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拔刀
方明騎著鐵鱗馬跟在王猛身後，
望著自己昨日才走過的官道，只覺得如今格外鮮紅！
在安排十餘人留守在水澤縣之後，王猛帶著剩餘的二十多號除魔衛出了城。
他們此行務必要將那夥膽大包天的妖魔給徹底斬殺乾淨！
哪怕烈陽高照，但方明心中卻異常冷靜。
因為他隱隱約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雖說如今這個世道妖魔猖獗，各州也不乏有妖魔吃人的案例。
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說有妖魔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挑釁除魔司！
就好比之前那隻黑魚妖，
在除魔司日益頻繁的掃蕩下，就很聰明的選擇了明哲保身。
寧願硬生生的壓下對人肉的渴望潛伏在湖底之中，也不敢輕易出來觸碰除魔司的黴頭。
因為除魔司雖然平日裡有諸多顧慮，但若是真的不管不顧的發起瘋來，也不是那些築基境的妖魔可以攔得住的！
換句話來說……
這次動手的妖魔最起碼也得有金丹境打底！
甚至……不止一隻！
方明心中有事，握著腰間長刀的手掌不由自主的又緊了緊。
身處同等境界，人族和妖魔比起來無疑還是要弱上一些的。
單單隻說身體素質，就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不然的話，王猛也不會在之前的考核中僅僅只要求他們去殺築基境的妖魔。
哪怕同為金丹，個體之間的戰力也是有明顯差距的！
拿方明自身舉例：
雖然他才剛剛踏入金丹境，但是卻身懷一門金丹境圓滿的刀法以及金丹境的修行功法。
這對於其餘除魔衛來說，簡直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武學秘籍本就緊俏。
整個水澤縣的除魔司庫存當中，金丹境武學不超過三本！
而且，武學修行本就看重天賦。
就好比一人擅長刀法，卻偏偏要去修煉什麼拳法、腿法，
那自然是事倍功半！
哪怕練上一輩子也不會有太大的成就。
整個除魔司當中，又有幾人能像方明這般，擁有遠超自身境界的恐怖戰力？
但哪怕是方明，也不敢說現在的自己能穩勝金丹境圓滿的王猛。
所以，哪怕是金丹境的武夫，在諸多築基境的妖魔圍攻之下也是有喪命的可能……
畢竟他們只是初步踏上了超凡的道路，但依舊還屬於“人”的範疇，而人力終有盡時。
“方明！”
就在方明暗自沉思的時候，卻聽到一旁有人在叫自己。
他夾了夾胯下的馬腹，驅使鐵鱗馬來到了王猛身旁。
“大人？”
王猛點了點頭：“根據我所掌握的情報，這次襲擊李二狗他們的妖魔應該就是千絲洞的那夥蜘蛛！”
千絲洞？！
猛然間聽到這個有些熟悉的名字，方明的思緒瞬間就回到了半月之前！
“你是水澤縣的除魔衛？”
“不、不、不！你不能殺我！”
“我是蜘蛛姥姥的孫兒，你要是殺了我，千絲洞是不會放過你的！”
“你們水澤縣的縣令趙鳳國和我家姥姥是故交好友，他答應過姥姥是不會讓你們這些除魔衛——”
大量的記憶片段在方明腦海中一閃而逝！
蛛九郎那張充滿驚懼的醜陋面龐也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你是說？”
方明抬頭看向王猛，似是想尋求一個答案。
“沒錯！”王猛點了點頭：“這應該就是那千絲洞對我們除魔司的報復！”
說罷，他又伸手拍了拍方明的肩膀，打算安慰安慰眼前這個十分看好的年輕人：
“你也不必為此感到自責，這件事情和你無關，你也只是履行了自己的職責而已！”
方明沒有說話，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這件事情確實怪他，
怪他當初沒能力把那窩蜘蛛精一鍋端了！
……
在鐵鱗馬的全速前進下，水澤縣的除魔衛很快就來到了千絲洞的洞口。
剛一走到洞口前，一股濃郁無比的血腥氣味就衝進了在場所有人的鼻腔之中！
等到看清這血腥氣味的來源之後，在場所有除魔衛瞬間雙目赤紅！
“狗孃養的雜碎！！！”
千絲洞所在的位置位於兩處陡峭山壁所夾擊形成的山谷之中，地形異常險峻。
此時此刻，一張巨大無比的蛛網搭建在兩處山壁之間，
而在這張蛛網上，掛著四具骨瘦如柴的乾屍！
從那依稀可辨的枯槁面容上可以看出，這四人正是在昨日考核中失蹤的四個金丹境巡捕。
千絲洞如此做法，顯然是為了打除魔司的臉！
但是身為水澤縣除魔司負責人的王猛卻並沒有如同想象中那般暴跳如雷。
他只是默默翻身下馬，獨自一人朝著那幾具乾屍走去。
“大人！”
身後有除魔衛焦急出聲。
他們害怕那群兇殘的妖魔會在這處險峻地勢設下陷阱來引誘王猛上鉤。
王猛是他們的主心骨，要是他出了什麼意外，那——
“他們都是我除魔司的好兒郎，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曝屍荒野？”
王猛走的很慢，但步伐卻很穩。
“就算明知前方是陷阱又如何？”
“不管是他們、還是將來的你們……只要我王猛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你們無家可歸！”
望著那道背對眾人的魁梧身影，不少除魔衛的心中都湧出了別樣的滋味。
所有人在同一時間紛紛翻身下馬。
“鏘——”
“鏘——”
“鏘——”
二十多把明晃晃的長刀盡數出鞘。
一股無形的肅殺之氣迅速瀰漫在整個山谷之中。
但哪怕這些除魔衛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千絲洞依舊安靜的可怕。
但方明能感覺得到，一股無比濃郁的妖氣正在凝聚！
但王猛卻好像根本就沒有察覺一樣，依舊自顧自的朝著那張巨大蛛網走去。
“沙沙——”
很快，第一具屍體就被他從蛛網上解了下來。
接著是第二具、第三具……
直到此刻，眾多除魔衛心中預想的伏擊依舊沒有出現。
但他們依舊沒有放下手中的刀：
妖魔天性狡詐，小心一些準是沒錯的。
直到最後一具，王猛的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音：
“王大人，讓我來吧。”
王猛扭頭看去，只見一道挺拔身影立於自己身後。
“方明，你——”
王猛的臉色有些遲疑，但隨即他又有些釋然：
這所剩的最後一具屍身正好是當初曾與方明發生過沖突的李二狗。
這人雖然品性有些低劣，但也曾親手殺過妖。
在大是大非的立場下，這些小小的瑕疵也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方明這麼做應該也是想表達一番自己的態度吧……
“那就你來吧！”
王猛側身為方明讓了個位置，就在兩人身形交錯的一瞬間。
一道手指粗細的蛛絲就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著方明暴射而來！
聲勢之浩大，足以碎金裂石！
“給我死！”
千絲洞中，一道無比怨毒的聲音瞬間響起！
“就知道你是衝著我來的。”
方明後退半步，從容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