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鼻涕泥
場面剛開始雖然有些失控,但好在,老爸一手黑符力壓破盒子,讓那廝消停了不少,也沒有讓這破盒子再怎麼折騰。
大概過了二十多分鐘左右,那箱子的縫隙冒出了縷縷灰煙,在周圍黑氣的襯托下顯得格外扎眼。
見那灰煙冒了出來,我們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因為大家都知道那肯定是灰四太爺他們。
錢大爺見那灰煙慢慢化形,連忙跑了過去,期待著他們能夠帶回兩個小姑娘的魂魄。
果然不出大家所料,兩個老耗子旁邊站著兩個木偶般的小女孩,身形飄渺,顏色暗淡,就好像投影一樣,不過我們自然知道這可不是什麼投影,而是兩個小丫頭的一魂二魄。
灰四太奶見錢大爺上前連忙叫道:“別動!兩個女娃魂魄不穩,你陽氣太重,再把她們給弄散了就麻煩了。也罷,送佛送到西,我老兩口子就幫你把女娃的魂魄送回到身體裡去,你們趕緊把那玩應埋了,以後千萬不要再挖出來,那裡頭的東西實在邪門,不光是你們,就連我們仙家也不好去招惹!”
我看著灰四太奶反應這麼大,心裡想著至於麼?你難道沒看見我老爸幾張黑符就給拍那了麼?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不過老爸和阿意聽了她的話卻是點了點頭,可能他們才是真正與這裡頭的東西對峙過的,到底什麼樣,他們最清楚吧。
看著他倆頭上的汗珠,我也知道我有點坐井觀天了,因為他們現在的樣子明顯很不輕鬆。
我這才想起來什麼,忙偷偷打量了灰家這倆老耗子一眼,這不看不要緊,一看才發現,他們兩口子的身上都有一些淡淡的熊掌般大小的抓痕,藉著月色群若隱若現,雖然傷勢不重,但看上去確實有些狼狽。
我心裡一陣驚歎,灰四太爺不說,那灰四太奶倒是露過一手,就是剛才給我更改眼睛上的法術的時候,那速度明顯跟我們不在一個等級,所以灰四太爺應該和她老伴兒差不多吧,那他們進去一圈還有遁形護體還能整的這麼狼狽,看來這裡頭的東西確實有兩把刷子啊。
“罷了。”灰四太奶見我老爸和阿意正在盡力的想要蓋緊盒子,還有旁邊的我和錢大爺在這傻瞅著,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對著灰四太爺說道,“老頭子,咱們走吧,把這小倆女娃送回去。”
灰四太爺點了點頭,兩人便又化作一縷灰煙揚長而去。
錢大爺鬆了口氣,轉過身來對著我問道:“太爺太奶去送魂去了對吧。”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眼睛卻緊緊盯著老爸和阿意那邊。
看著他倆吃力的將那縫隙壓制住,最後合上,末了還將身上的黑符和黃符都貼在了盒子上,然後輕輕的把小盒子放進大盒子裡後,這才各自鬆了一口氣。
見老爸他們竟然這麼順利的完成了任務,我這懸著的心也終於落了下來。
“今晚上可算要過去了,這天可真冷,咱們趕緊埋了它,然後回去睡覺吧!”
我見事情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便走到了錢家的祖墳旁想拿起鐵鍬趕緊結束這糟糕的一晚上。
可正當我低頭拿鐵鍬的時候,我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因為我的頭上感覺到了一絲陰涼。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頭,溼溼的有些粘稠,像是一種唾液。
想到了這裡,我條件反射的抬起了頭向上看去。
這一眼,頓時讓我稍微鬆懈的神經又繃緊了起來。
“啊!”
我驚慌失措的大叫讓老爸他們也嚇了一跳,他們急忙跑過來,見我驚慌的看著上頭,便也抬起了頭。
一時間,周圍彷彿都安靜了一般,我聽不到半點聲響,彷彿就連我急促的喘息聲和心跳都可以聽的清清楚楚。
前文提到過,錢大爺家的祖墳是在一片松樹林裡,這祖墳埋妖盒的位置就是松樹林的邊緣地帶,所以祖墳的旁邊就有一顆大松樹。
而現在,那顆大松樹上竟然多了一個龐然大物,這東西長的很怪,獅子般大小,卻跟獅子半點不沾邊。
它全身黑咕隆咚的,沒有骨骼,還冒著絲絲黑煙,打遠望去就像小時候玩的那個什麼鼻涕泥一樣,又溼又滑,黏黏糊糊的跟鼻涕似的看著就噁心。
我連它的眼睛鼻子都不知道在哪,就連它的頭都只能根據他嘴的位置分辨出來的,而他的嘴是一個水桶般大小的圓形,裡面長著一圈圈鋒利的牙齒,裡頭一條半米長的紅舌頭向著外面搭拉著,上面也密密麻麻的都是倒刺。
此時此刻正趴在……不,不對,應該是正粘在樹上伸舌頭流口水呢。剛才滴在我腦袋上的就是他嘴裡流出來的口水。
“這特孃的是啥啊?”
這話是阿意說出的,此時此刻,就連專業知識豐富的阿意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玩應。
不過即使這樣,我們也不難辨出,這是阿意和老爸剛才開盒子時不小心放出來的東西,因為他就在那盒子的正上方,並且也冒著黑氣。
可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應?鬼?別逗我了,誰家鬼這樣啊。
妖?也不能,他也不能是細菌成精了吧?
就它現在這樣,除了細菌應該沒有什麼生物更像了它了吧。
而且這玩應恐怖就恐怖在,它除了盒子裡的黑氣以外沒有任何的氣和聲響,所以剛才我們仨誰都沒注意到這貨。
就在我腦海裡飛速的閃過這些以後,我的思路終於被我強制拉回了現實。
看著那玩應還在那個噁心的伸著舌頭,我不由打了個冷顫,忙退後了好幾步,退到了老爸的旁邊。
“錢哥,你先回去!”老爸繼續盯著樹上的怪物頭也沒回的對著錢大爺說:“你的侄女應該已經沒事了,我們處理一下這裡的小問題以後就回去!”
“可是……”錢大爺明顯也看到了那玩應,他雖然有些害怕,可還是沒有走,他應該是擔心我們吧。
“沒什麼可是的。”老爸這次的聲音異常嚴肅,“快跑,不要回頭,往山下跑,等會我們會去幫你把盒子埋了。”
錢大爺聽老爸這麼說了,也沒有說什麼,點了點頭後就轉身向著山下跑去。
那樹上“鼻涕泥”見錢大爺動了,伸出的舌頭舔了舔自己的皮膚,隨後“嗖”的一下,就從樹上竄了出來,這速度,給我一種他是被樹給射出來的感覺。
眼看著這鼻涕泥向著錢大爺飛了過來,我們仨也不能就這麼幹瞅著啊。
好在,剛才我去低頭拿鐵鍬,雖然被嚇了一跳,可這鐵鍬卻一直被我緊緊抓在手中,畢竟那玩應那麼噁心,老爸和阿意赤手空拳的也不方便。
於是,我優良的反射神經發揮了作用,見他向著錢大爺的方向射了過來,我也沒有多想,掄起鐵鍬照著這鼻涕泥的大嘴就拍了過去。
“啪!”
這一鐵鍬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拍在了稀泥上似的,可真噁心壞我了,不過就像前文說的,有老爸在旁邊,我倒也沒怎麼覺得害怕。
那東西被我一鐵鍬拍了下來,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散成了一攤,長滿了尖牙的嘴發出了憤怒的吼叫,然後伸出那半米長的舌頭就向著我射了過來。
說來也奇怪,明明半米長的舌頭,可朝著我射過來的同時竟然拉長了,等快要碰到我的臉的時候估計都得有兩米長了。
我滴個親祖宗啊,這速度也太快了,我眼睛都沒來得及眨,就感覺面部一陣涼風襲來,我甚至能清楚的看清它舌頭上的倒刺,就這樣向著我的臉就舔了過來。
我慌忙閉上眼睛,想拿鐵鍬擋,可真的是來不及了。
就在我以為我要掛掉的這一刻,那鼻涕泥竟然不動了。
它僵在了那裡一動不動,舌頭還保持著在我臉前幾釐米的姿勢,不時嘴裡還發出了陣陣野獸的低嚎,彷彿在告訴我,如果它能動,分分鐘就會衝上來啃了我。
雖然我有些蒙圈,但當我看到它舌頭上的那張黑符後就已經明白了一切。
老爸和阿意緩緩走了過來,畢竟都是吃陰間飯的,心裡承受能力自然也不一樣,這會兒都已經適應了過來。
錢大爺這會已經跑遠了,只剩下了我們仨,所以也沒有什麼好約束的。
我走到了老爸的身邊問道:“老爸,你見過這玩應嗎?這是啥啊?”
老爸皺著眉頭搖了搖頭,顯然他也是頭一次見到這玩應。
阿意摸了摸兜然後對著老爸問道:“孫叔,你那還有黃符了麼?我是被你倆騙來的,所以根本沒帶多少東西,現在都用沒了,你快給這單細胞生物一個痛快的吧。”
老爸笑著點了點頭,也摸了摸兜,然後……就尷尬了。
我倆看著我老爸摸完上衣兜摸褲子兜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五分鐘過去,老爸終於放棄了,他嘆了口氣對著我們說道:“東西都在包裡呢,包在錢哥家呢,上山的時候沒尋思出這麼多事,現在可好,尷尬了。”
我無奈了:“不是……那總不能拿鐵鍬拍死他吧?”
阿意聽了我的話後眼前一亮:“我有辦法了!”
阿意想到的辦法,自然不是拿鐵鍬拍死它,這不灰四太爺太奶他們去送魂了麼,等會回來讓他們老兩口解決唄,反正這倆老耗子這麼強,肯定能把這玩應辦妥的。
可阿意剛說完這話我還沒來得及多問的時候,老爸就皺著眉頭低聲對我倆說道:“怕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黑符困不住它!”
什麼!怎麼可能?黑符的力量我和阿意剛才已經見識過了,連那盒子都壓的住,怎麼可能困不住這玩應呢?
我倆聽到老爸的話都是一激靈,然後朝那怪物看去。
果然,伴隨著那貨的聲聲低嚎,他僵硬的舌頭已經開始活動了,而他的身體,也已經翻滾起來,就像燒的滾燙的開水上面冒的泡一樣。
我心裡一驚,這玩應果然厲害,被黑符定身都可以活動,看這樣子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掄著它那噁心的舌頭向著我們狂甩了。
可是現在該怎麼辦啊?灰四太爺他們還沒回來,老爸和阿意都沒有……誒,不對啊?
我突然想起來上次在學校樹林裡被雙格鬼煞群毆的時候,阿意不是在手上畫的符咒麼?我記得好像叫什麼劍指符吧。
想到了這,我忙對著阿意說:“你上次在學校裡的時候不是可以在手上畫符嗎?”
阿意點了點頭:“對啊,不過我可不想用手碰那個玩應,黏了吧唧的,看著就跟下水道里的臭泥似的,鬼知道他會不會撲上來跟你來個親密接觸啥的,你不覺得噁心啊。”
我一陣無奈,心想我的意哥啊,平常也沒見你多幹淨啊,怎麼現在火燒尾巴跟兒了都,事咋還這麼多呢?
“兒子!”
就在我跟阿意說話的同時,我聽到我旁邊老爸對著我喊了一嘴。
我身子一抖,回過了頭,只見一條深紅色的大舌頭在我的臉前微微抖動。
媽的,這鼻涕泥什麼時候又撲上來了?
不過,這舌頭再一次在我面前沒有攻過來,因為老爸正拿著鐵鍬插進了那鼻涕泥的大嘴裡,那張大嘴吃痛,再一次停住了,我也就再一次的活了下來。
我心裡一陣後怕,剛才要不是老爸,估計我都得被這玩應給吃了,特孃的,這玩應怎麼老是跟我過不去啊!
想到了這,我也沒有多廢話,見老爸一個人有點吃不消,便也拿著鐵鍬去幫助老爸了。
還真是感謝這貨有一張水桶嘴,我和老爸的兩把鐵鍬很輕鬆的就懟進了它的嘴裡。
這玩應好像吃疼了,一條大舌頭纏在了我和老爸的鐵鍬棍子上,正在掙扎。
“阿意,快幫忙!”我見我和老爸兩個人都有點搞不定,便朝著阿意叫道,“瞅啥呢?快點的!”
阿意點了點頭,也去拿起了鐵鍬衝著那玩應的大舌頭就鏟了下來……
鐵鍬,全中國老百姓家常工具之一,其作用既可用來挖坑埋土又可用來拍人掄人,攻防兼備,方便又美觀,而且造價還不高,通常分為板鍬和尖鍬兩種,板鍬用來剷土,而尖鍬則用來挖坑,二者缺一不可,實在是家裡常用挖坑掄人之必備神器啊。
而我仨手裡拿的正是尖鍬,頭小而尖,這種鍬的好處就是挖坑可以不費力,也不知道灰四太爺他們從哪找的,這幾把尖鍬的尖都異常鋒利。
而此時此刻,阿意這一鍬下來,愣是扎進了那玩應的舌頭裡,雖然沒有直接切斷,但也扎進了三四成。
那鼻涕泥疼的嗷嗷直叫,可無奈,嘴還被我和老爸拿鐵鍬給堵上了,一時也掙脫不開。
可就當我們拖住他,阿意想砍斷他舌頭的時候,突然一道氣朝著我們鐵鍬下的鼻涕泥就射了過來。
它被我們牽制,躲閃不及,被那氣擊中後哀嚎了一聲便化成了一堆黑色濃稠的液體。
這是怎麼個情況啊?
只見那攤黑色的液體在地上溼透了積雪,留下了一道道黑色的痕跡,除此之外就別無他物了。
我們都蒙圈了,還保持著剛才與那東西纏鬥的姿勢,愣在了那裡。
“沒事的,那只是盒子裡那東西的氣而已,即使你們不管它,用不了多久它也會自己散去的。”
剛才我仨剛才都有些蒙圈,也就都沒有出聲,所以周圍異常安靜,而現在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句話,還真嚇了我一跳。
不過我反應過來以後,就知道這是灰四太爺他們回來了。
果然,那老兩口佝僂個身子站在我們旁邊的墳前。
只見前灰四太奶一屁股又坐在了不知道是錢家幾代的墳上邊揉著自己的小腿邊朝我們抱怨道:“可累死我了,來來回回的這個折騰,我這老婆子歲數大啦,折騰不動了,一動一動啊,這全身就跟散了架似的。”
我們都笑了笑。老爸見這老兩口子沒有什麼大事,便恭敬的走上前去問道:“灰四太奶啊,您老人家剛才說的那氣……是怎麼回事啊?”
灰四太奶看了老爸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你怎麼這麼笨,不過這老太太的脾氣古怪我們都見識過了,也就沒有太在意。
這太奶不好說話,這太爺可好說話的很啊。於是我們又把目光投到了灰四太爺的身上。
灰四太爺看著我們慈祥的笑了,那笑容和藹可親,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我爺爺一樣,雖然我爺爺給我的印象不多,但如果我爺爺還在的話,笑起來應該和他一樣的慈祥吧。
“這裡面,是一隻我們都沒見過的東西。”灰四太爺說,“這裡面的像是一隻野獸,卻還像是一件法器,我們也沒有看清,因為裡頭沒有光,就只能靠氣尋人。那兩個小丫頭和好多魂魄在一起,我們把她倆帶出來的時候驚動了裡頭的東西,不過還好,有驚無險。現在那倆丫頭已經醒過來了,也算是沒有耽誤事,剛才你們見到的那個,應該就是那東西的氣所幻化出來的。”
我們都點了點頭,原來是這麼回事,看來這個盒子還真不能再讓它重見天日了,散發出的氣都能幻化出妖,足以證明其恐怖之處。
“好,我們知道該怎麼做了。”老爸點了點頭,“兒子,小意,咱們動作麻利點,趕緊把這玩應埋了吧,眼不見心不煩,幹完活趕緊回去休息休息,這一晚上,可真夠累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