。
隨著我的清醒，這些緩衝墊在逐漸收縮。往頭髮收縮的反向看去，我就發現了那個頭髮的主人，是一個青色連衣裙的姑娘。
我小心謹慎地看著她，她突然伸手，我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見我害怕，她居然收回了手，扭頭就要離開。
她的眼中有著淚水，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渣男，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她伸手我怎麼可以害怕呢？就因為她是一個怪物嗎？
“對不起！”
她停住了腳步，莞爾一笑，像是在說沒關係，她能理解我。
“有什麼是我能幫你的？”
說道幫忙，她竟然哭了起來，傷心的像是一個被情郎拋棄的小姑娘。
我快步走了過去，安慰她：“別哭了，有什麼是我能幫你的嗎？”
她在搖頭，不知道她是在說沒有，還是在說不用。這是一個很溫柔的姑娘，如水一般溫柔。
她側過了頭，用手擺弄頭髮，在她的頭髮中，我發現了水漬，這就是我吐出來的水，她正在小心的清理。
我有些尷尬，吐水的時候，居然弄髒了姑娘的秀髮。
“你的頭髮真美。”
我本是想著讚歎她的頭髮，哄她開心。她卻突然哭裡起來，哭聲淒厲，像是被挖心割肺一般。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搖頭不說話。
“難道你不能說話？”
她點頭表示是的。
我用起手語，試圖用手語和她交流。剛說了幾句話，我就搖頭否定了自己。
手語也是有差異性，不同的地區，手語的方式不同，就像是口語中的方言一眼。
然而，我的手語，她能看懂，還能透過手語和我交流。
透過交流，我知道她的名字，小青，是這片域的主人。
手語交流是有極限的，有些事情不是手語能交代清楚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分享記憶。
閱讀他們的記憶，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更需要堅韌的內心。因為，我會切實的體會一直以來折磨她們的記憶。
這股記憶會被百倍千倍的放大，那股子怨念，操控不好，就會將我淹沒，成為一個沒有感情的野獸。
我伸出了右手，露出微笑，道：“來吧！我想幫你！”
小青沒有伸出手，她用頭髮包裹住了我的手，我感覺到，頭髮絲正在鑽入我的體內。
酥癢，痠麻，疼痛等感覺此起彼伏。
我腦袋也因為疼痛而充血，我只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快炸了的氣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