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午飯
董思遠距離那些事情還太遠，他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網路銷售部的部長。
在網路上，就算每天有幾百萬的銷售額，相比線下，也只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關鍵不在於銷售額，而在於利潤，在經過經銷商們層層轉包之後，天元味業一瓶售價5元的普通醬油。
這一瓶醬油的造價，可能只有不到兩元錢。
因為這個價格足夠高，所以有足夠多的人能在這條線上受利。
現在，董思遠的網路銷售部，其實應該和他們正面相對，只不過，因為董思遠的身份，和現在還不成氣候的天元味業網路銷售部，顯然，還不至於讓那些人放在眼裡。
董思遠帶著人到了飯店，這裡能看到很多天元味業的員工，他們在大堂裡吃飯。
之前秘書已經和他說過了，天元味業的員工來這裡吃飯，能打八折，團建打七折。
他們到飯店時，已經有人在門口等著，把他們所有人送進最裡面的大包間裡。
這是一個比有些飯店整體還要大很多的包間。
一個穿著西裝的胖子站在門口，他長相普通，面色紅潤，有著一個酒糟鼻，啤酒肚被卡在腰帶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
他的手裡拿著兩個核桃，看見董思遠一幫人，很快迎上去。
“董少爺？您來了，我剛午休就往這開始趕，緊趕慢趕，可算是趕上了。”
董思遠用極限體能帶來的聽力聽到，他的心臟正在急促的跳動。
而且他一直在輕微的喘粗氣，一直深呼吸，就是為了希望把自己的呼吸壓到更低，讓董思遠看不出他的疲憊。
董思遠也笑著迎上去，“您就是李叔叔吧，我爺爺和我提起過你。”
李叔叔聽到這句話，眼神一亮，忍不住問道，“他是怎麼說我的？我就知道，老隊長是不會忘記我們的。”
他說你是他從部隊裡帶出來的那一批人裡最差的。
董思遠這句話只敢在心裡說出口，他笑著對李叔叔說道：“我爺爺說，他特別懷念曾經和你們在一起的日子。”
李叔叔聽到這句話，表情有些動容，顯然是想到了曾經的光輝歲月，他抹了抹眼淚，大手一揮，“董少爺，你隨便吃，這頓飯就當時我請你的，平時多來，你看見外面那些人了嗎？以後可以常來啊。”
董思遠笑著點了點頭，和他握手，然後讓自己的同仁們先進去吃飯。
而且，董思遠怕自己不進去，他們就不敢吃飯，所以董思遠直接在門口就和他們說清楚。
“你們進去直接就開始吃飯就行，李可可，趙雯，你們兩個帶人照顧一下新來的，我和李叔叔去攤點事情。”
說完，董思遠就和李叔叔，走進一旁的一間小包間裡。
董思遠進去之後，有些疑惑的問道：“李叔叔，你有什麼事情嗎？”
李叔叔搖頭，“你最近，在公司裡大張旗鼓的做了很多事，我們能理解，年輕人希望能大展拳腳，可是，很多事都要徐徐圖之。”
“你現在網路銷售額高達每天都有幾百萬，算成獎金，你們部門每天都有幾十萬的獎金，你個人的獎金也高達十幾萬。”
“我們這幾個老人，給你鋪墊的路並不是現在這一條，你如果覺得叔叔說的對，那就放棄現在這些，回到我們給你安排的路上。”
李叔叔和董紹鼎是曾經的戰友，年齡和董紹鼎持平，早就開始頤養天年了。
也是因為董思遠回來，董紹鼎才讓李叔叔帶董思遠一程，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儘量扶他一把。
現在，在李叔叔的眼中，顯然，董思遠正在誤入歧途。
關鍵不在於董思遠怎麼想，而在於，董思遠已經得罪了所有人，所有搞線下銷售的，那些分級經銷商，都會因為董思遠的幾句話，認識到，到底是誰不讓他們掙錢。
到時候會不會有人在暗地裡給董思遠穿小鞋，讓他的部門出現一些不可逆轉的傷害。
在這些事情發生之前，最好的辦法，就是趕快停止。
李叔叔嘆了口氣，顯然，就算是他，對現在的天元味業也覺得有些無奈。
他們最開始跟著董紹鼎創業的時候，那時候他們都還年輕，整個公司裡的人，大家都可以互相稱兄道弟，就算是剛來公司的那些人，董紹鼎也一直和他們關係很好。
可是現在，董紹鼎老了，他們這些人，很多人也退休開始頤養天年。
李叔叔是他們這些人裡年紀比較小的，所以才能用之前的人脈，做成這家飯店，而且，還能和被囑託，和董思遠說這麼多。
董思遠有些感嘆，這些事竟然不是董紹鼎親自和他說，而是讓另一個人來和他說這些事。
也不知道是他們兩個誰在傲嬌。
董思遠沒有正面回答李叔叔，他只是嘆氣說道：“可是，時代確實如此，我們也要擁抱網際網路時代，一方面不能放棄曾經開拓出的那些銷售渠道，一方面在之前銷售額連年下滑的時候，也要尋找新的增長點，為公司創收。”
李叔叔看到董思遠固執己見，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的語氣裡，一方面有感嘆和無奈，對於董思遠不撞南牆不回頭的行為覺得不能理解。
一方面，也覺得董思遠長大了，隨著人年齡的衰老，一大特點就是，開始在乎曾經那些不在乎的事情。
比如，李叔叔看到董思遠，就想到了自己的曾經，那時候，自己只不過是董紹鼎手下的一個小兵。
等他退役轉業之後，董紹鼎聯絡到他，問他要不要來一起創業。
那時候，大家都還年輕，李叔叔也一直跟在董紹鼎身邊。
年輕時，他每天帶著兄弟們自己搬貨，自己拿去售賣。
醬油裡帶著白毛和黃蛆，他們一點點挑出來。
因為，他們都是剛從部隊裡出來，大家性格相似，不撞南牆不回頭，很多事，都要走到極限，直到再也無法走出去一步，才算罷休。
這種事讓他們吃盡了苦頭，李叔叔和董紹鼎他們這代，因為曾經淋過雨，所以很想給新人們撐一把傘。
結果，董思遠竟然像他們當年的選擇一樣，面對任何事，一定要堅持自己的想法，一直想前走，直到撞上南牆才算罷休。
董思遠不知道他想了這麼多，兩人又聊了一些，他發現，李叔叔對他的印象彷彿越來越好，說話時也越來越親密。
兩人又聊了十幾分鍾，互相加了威信之後，董思遠才回到部門人吃飯的那個房間。
那些人進了房間之後，很快就開始傳菜，等到菜上齊，李可可直接從座位上坐起來，她面對這麼多人，還有些緊張，說話聲音有些顫抖。
“親愛的各位同仁……我，我代表我們領導……他讓我們先吃，不要等他，他說……他說……”
李可可的話說的磕磕絆絆的，她很少經歷過這種場景，平時一直有些自閉，不然也不會什麼事情都直接和董思遠說，甚至不敢去找自己的組長。
所以，面對這麼多人時，李可可的聲音變得無比緊張，說話時一直出現錯誤。
在眾人的目光之下，她變得更加緊張，變本加厲，最後，李可可通紅著臉，站在原地，頭腦裡一片空白。
眾人的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有人在輕微皺眉，眼中的審視和失望更讓李可可心慌。
她現在代表董思遠，在這麼重要的亮相時刻，她竟然搞砸了，回去一定會被董思遠討厭……
想著想著，李可可的眼裡出現一絲淚水，低著頭，猶如帶雨梨花一般。
因為李可可的心情太過細膩，所以剛才說的那些都發生在一剎那之間。
這時，在她身邊，傳來一聲清冷的嘆息聲。
隨著聲音響起，坐在李可可身邊的趙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接著李可可的話頭說下去。
“領導剛才那些話說的雖然有些過分，但是他也是為了保證我們的紀律性，其實，我們之前的員工都知道，董思遠部長其實很好相處，只要把工作做好，他甚至不管我們在工位上玩遊戲。”
說著，趙雯用胳膊肘輕微捅了捅李可可。
李可可反應過來，看到趙雯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她反應了一下，終於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對，趙姐說的沒錯，我之前天天上班追星，趙姐天天在網路農場上種菜。”
“趙姐……”趙雯的聲音幽幽響起，眼裡不帶任何情緒的看著李可可，像是一條陰森的毒蛇一般。
李可可突然感覺，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像是被什麼恐怖的東西看中了一般。
“這算什麼，我看見好幾個男同胞，天天盯著大盤，時而瘋狂，時而嘆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對著電腦做法呢。”
趙雯的話讓眾人都笑了出來，氣氛逐漸鬆弛，有人問李可可喜歡的明星是誰，有人問能不能和趙雯一起種菜。
雖然都被她們二人回絕了，至少，現在的氛圍慢慢緩和，同事之間開始閒聊。
趙雯坐回座位上，回覆自己的節能模式，等著一雙死魚眼，明明很好看的女孩，現在變得有些陰森。
“謝謝……”李可可坐下之後，小聲對趙雯說道。
趙雯不在乎的擺了擺手，“下次記得，比你打的女性，也不要隨便叫姐。”
李可可有些迷惑，兩人年齡差距不大，不叫姐叫什麼呢？
趙雯沒有再管李可可，她開始專心對付面前的食物，只有其他人叫她的時候，趙雯才回復笑臉，聊上幾句。
李可可其實表現的還可以，只不過，一直專注於自己的感覺，把自己的思維放大了，只不過是個簡單的午飯，不在乎這些，發揮的反而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