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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不值得的青春(下)

哈市的那一抹殘陽,已經完全被冰冷的松花江融入了江底,即使天邊的那幾片散亂遊雲,此時竟也顯得格外的蕭條。

懷裡的肖依晗還在無聲的哭泣,豆大的淚珠已經完全打溼了我整個胸膛。

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後背。

面對了這麼多年的苦難,也許她早已經養成了堅強的性格,但現在,在這短暫的幾分鐘裡,她擁有做回一個小女孩的權利,面對那些無法想象的壓力與家庭的不幸,她可以朝著我傾訴,雖然不會對她有多大改變,但至少,能讓她心裡舒服一點。

哭了一會兒後,肖依晗好像哭夠了,便跟我講起了後來發生的故事……

沈軒敏輸了,輸得不只是那五年的外債,還有她一輩子的光陰。

可她沒有選擇退縮,而是選擇勇敢的面對了命運跟她開的玩笑,因為她知道,她的身後還有父母,他們為了自己而努力了半輩子,現在更不能把他們推到自己身前替自己承擔自己造的惡果。

沈老伯得知了沈軒敏的訊息,因為本身就有嚴重的腿傷,再加上急火攻心,一口氣沒上來便撒手人寰了。

也正是因為這點,才惹的村裡人唏噓不已,這老沈家家門不幸,那麼水靈的大姑娘竟然嫁了肖三那麼個不學無術的小子,這又趕上老沈頭嚥氣,紅事白事趕到了一起,真是叫人可憐啊。

再後來,沈軒敏跟肖三成了一家人,那本就微不足道的債務也因此一筆勾銷。

又過了幾年,肖依晗就出生了。

因為她母親沈軒敏一直在當鄉村老師,所以從小就教給了她四門語言。

沈軒敏常常說自己沒有什麼可以傳授給女兒的,這幾門外語,至少能保證肖依晗長大了以後餓不死。

結果也確實是這樣,肖依晗現在在各個酒吧跑場唱外語歌,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不過,肖依晗對自己的父親肖三沒有任何的好感,換做肖依晗的話說,肖三從來沒有做過一天的丈夫或者父親。

前文也說了,肖三是個名副其實的賭徒,結了婚後爹媽不管了,便更加放縱了起來。

加上這小子賭運不好,十有九輸,所以每天回家都會把輸錢的氣撒在肖依晗母親的身上。

肖依晗的童年便是在母親夜夜被家暴的陰影里長大的,這對一個幾歲的孩子來說,已經不僅僅是“殘忍”二字能形容的了的。

日復一日的家暴,留下的不只是沈軒敏身上的道道傷疤,還有肖依晗那幼小的心靈裡對自己父親產生的濃濃恨意和恐懼。

肖依晗九歲那年,她的母親終於還是放棄了這個家,那個曾經敢於追尋夢想、敢於面對壓力的沈軒敏,在上天的不公與虛無縹緲無窮無盡的痛苦之下,崩潰了,她終於還是選擇了自殺。

也是從那年開始,肖依晗被姥姥接走,再也沒有見過她的父親肖三。

再後來,肖依晗偶然也聽到姥姥講過幾次肖三的事。

聽說自從母親死後,老肖家就跟受了詛咒一般,再沒有了一天的安穩日子,家裡的錢老是不翼而飛不說,肖三和他幾個親兄弟也經常會有血光之災。

再加上肖三不聽勸告的賭錢輸錢,老肖家現在已經是負債累累了。

姥姥說話吞吞吐吐,明顯是有意隱瞞,可聰明的肖依晗還是從姥姥的話語裡得知了肖三已經跑路了的訊息。

不過她並沒有替肖三擔心,相反,她很高興,她覺得這是母親的復仇,母親這麼多年在老肖家受的苦,也終於算是以血還血了。

雖然對肖家有濃濃的恨意,可對於姥姥,肖依晗還是非常尊敬與感謝的。

她知道,如果不是姥姥,估計自己的思想早已經病態化了,那樣的自己會怎樣沒有人知道。

不過也幸好,姥姥這些年來無微不至的照顧和教育,代替了她的父母,教會了她許多做人的道理。

她很喜歡自己的姥姥,正是因為有了她,肖依晗才會明白幸福是什麼,那是一種從小到大都不曾有過的快樂。

只可惜,姥姥只陪了她到高三,那一年,肖依晗的姥姥突然心臟病復發,在醫院裡搶救了八個小時無果,扔下了肖依晗病逝了。

可憐的肖依晗失去了自己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個親人,心裡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扯碎了她最後一點柔弱的內心。

那種難過、悲傷、不捨混雜於心的感覺早就超出了一個高中生的承受限制,所以自那以後,肖依晗變得越發的孤僻。

她學會了戴上面具活著,學會了對誰都用習慣式的微笑,也學會了如何在酒吧夜店的場所裡立足,可能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在酒吧裡唱出那首不同與其他人的《我》……

肖依晗的故事講完了,可我的心卻沒有平靜下來。

我根本無法想象,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小女孩,面對著無法接受的童年和成長的孤獨是如何挺過來的。

她在那麼小的年紀就已經開始自力更生了,可我那個年紀還在幹嘛呢?我記得我高中的時候還在和阿意抽菸喝酒打架混日子。

一時間,一種慚愧感由心而生,讓我有種找個地縫鑽進去的衝動,看著還在懷裡輕聲哭泣的肖依晗,我的心裡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好。

因為,在這個女人面前,我才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弱者,她面對著無窮無盡的痛苦能一個人堅強的挺了過來,我卻只能沒有方向的躲避著,祈求著上天的憐憫。

這樣的我,如何能安慰的了她呢?

夜幕悄然而至,不經意間已經取締了黃昏,剛才還看得到的那幾片遊雲此時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一般。

半輪殘月高高掛在沒有繁星的夜空之上,雖然沒有多少光芒,卻還是能照亮我的心。

我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形容哈市的夜了,但我知道,哈市的夜幕上,黑紅黑紅的永遠都不會一顆星星,就好像肖依晗這樣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在這茫茫黑夜裡頭昏目眩,永遠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下定了決心一樣,輕輕喚了一聲:“肖依晗。”

“嗯?”懷裡的肖依晗還是沒有抬起頭,我感覺她趴在我胸口好像已經睡著了一樣。

我輕輕的扶起她冰涼的身體,用手勾起了她那驚豔的臉頰。

她臉上的淚跡未乾,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紅腫,配上她那輕微顫動的睫毛,讓人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的想要憐惜,再看她那誘人的兩片紅唇,就如同三月盛開的桃花一樣,正一張一合間吐氣如蘭,竟讓我有些痴了。

我嚥了咽口水,再次下定了決心,把自己的臉湊了上去,輕吻住了她的紅唇,情不自禁的與她的溫柔纏綿在了一起。

那一刻,我的腦海完全宕機,只知道細細感受那口中的柔滑細膩,就如同甜美的糖果一般,讓我不斷的索取而鬆不開口。

面前的肖依晗睜大了眼睛,只是那一瞬間,就已經流露出了很多種情緒,有驚訝、有不安、有欣喜、有羞澀,可到了最後,都變成了柔情。

她的眼睛已經浮現出一層淡淡的水霧,可是她並沒有哭出來,只不過片刻功夫,她便已經改變了心境,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已經一伸玉臂攬住了我的脖頸,瘋狂且又貪婪的索取著。

我們的呼吸漸漸急促,臉上也佈滿了紅暈,只感覺,此時此刻天地之間只存在我們兩個人,除此之外,其他的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緩緩的鬆開了她,將她再一次摟在了懷裡。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路過行人的眼神都落在了我們身上,這讓還是個雛的我也忍不住老臉一紅,尷尬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還是懷裡的肖依晗先開的口,只見她把頭埋在我懷裡,就像只小貓一樣久久不肯鬆開,直到過了好半天才緩緩的說出了一個字:“你……”

好歹咱也是個爺們,今天這個事咱都幹了,那也不能啥話都不說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於是我立馬打斷了她的話:“你先聽我說!”

懷裡的肖依晗沒有了動靜,安靜的聽著我接下來的話。

我深呼吸了幾口空氣,接著說道:“第一次見你是在酒吧,那個時候只是單純的感覺你漂亮,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想法。可剛等你唱出了那首歌第一句時,我就立馬聽出了你歌聲中的孤獨與無助,也正是因為聽出了你歌裡的味道,我才有勇氣去接你的歌,因為我和你很像,雖然我有父母,但我也有著跟你一樣的孤獨和無助……”

又做了幾個深呼吸後,我才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一見鍾情,反正我之前是不信的,可自從那首歌唱完,你衝著我微笑的那一刻,我真的喜歡上了你。我喜歡你的堅強不屈、喜歡你的熱情如火、更喜歡你的自由自在。我喜歡你,肖依晗,你的每一處每一點我都喜歡,你……能做我女朋友嗎?”

說出了這幾句心裡的說,我心裡的大石頭也終於落了地,即便她不答應,我覺得我也不會感到遺憾了。

因為我在我短短的三十年裡,第一次衝著我喜歡的女人說出了我想說的話,這種感覺,怕是以後也未必會有了。

大概過了兩分鐘不到,我感覺到我胸膛處又溼了一大片,我沒有說話,因為我在等著她的答案。

這一次,肖依晗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眼淚,她的哭泣聲越來越大,引的路人一陣小白眼,那感覺就好像我欺負她了似的。

額……如果強吻算欺負的話,那我真的欺負她了。

看見她越哭越厲害,我都有點怕了,以前從來沒見過肖依晗流過一滴眼淚,如今見她這淚花如雨的樣子,竟讓我這陰陽先生都有些手忙腳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肖依晗從我的懷裡爬了起來,擦拭著自己的眼淚,見我不知所措的樣子,竟然“撲哧”一聲,笑了。

隨後她又撲在了我的懷裡,在我的耳邊吹了口氣,然後輕聲說道:“孫茂林,你給我的感覺,真的很特別呢。”

這是我第二次聽到她說這話,只不過,上一次我沒聽懂,這一次我卻是懂的明明白白……

哈市夏天的夜晚,數不盡的燒烤城和按摩店在路邊屹立不倒。

那一聲高過一聲酒杯撞擊的聲音伴隨著吆喝聲不絕於耳,讓人有種忍不住去擼兩串的衝動。

再看看按摩店的門前,無數個身著暴露的妹子站在路邊,用她們勾人的眼神和曼妙的身姿來挑逗著身邊每一個經過的行人。

這就是哈市的特色。

如果你有機會來哈市一趟,你就不難發現,說哈市特色是紅腸的肯定都不是行里人,行里人都知道,只有啤酒燒烤配上我大東北獨一無二的洗浴按摩文化才能撐起這哈市的小半邊天。

我和肖依晗手拉著手,緩緩的走著,穿過了路邊的燒烤攤和按摩店,卻絲毫沒有在意。

此時此刻,我只覺得我們的聊天已經覆蓋住了無窮無盡的碰杯聲,就連路邊的那些吆喝聲也不及我們三分。

我們就這樣邊走邊聊著天,就連眼前的路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咱們這是在哪?”

肖依晗的話讓我反應了過來,對呀,我這是在哪?剛才光顧著和肖依晗聊天了,也不知道走到哪裡來了。

我抬頭看著周圍的建築物,希望能從周圍的路標上看清這是哪裡。

昏暗的路燈下,幾座殘破的平房屹立在路的兩邊,把這條路襯托的格外蕭條。

紅色的油漆畫成的大大的拆字擠滿了所有平房的牆面上,光看著就十分詭異。

街道上寂靜異常,一點聲音也沒有,只有遠處的倉買裡還有一些昏黃的燈光,彷彿在告訴我們,他們是這條街道里唯一的“生氣”。

身旁的肖依晗皺了皺眉頭,拉著我的手說道:“小黑,這地方怎麼看著這麼陰森呢,咱們還是走吧。”

我點了點頭,安慰道:“放心吧,不會有什麼事的,咱們往回走,等會有計程車裡就打車送你回去。”

見她輕皺眉頭,我的心裡又“撲通撲通”的跳了兩下,特孃的,這丫頭怎麼皺起眉頭來也這麼好看呢。

不過,既然已經被這詭異的街道打消了我們良好的氛圍,那再待在這也沒什麼意思了,還是早點離開為妙。

可就在我拉著肖依晗準備要走的時候,忽然,我的心裡察覺到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從未出現過,所以我根本就形容不出來。

如果非要對這種感覺說一個籠統概括的話,我覺得應該有噁心、憎惡、恐懼還有一絲似曾相識。

種種情緒包含其中,讓我也分辨不出來這到底是什麼感覺。

出於身份的關係,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對,所以我想也沒想,立馬擋在了肖依晗的身前,警戒的看著周圍。

“怎麼了?”肖依晗見我突然護在了她的身前,也是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總感覺哪裡不對!”

就在我這話剛說完,我心裡的那種感覺又濃重了許多,而且這次我能辨別的出方向,那分明就是我身旁那些用紅漆寫著拆字的平房裡。

我小聲的對著肖依晗說道:“那平房好像哪裡不對,你在這別動,我過去看看。”

肖依晗點了點頭,鬆開了牽著我的手,然後小聲的說了句:“你小心點。”

我心裡一暖,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淡定的點了點頭,然後一步一步的向著我感覺到的那座平房挪去。

這座平房是這一排裡最破爛的一個了,牆面上稜稜角角,還有很多的裂紋,就好像隨時都會塌陷一樣。

這裡的窗戶都是破碎的,幾塊殘留的碎玻璃還在窗框的邊緣直立著,就好像特意防止別人爬他家窗戶一樣。

隨著走近我才發現,這平房的大門是虛掩著的,好像是因為這個房子已經完全擠壓變形,就連這門都關不上了。

哈市竟然還有這種建築,真是開了眼了,就算這是拆遷房,也不至於這麼破爛啊。

旁邊的那些平房雖然也很破舊,但至少不會破到這個地步,由此可見,這家住戶的條件應該不怎麼樣,不過,這倒也不是我該關注的,我該關注的應該是平房裡的東西。

說來也是慚愧,這種環境下能讓我有感覺的十有八九就是神鬼之事了,可我身上啥都沒帶,沒意外的話,戰鬥力約等於肖依晗。

如果等會真的發現了什麼,我能做到的就是吸引住屋子裡那玩應的目光,好騰出時間讓肖依晗跑路,或者讓她給阿意打電話,再讓阿意送裝備過來了。

我晃了晃頭,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這平房裡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安靜的讓我有些發毛。

我站在房前,向做賊一樣,偷偷的把頭從破碎的窗戶口伸了過去,打眼一看,滿屋子除了承重牆之外啥都沒有,只有那角落裡好像有一個黑色的絨毛團,好像是一個熊娃娃趴在那裡。

見這屋子很普通,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東西,我這才長鬆了口氣。

看來我是感覺錯了,唉,成天見鬼見鬼的,搞得我現在沒見鬼也跟見鬼了似的,這要是再過兩年我還不得瘋了,這不成啊,就這心理狀態我上哪活三十歲去啊。

“小黑,怎麼了?你看見什麼了嗎?”

背後的肖依晗把我從胡思亂想里拉回了現實,我搖了搖頭,苦笑著回道:“沒什麼事,可能是我最近休息不好,有點神……啊!”

前半段我還在苦笑著回答肖依晗的話,可後面卻是突然驚呼了一聲。

肖依晗也被我這突然的一驚嚇了一跳,忙關切的問道:“怎麼了?你沒事吧?”

我眼睛再次落在了那屋子角落裡的那個毛絨絨的東西上,本來還是死氣沉沉的絨毛團,卻突然動了起來,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了兩隻幽綠色的光點,正一閃一閃的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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