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共同浴血
“誰今日與我共同浴血,他就是我的兄弟!”
說罷,蕭狼發出一聲長嘯,沖天而起,豪氣縱橫。
他如今的視力,已經恢復大半。
雖說,還有部分白色粉末在其眼中頗為難受,但是作戰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楊霆風聞言也是一笑,左手倚靠漢劍,堅如磐石,驀地舉起右手,蕭狼見狀,也緩緩舉起了右手。
拍拍一響,兩隻滿是繭子的手掌握在了一起。
掌聲倏然而絕。
“走!”楊霆風大喊一聲,荊楚薇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銀牙一咬,俯下身子,扛起曹無名,臉上也瞧不出任何喜怒哀樂,人影一閃,便不顧一切地向著烽火西門方向狂奔開去。
她輕功極佳,眨眼間,人已經變成了一個細不可見的小黑點。
“呵?想逃?問過明尊沒?”此時,站在角樓高處的蘇曼莎認出了荊楚薇的身影,猛然揮手下令道,“所有人跟我來!”
就在那個瞬間,蘇曼莎吹了一聲響亮的指哨。
忽然,有一大片奇異的鴉鳴聲響徹了頭頂的天空!
連中天月華,也給浮雲遮掩,彷彿那天一下子被黑暗吞噬,烏雲中,偶有冬雷呼嘯,閃電下擊,將整座西烽火臺劈開——呼嘯風起,周圍的火盆獵獵作響,火苗四處搖曳,吸飽血液的沙塵紛揚而起,卷向虛空。
這時,聚集在烽火臺內外血戰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抬頭驚呼!
但見,天空中不停有毛色純白的帕爾斯雪翼雕在盤旋飛翔,時高時低,一會直衝雲霄,一會兒又平翅滑行。
突然間,一隻大雕如流矢一般俯衝下來,蘇曼莎點足於烽火臺的石垣上,那白色大雕長嘯一聲,鷹爪如風般扣住蘇曼莎的坎肩,又忽地撲動翅膀,疾箭也似地飛向天空,一人一鷹,直追荊楚薇而去。
在蘇曼莎前進的方向上,所有的白袍伊瑪目刺客紛紛如法炮製,鷹群如潮水般緊跟而上......
西城門處
在荊楚薇身影消失的剎那,蕭狼與楊霆風便已率先動手。
只見蕭狼雙刀齊出,宛如疾風,毫不間歇,轉眼斬殺數十餘人,其中包括兩名百夫長,五名十夫長。
楊霆風見狀,渾身也是血氣上湧,劍影翻飛,所向披靡,那柄八面漢劍鋒利無比,所過之處,殘肢斷臂亂飛,鮮血如箭般射出,殺得蠻人連連後退。
他與蕭狼本二人,見荊曹二人逃脫後,心頭便再無牽掛,當下,使出渾身解數,在西門口與蠻人遊鬥正酣。
如今能放手一搏,出手時,二人自然少了許多的顧忌,多了幾分爽快,毫不留手,只待力竭而亡。
殺至紅眼時,楊霆風隨手一揮,劍鋒掠過,五名蠻兵便被他連人帶刀咔嚓削斷,切口光滑平整,似若切宣紙一般,氣勢逼人,瞧得旁觀韃子心生畏懼,一時無人再敢上前。
而反觀蕭狼,那雙刀舞得如轉風輪,狀若狂狼,千變萬化,將實戰之刃,雙刀之法演化得淋漓盡致。
他目中雖威嚴畢露,但嘴角卻在縱聲長笑,渾身浴血時,連聲大喊:“痛快!痛快!今日最痛快!要是有酒就更痛快了!”
楊霆風微微頷首,也道:“蕭大哥說的是,這會有酒的話,就更妙了!”忽聽身後風聲陡起,他橫身掠過,抓過來人衣甲,將其按在壁上,一劍刺入其後背,緩緩拔出,霎時,透出一條血箭,濺射在他的白袍上,教人觸目驚心。
蕭狼回頭一望,目中精芒灼灼,高喊道:“楊兄弟殺得好!看我的!”話音剛落,他用雙刀挑起一名蠻人,大喝一聲,單刀猛力一斬,嗤的一聲,鋼刀一閃而過,竟從空中將那人一刀剁為兩截,鮮血染紅了蕭狼衣襟。
楊霆風甩掉劍上血跡,哈哈一笑道:“好刀法!”說罷,他也踏前一步,再斬一蠻首。
就在這時,一縷勁風應聲激射而至,速度之快,居然讓蕭狼都微微動容。
他猛然一震,也不看來勢,轉身而起,五指握緊,憑空一刀,斜斬來人右肩——在他環首刀下,削金斷玉,人首立斷,自不必說。
果然,一聲裂帛也似的聲響後,那縷勁風被應聲截斷。
然而,蕭狼這一刀力量稍顯不足,環首刀被那人的半截身子卡住,只有一縷鮮血從斬開的身軀中流下。
那蠻人口吐鮮血,大吼一聲,俯下身子,輪出鑌鐵狼牙棒,伸手欲要砸爛蕭狼的腦袋,卻被楊霆風從旁揪住髮辮,向右一割一拉,那人脖子瞬間斷裂,兩眼發黑,哼也未哼,頭顱便被取走,高大的身軀委頓在地。
斬殺此人,不知為何,人群裡發出一聲驚呼,眾韃子無不驚愕,繼而刀槍齊上,紛紛棄了蕭狼,開始集體圍攻楊霆風。
楊霆風心中“咯噔”一下,但並未在意,只是大吼一聲,揮劍連斬,剎瞬間,連斃十數名蠻兵,但背上傷勢開始加重,眼神有些模糊,身法漸已滯澀。
他強撐精神,奮起神威,狠狠一劍刺入一名突厥武士嘴裡。
那人口中立刻血泉洶湧,臉色卻絲毫不變,血糊糊的口腔死死咬住了八面漢劍,讓楊霆風一剎那竟抽不出劍來。
還未及反應,那人又兀自伸手在劍尾一按,噗的一聲,漢劍穿腔而過,已然氣絕,卻是死死不放手。
看著眼前的蠻人死去,楊霆風陡然有一種說不出的不祥預感。
果然,他忽覺左臂一陣劇痛,一柄長矛刺入左肩,他想也不想,回掌拍斷矛身,從肩膀拔出槍頭,狠狠刺入來人右眼。
但見周圍,刀槍箭矛如蜂擁而來,這一下又委實用力太猛,背上終於傷重不支,與那蠻人雙雙倒地。
恍惚中,楊霆風側首望去:東門處,突厥援兵已到,士卒、騎馬隊不斷從城門中湧出,箭似飛蝗,刀槍如林。只見,蕭狼肩背腿上各插數支羽箭,被密密麻麻的北蠻士兵圍在陣心,環首刀上坑坑窪窪,早已佈滿缺口,殘破不堪,而與蕭狼同來的那名士兵,早已被亂刀分屍,砍作肉泥。
眼看,蕭狼四周的屍體越積越多,刀上的缺口也是越來越大。
饒他是百戰之身,此時,也殺得手軟無力;那刀也是精鐵打造,這時,也是損傷嚴重。
血光四濺中,只聞得“嗆啷”一聲,兩把環首刀終於斷裂。
此時周圍韃子越來越多,弓箭手又結成錐形之勢,瞄準西門口,羽箭紛紛射來,蕭狼五指成爪,抓過一人,擋在身前,阻擋箭矢,又奪過一把彎刀,左右揮圈,掄得好似一輪明月,將射來箭矢紛紛擊落;他長嘯一聲,點足一掠,穿過零落滿地的屍體,一個轉折,跳到楊霆風身邊,一個來回殺退圍兵,猝喝道:“楊兄弟,醒醒!千萬別睡.......”
此時的楊霆風,眼神開始茫然渙散開來,兩眼一黑,昏死過去。依稀之中,似乎聽到蕭狼在叫喚,又徒得睜開眼睛:他瞧見了,蕭狼以人為盾,右手揮刀斬落箭矢,不多時,也已敵不住強弓硬弩的輪番射擊......朦朧中,他又瞧見了,似乎有紫塞鐵騎的身影朝他這裡衝鋒而來.....想要說話,但耳邊只有嗡嗡的噪音......
猛然間,西烽火北門異嘯震天,重重蠻兵守護的北門竟然被硬生生衝破?
蕭狼渾身一顫,霍然望去:但見,一支騎兵部隊,其勢猛惡無倫,便如山洪陡發,他們口中吼聲如雷,步步突進,血狼的蠻兵們,如山崩一般紛紛往後退。
衝在前面的數十騎,黑袍黑鱗黑板甲,黑色幽州盔上,一簇白纓分外顯眼。
這些騎兵,人披重甲,馬也披有重鎧,人人手持飛燕凌雲槍,背掛刃狼環首刀,大纛旗上,赫然印著“夜北”二字。
當先一騎,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將領,弱冠之年,體型壯碩,眼光硬冷,極為精悍,他神情肅穆,衣甲隨著飛掠的沙風,發出颯颯響聲。
他身負黑色兩襠筒袖司馬騎軍鎧,胸背上套著魚鱗甲片所編綴的胸甲,手中一杆碗口粗的麒麟雙刃槊,舞動如飛,虎虎生風,長槊所到之處,如雷霆萬鈞,狂風驟雨。
他身邊的那十餘騎親兵,也俱是氣勢凜然,高頭大馬,勇力絕倫之輩,凌雲槍大開大闔,剛猛異常,所到之處,人馬盡摧。
眨眼間,這支騎馬隊連續撞翻數十名突厥士兵,個個頭破骨裂,軀體倒飛,死傷慘重。
雙方的第一輪搏殺,夜北鐵騎,可謂是當者披靡,但見長槊鐵槍齊起齊落,如槍車槊牆一般,將衝至最面前的韃子——不是槊翻便是刺倒,如入無人之境
唯有那烽火沙風,才能捲過他們幽州盔上的白色長纓,簌簌作響,獵獵而動。
來自紫塞邊關最為精銳騎兵之一。
同時也是白刃戰,步戰,混戰,衝鋒陷陣的精銳步兵——夜北營
亦稱夜北鐵騎。
紫塞。
地處格爾貢草原與西北邊關的最前線,歷來戰事頻繁,加之有彪悍的少數民族雜居,因而民風彪悍善戰。
這群夜北勇士,便是哥舒老帥從少數民族混血兒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勇士。
他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兇勇驃悍,上至軍官,下到兵卒,都是從屍山血海中廝殺過來的鐵血老兵。
既能作為騎兵衝鋒陷陣,亦可作為步兵先登斬旗,是紫塞邊軍中,一支極為強悍的精銳步(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