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本國之物不予他國之人
李承乾是很缺錢，但讓他將李唐皇室的東西賣給薛延陀的人，那跟後世將寶物送到國外的某些賣國賊，又有何區別。
突利設作明顯愣神，臉上滿是疑惑，思索片刻方才繼續開口，“如若太子殿下覺得十萬白銀太少，在下願出十五萬白銀！還是說，太子殿下是突然不捨將天可汗陛下所賜之物拍賣了？”
李承乾雖不知突利設作為何非得拿下巨闕天弓，但他作為一個外族，此物落於他手，且不說暴殄天物，光是耀武揚威日後就夠李承乾喝一壺的了。
賣於突利設作，搞不好又會傳出後世某彈丸小國那般笑話，說什麼唐王被打的丟盔棄甲，留下一把巨闕天弓。
“這拍賣行乃是為大唐子民設立，你一個外族既不屬於大唐子民，何來拍賣權利？且不說此物不能賣你，就連其他拍賣品你也休想染指。”
李承乾斷不會忘記，薛延陀侵擾邊境，掠奪糧草畜牧，為突厥所管，若非李世民派人征討，將他們打服，邊境如今怕還處在戰火紛飛之中。
他不管突利設作想拿巨闕天弓幹嘛，總之這把弓就斷然不會落於他手。
突利設作聽完李承乾一番言論，只覺得自己被羞辱了，可礙於對方是大唐太子，他也不敢反駁，終是過了許久，才說出一句。
“我觀大唐禮儀之邦，豈料太子殿下竟言而無信，在下分明以十萬兩拍下此弓，卻臨時反悔，傳出去豈不讓天下人貽笑？”
“還是說，太子殿下覺得十萬兩不夠，所以臨而悔之，若真如此，太子殿下一開始何不標註價錢，何以拍賣販之？”
突利設作雖是一副晦澀漢語，但似乎很懂經營之道，懟起李承乾來也是口口是道，就連不少場中人似乎也被攛掇，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李承乾。
李承乾本不想和突利設作多費口舌，但見他說到這地步，於是也不留情面，開口數落。
“薛延陀，屢犯我朝邊疆，就憑爾等這般言而無信，蠻夷之般，也配沾染上朝聖物？若真給了你們，我上朝邊疆因爾等蠻夷死去的百姓又算什麼？我上朝因戰而亡的將士英魂又何以瞑目？”
“今日不以爾為蠻夷將你驅逐，便已是蒙受上朝無上聖恩，又豈敢沾染聖物？”
李承乾此話一出，突利設作漲紅了臉，憋了半天的話，到頭來一言未吐，憤恨離去。
拍賣場中的觀眾，在聽完李承乾振奮人心的一番言論後，對這位東宮太子殿下也有了新的看法。
“深居東宮，卻心繫邊疆百姓，心繫沙場將士，這位太子似乎也並未和傳言一樣冷酷無情？”
“雖然是太子，但他這麼說，是不是有點越包代俎了？”
“這有何問題？且不說太子就收太子，那魏王雖受陛下喜愛，可太子一日不變，他依舊是東宮的主人。”
眾人對李承乾都有了很大的改觀，光是能心繫百姓將士，就讓他們覺得這是一位仁德之君。
突利設作被氣走，巨闕天弓自然也成了無主之物。
李承乾正欲將巨闕天弓取回，卻見一人站起，開出了與突利設作一樣的十萬兩，將其拍下。
李承乾自是應允。
……
拍賣會結束，李承乾坐著輪椅回了寢殿。
蘇妃溫柔的為其腿上蓋上被子，然後細細捏動，隨後聊起了拍賣會上發生的事。
“殿下今日在場中一言，妾身聽了也心中振奮，若是陛下也在，定會對殿下有不一樣的看法。”
她一介女流，雖不懂邊關大事，但也知道北邊有不少蠻夷屢犯邊疆，欺男霸女，掠奪糧草畜牧。
雖然有李世民派人討伐鎮壓，可一旦打不過，便會祈求和平，屢犯屢改，屢改屢犯，毫無仁義可言。
李承乾今天的一番話，可以說是很多憂國憂民的文士心中肺腑之言。
“我也只是有感而發，況且大唐的東西，確實不該落入外族手中。”
李承乾對北邊那些蠻夷向來不喜歡，再加上薛延陀這個小國過不了幾年就會被李世民揮兵覆滅。
薛延陀派遣使者突利設作前來求和，但李世民不會允肯，自己這一番話，也相當於將李世民的心聲說了出來。
說到底，李承乾那番話，其實也有讓人傳入紫宸殿，讓李世民也聽一聽的意圖。
李承乾握住蘇妃正在捏腿的手，柔聲道：“今日拍賣賺了不少銀兩，除去我需要的開支，你也許久沒有置辦過什麼行頭了，改天我陪你去尚衣局選幾樣好看的。”
李承乾明白，蘇妃前些年被自己冷落後，就一直沒有置辦過新的首飾服飾。
早些年母后在時，還會偶爾賞賜幾件新的給蘇妃，可自從母后走後，蘇妃的服飾換來換去就那麼幾件。
身為東宮太子妃，身上好看的服飾和飾品比其他世子妃都少。
蘇妃雖不說，但李承乾知道，況且此次拍賣，蘇妃更是拿出了母后賞賜的古琴，幾乎拿出了全部家當。
如今拍賣賺了錢，自己這個做夫君的自然要獎賞一下。
蘇妃聽到這話，心中暖洋洋的，反握緊李承乾的手，輕輕搖頭，“殿下要用錢的地方比我多，我還有幾件衣服可以換著穿，服飾清爽點自是沒什麼問題。”
李承乾既心酸又心暖，輕輕拍了拍蘇妃的手，不再多言。
……
紫宸殿！
拍賣場李承乾怒懟突利設作一事，已被張阿難知曉，於是立即報給了李世民。
李世民正處理卷宗，聽到內侍的傳話後，放下卷軸，龍目緊盯著張阿難。
“你說的可是真的？那逆子在那上面當真這麼說？”
“是啊陛下，太子殿下甚至一言將那突利設作氣走，一番話更是說出了多少文士的心聲，自那之後，突利設作一直求見陛下，似乎是……”
李世民擺手，打斷張阿難的言論，突利設作一直求見，無非是覺得李承乾無禮，但也讓他對自己的態度產生了改觀。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薛延陀言而無信，本就該滅，只是時間問題。
倒是李承乾一言“本國之物不予他國之人”，讓李世民不禁對他改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