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戰局僵持
“諾!”那叫木鯤的親兵大聲接令,策馬絕塵而去。
青年將領望著親兵消逝的背影,忽抬頭望天,只見漆黑夜空,群星掩映,唯有北方天狼星,分外閃亮。
相傳,此星既是狼神在人間的化身,一出則戰必勝,攻必克。
青年將領觀望片刻,突然,他揮手下令,命麾下的夜北鐵騎,加大了攻勢。
他自己,則一馬當先,親自率兵殺入敵陣,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
西烽火內的突厥騎兵見狀,每次都想派人截斷其攻勢,是以緩解一下己方步軍壓力。
可每次都是盛興而來,鎩羽而歸。
無論如何攔阻,都被夜北鐵騎無情殺退。
面對此種情況,朮赤覺得,自己這個可汗的親弟再不身先士卒,那己方這些人,身首異處,恐怕只是時間問題。
且血狼援兵已至,只是片刻之間不得進入,這不但是危局,同時也是絕佳的——反衝鋒時機
於是,他準備親自帶人突圍,與騎兵合兵一處,再一同衝殺出去,與大部隊匯合。
念及於此,朮赤拔出腰間彎刀,大吼一聲:“勇士們,我等乃是孿鞮單于的子孫,遙想當年,祖先們用彎刀烈馬,如雄鷹般飛過祁連山,如蒼狼越過居延海,為長生天的狼神,捕捉那青丘山的白狐,我們的出生,就已決定我們的命運——那就是戰爭與鮮血鋪建的屍骸之道!”
他話音剛落,所有突厥勇士只覺血脈噴張,豪氣上湧,齊齊高喊一聲,紛紛拔出腰間雪亮的彎刀,高舉天空。
“而現在,狼神最好的祭品,就在爾等眼前,勇士們,用你們的彎刀斬下漢人的首級,為長生天而祭禮吧!”他身材高大,氣勢十足,這一叫起來,整個西烽火皆聞。
甚至,連夜北鐵騎的攻勢都不由一緩,齊往這邊看。
朮赤見激勵的差不多,便又在鎖罕耳邊低語吩咐幾句。
鎖罕一愣,遂微微頷首。
說罷,朮赤面露覺悟,也兀自點了點頭。
突然,他暴吼一聲,彎刀狂舞,瘋了般對著夜北鐵騎衝去,霎時間,便衝進夜北軍中,刀光一閃,眨眼便被他斬翻一騎。
突厥武士們一愣,隨即爆發出驚天吶喊,受他激勵,也緊跟而上。
一時間,數丈方圓內,盡是刀光槍影,無數彎刀如風車般舞動,夜北鐵騎雖四面合圍,然而匹夫奮勇,可雄於九軍。
就在這剎間,非但奈何不得這些蠻人,連自己的騎陣,竟也被生生撕出一條口子。
以血肉之軀,硬衝騎兵,這份驍勇,即便是敵人也不能否認。
那青年將領乍見缺口,急忙揮手一指,大聲道:“來人,給我優先射殺逃脫之敵。”
寒風怒號中,一隊衣甲漆黑,身背箭囊的夜北騎士迅速翻身下馬,分成四隊,“騰騰騰”的走上角樓登高處,所有人一起張弓搭箭,密集的箭雨無情地射向遠處的敵人。
登時,便有數十韃子被一箭貫穿,氣絕身亡。
除了角樓,夜北軍在缺口後方也廣佈弓手。
這些夜北弓手,上馬即是騎射手,下馬便是步弓手,且他們裝備的強弓極為精良,射術也極佳。
要知道,這些夜狼族的少年們,自小便生長在環境惡劣的野外。
而野外又是巨熊蒼狼橫行的樂土。而要對付猛獸,弓箭這種廉價實用的武器便是這些少年賴以生存的保證。
長久的訓練,刻在骨髓中的戰鬥記憶,加上並不比他們刀法要遜色多少的精準射術。
著實讓那些,率先突破包圍的突厥武士們,吃了大苦頭,幾乎是逃出去一個,就被射翻一個。
青年將領滿意地點點頭,舞起麒麟雙面槊,指揮眾人,繼續圍殺朮赤等人,卻突然發覺有一支箭奇速無比,直直朝他面門而來,他大吃一驚,忙橫槊一擋,“啪”的一聲,一支三稜箭狠狠嵌入槊杆。
青年將領一愣,又是勁快的一箭飛來,青年身子一躬,急忙翻身下馬,抬首望去,卻看到一中年蠻將貼在三名羅睺鳴鏑射手的身後連續放箭,正是鎖罕。
他倒吸一口涼氣,心知這絕非無意巧合。
這個蠻將的目標,赫然就是自己,要在亂軍之中射殺指揮官——達到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的目的
但蠻軍之中又有誰有這麼神乎其技的射術?
竟能透過親兵環繞的自己,直射百步之外的臉頰?
要知道,百步之外的面門,在射手眼中,可能只是一個小小的白點,加之身處黑夜之中,視線不好。
瞄準的位置,只要偏倚半寸,那箭的軌跡不知要飛往何處。
差之毫釐,謬以千里,這人箭法如此之準,當真了得。
便在這一愣之間,忽聽數聲慘叫,青年將領先是一愣,繼而抬首一望:只見,角樓上,自己的夜北射手們竟然紛紛翻身下落,身軀在空中兀自旋轉,狠狠跌落在地,身上早已是千瘡百孔,插著無數箭支。
他身子猛地一震,霍然回首盯著箭出之地,但見,蠻人武士陣中,不時有一蓬黑點射出,黑點所過之處,夜北射手成片成片栽倒。
“原來,這些韃子如此不要命的進攻,竟然只是佯攻?而讓這些羅睺鳴鏑,射殺我方的弓箭手才是其真正目的?”青年將領微微皺眉,眼見自己的部下,一個接一個落下,心中一陣焦躁不安,再過上一時三刻,樓上哪裡還有活人。
“這不是辦法,不能再讓弟兄們上牆了!”他思付片瞬,突然長槊一指,便要下令射手們撤退。
就在這時,突聞一聲弦響,竟是兩箭一同射來,在空中成“入”的飛行軌跡,此刻逆風,那箭羽在空中搖曳不定,箭鏃的破空聲也有些怪異。
青年將領見狀,長槊一揮,剎間劈斷其中一支。
然而,另一支箭卻在此時發生變化。
只聞得箭尾發出一連串的異響,箭支突然改變軌跡——從槊杆下徒地鑽過
好傢伙,這一變向;那青年將領的右大臂,直接被這三稜箭給硬深深貫穿。
青年將領悶哼一聲,倒在塵土之中,雙面長槊“咣噹”一聲,同時落地。
乍見少將軍倒地,眾夜北親兵們心中陡然一緊。
他們是夜北營精銳中的精銳,身體反應,永遠要比大腦快上那麼一步。
但見十人,立刻策馬圓陣排開,紛紛掏出獸牌環首刀,將青年將領團團護衛住。
主將倒地,失去指揮的夜北軍士氣大落,侵略如火的騎陣,也瞬間發生了混亂。
霎時間,陣腳被衝出了三道缺口,那些突厥士兵,竟分別朝著東,南、北三門四散而逃。
夜北鐵騎想要消滅三個方向,三股逃敵,可不是一時三刻的事,且烽火內的蠻騎,一直從旁騷擾不絕,更有突厥敢死武士組隊,冒著刀槍鋒鏑竄向城門栓而去,顯然,是去拼死開門了。
青年將領大吃一驚,他不由地暗付,“若是讓西烽火外的敵人進來,那自己和夜北軍的這幾百號人,別說殲敵了,連生存恐怕都成了問題。”
他正思考破敵良策,可就在這時,遠處的蠻人們,忽地歡呼聲大起。
聽聲音,好像是南門那邊破門了。
“怎麼回事?”青年將領撥開一名親兵扶他的手,霍然獨自站起身來,拔出腰間佩劍,切斷箭桿,又運勁一催腋下,那枚三稜箭頭便從傷口內激射出來,頓時鮮血淋漓。
三稜箭造成的創口極大,又沒有麻藥烈酒鎮痛,那青年將領卻是牙關緊咬,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卻自始至終哼都沒哼出一句。
眾親兵瞧見,不禁暗自佩服,若是換了自己,恐怕早就疼的鬼哭狼嚎了,哭爹喊娘了。
這時,木鯤縱馬急掠而來,他剛才去各門傳令,這時卻是一臉慌急,大喊道:“少將軍,不好了!南門破了。”
“什麼?南門怎麼會破,孟乞和納雷是吃草兒長大的小綿羊嗎?”他驚怒交集,眼發怒光,大聲傳令道:“木鯤,傳令孟乞和納雷,限他們半炷香內奪回南門,否則,二人皆提頭來見!”
他雖受了傷,這眼中寒芒卻有若實質,端是神威凜凜,氣勢威嚴。
木鯤一凜,口中應了聲,轉身策馬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