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十九）
雲夕瑤一瞬不瞬地盯著商珏：“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商珏沒有回應。
畢竟，他對雲夕瑤毫無印象。
他低頭，撫摸著小女兒的鬢角，享受著來之不易的天倫之樂。
檀兒開心地拿小腦袋蹭他手心，像只撒歡的小貓咪。
雲夕瑤越看越不對勁：“不對，我的確見過你，在我年少時，你……你……你是後山的採藥大盜！”
幾人不解地朝商珏看了過來。
採藥大盜？
堂堂商將軍，竟然還有這段黑歷史？
不過用腳指頭想想也能猜到，商珏採的不是藥，而是聖女那朵聖潔之花。
雲夕瑤的眼底閃過無盡的狐疑。
當年抓捕採藥大盜的事歷歷在目，聖殿被鬧得雞飛狗跳，她爹十分頭疼，奈何就是別無他法。
後來不知怎的，採藥大盜總算消停了。
但也是那之後不久，聖女便不知所蹤……
而今，採藥大盜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還成了小九和檀兒的父親——
這……這簡直太離譜了！
“究竟怎麼一回事？”
她低聲喃喃。
孟芊芊也想知道答案。
她看向了商珏：“爹，當年發生了何事？你和娘是如何逃過一劫的？娘又怎會成了琉璃島的西夜聖女？”
商珏回憶起往事，長嘆一聲：“說來話長，當年危急時刻，你娘突然帶著我離開了。”
孟芊芊不解：“離開的意思是——”
商珏搖搖頭：“具體我也說不清，當時我幾乎快昏迷了，你娘突然揹著我走了出去，但當時的情形，按理是走不出去的。”
當年樓蘭殺手與千機閣的高手俱在，人多勢眾，僅憑孃親一己之力，的確難以突圍。
所以，確實如大祭師與藥王所言，孃親的身上有秘密。
“你孃的身上的確有秘密。”
似是瞧出了女兒所想，商珏倒也沒有隱瞞，“不過，那個秘密並不是隨時隨地都能用的。你娘自己也把不準。”
“連孃親都把不準……”
孟芊芊想到了檀兒對她說過的話，“難怪孃親常對檀兒說，指不定哪日就回去了。”
這句話，竟然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可是這樣一來，孃親到底是回去了，還是為給她續命去世了？
商珏接著道：“我當年被你孃親救走後，又與你孃親失散，落入了樓蘭人手中，後來我離開樓蘭，兜兜轉轉，打聽到了西夜聖女的神蹟，我那時並不確定那人就是你娘，但我心裡總有個聲音，讓我去看看。”
“採藥大盜原來是這麼來的。”
雲夕瑤恍然大悟。
“後來呢？爹又是怎麼與孃親分離的？”
孟芊芊問。
“後來——”
商珏正要往下說，地面忽然抖動，緊接著好似地動山搖一般，整間密室都晃了晃。
商珏一手摟著檀兒，另一手抓住了孟芊芊。
而云夕瑤與巳蛇、姬籬也不約而同地朝姐妹倆伸出了手。
也正是這一刻，商珏才徹底相信了雲夕瑤的確與聖殿其餘人不一樣。
約莫三息過後，動靜平息了。
雲夕瑤的神色依舊凝重。
她睨了眼死得不能再死的大祭司，柳眉緊蹙道：“我也是才發現，我爹可能被這個老東西給關起來了，老奸巨猾，還不知他在禁地到底做了多少手腳，我們還是儘快出去吧，遲則生變，有什麼事等安全了再議也不遲！”
商珏贊同。
想到什麼，孟芊芊問道：“對了，師父，你一路上過來有沒有看見陸沅與辰龍？”
雲夕瑤搖頭：“不曾，我倒是聽到了你弟弟的聲音。”
“孟朗。”
孟芊芊並不意外。
一是孟朗就在附近，二是孟朗那嗓門兒，即使身處隔壁山頭恐怕也能讓人聽得清。
“爹，我們先去救孟朗與鬱子川！”
“好。”
商珏應著，看了眼她的肚子。
孟芊芊：“我沒事。”
商珏：“有事，我就踏平整個聖殿！”
雲夕瑤倒抽一口涼氣，怎麼又扯到聖殿頭上了？
商珏對雲夕瑤道：“你們聖殿當年對阿鳶做過什麼，你心裡清楚，我可以對你既往不咎，不代表我能原諒所有人。”
雲夕瑤欲言又止。
此時也不是爭辯是非的時候。
商珏揹著檀兒。
由姬籬與巳蛇打頭陣，雲夕瑤斷後，一行人快速出了石室。
剛走了兩步，孟芊芊突然轉身，望著阿依慕蘭那張狼狽的臉，毅然決然地打出一掌，堵住了被商珏轟出的窟窿。
“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就看她有沒有我娘當年的本事，死裡逃生了。”
商珏滿意。
這才是她的女兒。
絕不對敵人心慈手軟。
至於那個叫阿依慕蘭的人是餓死還是困死，他不在乎。
女兒親手報了仇，這便夠了。
一行人循著聲音來到了孟朗、鬱子川與單丞交手的地方。
商珏走到了最前面。
一柄彎刀迎面朝他砍來。
他雙指一併，輕鬆夾住了刀刃。
“你小子，易容了？”
“逆才易容了！他是額爹爹！”
趴在商珏背上的檀兒，毫不留情敲了孟朗一個爆慄。
孟朗疼得嗖嗖的，用另一隻手揉了揉大腦門兒：“你這丫頭，下手能不能輕點兒啊？腦袋被你彈壞了！”
檀兒做鬼臉：“略。”
商珏鬆手。
孟朗奪回了自己的彎刀。
這把刀倒也不是他的，是半路上撿的，用著還算趁手。
他一臉茫然地打量商珏，問檀兒道：“你說他是你爹？你幾時有爹了？”
檀兒哼道：“額咋過麼得爹？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滴麼？”
孟朗自然不是這個意思。
他吵不過檀兒。
主要是檀兒他爹的殺氣太強，自己再和他女兒拌一句嘴，恐小命不保。
“前輩。”
他拱手行了一禮。
鬱子川抓著被單丞損毀的大弓走了過來。
“只有你們，單丞呢？”
孟芊芊問。
鬱子川道：“逃了。”
孟朗扼腕：“那小子，跟他老子一個德行，狡滑如狐！明明已經破了他的巫術，只差一點兒就能殺了他！”
“學藝不精！”
商珏冷聲道。
孟朗：……這個打不過，不敢懟。
“去找你哥。”
商珏對孟芊芊道。
檀兒忙道：“也是額哥哥！”
商珏寵溺一笑：“嗯，也是檀兒的哥哥。”
孟朗目瞪口呆：要不要變臉這麼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