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讓人失望了
沈飛雪如此淡淡的走開，身後葉動雲是什麼表情，他根本不在乎，如若不是為了還一點佔據身體之情，他現在就可以離開天劍宗。
天劍宗，雖然也是練劍，但走的卻不是澄純的劍道之途。
和沈飛雪上一世一樣，欲從修者入劍道，但卻沒有沈飛雪的本事，連剛去世不久的老宗主，窮極一生也只是洞天境巔峰，劍道更是連門檻都沒摸到。
所以，他的劍道之途和在不在天劍宗沒有半點關係。
這時，一人迎面走來，垂眉咬唇，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注意到了沈飛雪，眉頭垂得更低，嘴唇動了動，最後卻還是選擇了沉默，與沈飛雪擦肩而過。
數步之後，又駐住腳步，回頭，“沈公子，葉宗主在天劍大殿與大刀門商事，你沒事的話也過去吧。”
說完也不管沈飛雪是否聽到，匆匆往天劍大殿方向走去。
與大刀門商事有必要叫上自己？
沈飛雪有些詫異，大刀門是天溪鎮上頂級宗門，幾年來，一直欺壓著天溪鎮上其他宗門，天劍宗也在其列。
各個宗門每月都要上繳鉅額銀兩納貢作為“平安費”，天劍宗為了擺脫這樣的處境，主動尋求與大刀門聯姻。
聯姻的物件，就是大刀門門主碧月升獨子碧莊，與天劍宗年輕一輩的葉秋霜，也就是剛剛和沈飛雪說話那人，葉逍的親姐。
但在十日之前，葉秋霜外出辦事，被山匪所劫，凌辱一番後所殺。
沈飛雪從記憶中只看到這些，大概也明白了大刀門上天劍宗的原由，可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反正也沒事，過去看看也好！
這具身體生前唯一的遺憾，就是未能報答老宗主的收留之恩，如果能在這裡了卻心願，往後也可以不再耽誤工夫，繼續呆在天劍宗。
如此想著，沈飛雪也折了方向。
來到天劍大殿，天劍宗宗主葉驚仙，正襟危坐於大殿正上方，四大長老和天字輩弟子，總共二十幾人列其兩邊，個個一臉驚訝地看著出現在大殿門口的沈飛雪。
葉驚仙老臉上的驚訝稍縱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怒容，“沈飛雪，沒我的命令，你敢踏入天劍大殿。”
“稟宗主，是我讓他來的。”葉逍如實回答，“我認為這事跟他有關係。”
“有什麼關係？”
林長河朝著葉逍怒喝，作為四大長老之一，後生晚輩在沒有經過應允的情況下，喚外人參與這種場面，臉上最先掛不住的，就屬他。
“葉逍，你給我滾出去！”
“老宗主和沈家立下的婚約，早在老宗主駕鶴西去時失效，現在他不過是天劍宗一名普通弟子，何來的關係？”另一長老章丘也出口幫腔。
說話時卻盯著大殿中央，五名身著錦衣，挎著大刀的男子，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們的表情變化。
這五人，就是大刀門此次前來商事的代表，中間俊朗帥氣，滿臉桀驁的年輕人，他就是大刀門門主獨子碧莊。
此時他沒有表情變化，一如既往的微笑，轉頭看向門口剛剛踏進來的沈飛雪。
“沈飛雪？嗯，名字不錯。”他說。
“還行。”
“哈哈哈，有趣，就這臉皮，不愧是賴在天劍宗三年的廢物。”碧莊繼續笑著，笑得人畜無害。
沈飛雪瞟了眼身旁的碧莊，未作理會，往大殿內一個空位走去。
剛剛築造劍丹，體力流逝的確太大。
“沈飛雪，你速速離去，我與碧少門主有要事相商。”碧莊之前出言譏諷，讓葉驚仙清楚，外界傳聞碧莊喜愛他孫女葉動靈一事，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不過，他也有些奇怪，明明這個廢物，每次面對譏諷，都會想方設法的反駁，最後反駁不過還會來句“莫欺少年窮”，但今天怎麼回事？
這麼淡定？
葉驚仙奇怪之際，沈飛雪已經自顧自落座，這又引得葉驚仙不滿：“沈飛雪，誰允許你坐，來人，將他轟出去！”
“別啊，這事還是讓沈公子知情得好。”碧莊笑著，走到沈飛雪面前。
“事情是這樣的，我本與葉秋霜立下婚約，可她出現意外，婚約不得不作廢，按照規矩，天劍宗應該退還全部聘禮。”
“合情合理。”沈飛雪淡淡地說。
“沈飛雪，你閉嘴！”林長河長劍噌一聲出鞘飛出，人未動，劍已出，直刺兩丈外的沈飛雪。
電光火石間，沈飛雪只見眼前寒光閃起，噹的一聲，長劍已落地，而身旁的碧莊面色不改，笑著收刀扛在肩上。
“該閉嘴的是你。”他手指林長河，視線卻未離開沈飛雪絲毫，繼續說道，“沈公子也覺得合情合理對吧，可給他們的一百枚聚靈丹，他們現在還不出，還提出用葉動靈來代替葉秋霜，繼續與我完成婚約。”
“哦。”
“哦？我可是聽說你倆有婚約在先，你難道一點都不生氣？還是說你真的廢物到，連生氣的勇氣都沒了的地步？”
碧莊譏諷的話再次說出，但對面沈飛雪卻沒了反應，不，有反應，只是抬起右手朝碧莊勾了勾。
“嗯？”碧莊一愣，下意識地彎下腰。
“我不習慣仰著頭跟人說話！”沈飛雪說。
放肆！
跟隨碧莊而來的四人，紛紛拔出刀，但卻被碧莊制止。
沈飛雪這話，同樣也令碧莊不爽，但他還是強忍著，在沈飛雪旁邊的空位坐下。
兩人到了同一高度，碧莊再將之前的話一字不差重複了一遍，唯一的差距，就是相比之下的語氣。
“你怎麼看？”沈飛雪卻是平淡如水的反問。
“我看過了，論姿色倒是不輸葉秋霜，勉強可以接受，就看你。”
此話一出，葉驚仙等人鬆了口氣，之前提到這事時，他們還一直擔心碧莊會介意葉動靈與沈飛雪這廢物有婚約。
而且，葉動靈對沈飛雪的態度，他們也十分清楚，同樣將沈飛雪當癩皮狗一樣，厭惡不已。
她能嫁給大刀門這樣的一流宗門的公子，長相俊朗，本身修為也高，肯定不會出言反對的。
現在看來，一切塵埃落定，就等沈飛雪這廢物開口。
“我無所謂。”沈飛雪開口了，一如既往的淡然。
葉驚仙更加好奇沈飛雪這廢物到底怎麼了。
面對自己，面對這麼多天劍宗的弟子，面對碧莊，那份從未在沈飛雪臉上出現過的淡定，一直維持到現在。
徹徹底底變成了另一個人。
是偽裝？
對沈飛雪，葉驚仙一時有些捉摸不透。
不僅不再理會那些嘲諷，還敢直視碧莊，說出“不習慣仰著頭說話”的猖狂話來，還連最在乎的，未過門妻子快被人搶走了，也只是淡淡地說句無所謂。
如果這些都是偽裝，那隻能說他在拿生命偽裝！
沈飛雪的變化，葉驚仙看在眼裡，心中毫無頭緒，不過慶幸的是，對方已經對這婚約鬆了口。
現在所有人都同意，那就皆大歡喜了！
沒等他高興太久，沈飛雪的話音再次傳來。
“這樣，那一百枚聚靈丹就該給我，作為天劍宗毀婚約的補償！”
“合情合理。”碧莊學著沈飛雪的言語，臉上的笑容開始淡了些許，這沈飛雪的話說得很軟，但意思卻很硬，直接就否定了。
能給你才有鬼了！
天劍宗如果還能拿出那一百枚聚靈丹，也不會提出這樣奇怪的要求。
要再讓他拿出一百枚聚靈丹，去堵住沈飛雪的嘴讓其徹底死心，迎娶葉動靈，他又捨不得。
一百枚黃級下品聚靈丹，他們大刀門還是拿的出，問題是拿著去跟一個廢物搶女人，不是拉低自己身份，打自己的臉嗎？
碧莊的眼神終於從沈飛雪身上挪開，看向葉驚仙，眼神之意：你看著辦。
今天他拿不回聚靈丹或者帶不回人，他可是要發飆的，天劍宗在天溪鎮上的商鋪，大刀門覬覦已久。
今天就是一個由頭，一個不落人口舌，覆滅天劍宗的由頭。
就算覆滅了天劍宗，同樣可以得到葉動靈，何樂不為呢？碧莊笑盈盈地看著葉驚仙。
這些葉驚仙等人都懂，但也無可奈何，一百枚聚靈丹，早已用得乾乾淨淨，哪裡還得出。
本想用葉動靈頂替，可沈飛雪這廢物也要一百枚聚靈丹，不給吧，那就等著全天下人看笑話，說天劍宗家大業大欺負人。
丟人！
給吧，拿個錘子給！
左右為難之際，大殿外一道銀鈴般女聲傳進來：“就憑先輩們的口頭約定，就想賴天劍宗一輩子，沈飛雪你也太天真了吧。”
“靈兒！”葉驚仙一喜，平時沈飛雪最怕最在乎的人，這種關鍵的時候怎麼忘了呢。
聞聲，沈飛雪扭過頭，大殿門口走進一黃衣少女，腰間的紫色雲帶將身材凸顯得妙曼有型，再看臉，柳眉大眼櫻桃小嘴，標標準準的是個美人，只可惜滿臉冰冷中，還夾雜著濃濃的厭惡。
一瞬間，腦海中湧上許多畫面，全是上一位沈飛雪感動自己系列的畫面，當中還摻雜那股愛而不得的糾結情緒。
兄弟，舔狗是不得善終的！
沈飛雪將腦海中的畫面丟擲，眉毛一挑，瞟向葉動靈，“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這位碧莊公子，比你優秀一百倍，修為，早已是氣海境三重天，而你連後天境都到不了，一無是處的廢人。
家世，天溪鎮第一宗門，就算在青州境內也排得上號，而你，喪家之犬，無依無靠的孤兒。
除了最沒用處的相貌，你還會點什麼？你還是個什麼？”
葉動靈一口氣說完，這樣的話她不是第一次說，說完已經在等著沈飛雪說那爛大街的臺詞：靈兒，再給我點時間，我還年輕，可以拼搏，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總有一天我會給你幸福的。
每到這時候，她就特別期待，她喜歡看沈飛雪一無是處，卻又無可奈何說狠話的樣子。莫名覺得可笑。
但是，她今天話說出，周圍的人也沒有出聲干擾，眼前的沈飛雪卻臉色不改呢？
不是應該表現得很委屈嗎？
“說完了？”沈飛雪終於開口。
“嗯？”葉動靈發愣。
“我只要還活著一天，你就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一天不得改嫁他人，我說的！”沈飛雪一字一頓，字正腔圓，餘音繞樑三日，久久不散。
一時間，所有人張著嘴，望著神色淡然的沈飛雪。
變了！
真的變了個人！
天劍宗的人都知道，從前沈飛雪在葉動靈面前，可是連出氣都不敢喘太厲害，今天居然敢用這樣的語氣說話，況且話的內容還是這般。
一旁的碧莊率先回過神，苦笑著搖頭，朝葉驚仙說道：“葉宗主，看來沈公子對靈兒的情愫頗深，我也不做棒打鴛鴦的惡人了，還請七日之內歸還一百枚聚靈丹。”
說著領人往外走。
“碧公子請留步。”葉驚仙一時間慌了神，急切地看向葉動靈，“靈兒！”
葉動靈心領神會，冰冷的表情收起，一臉媚笑朝碧莊的去路走去。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沈飛雪的聲音又響起。
“兩枚地級上品聚靈丹，抵那一百枚黃級聚靈丹！”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