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田家鎮遇險
蘄州距離田家鎮三十餘公里，如果白天騎快馬過去，只需三個小時。
陳城等人沒有馬匹，又隨身帶著輜重，連夜走夜路，還得防備太平軍，十分狼狽。
好在這晚月光皎潔，照得夜路十分清晰。他們不敢沿著江岸走，那裡到處都是太平軍，只能隔得遠遠的，走鄉間小道。
江岸每隔幾公里就有一座太平軍的營壘，裡面燈火通明。營壘之間，又間或分佈著太平軍的瞭望塔、炮位。太平軍為抵禦寒冷，在這些瞭望塔、炮位處點有篝火。
這些燈火正好可以當作火軍小分隊的路標。只要能看到燈火，就說明沒有他們沒有走錯路。
剛上岸的時候，大家還很新鮮，一路有說有笑的。走了兩個小時，也沒走出田家鎮。火軍一個個卻又累又困，身上的包袱愈加沉重，隊伍也越拉越長。
尤其是劉文秀，一向養尊處優，哪吃得了這種苦。但畢竟性命攸關，他也只得緊跟大部隊，生怕一不小心掉了隊。
陳城自己也累得夠嗆，身上穿著防彈衣，戴著頭盔，又背有印信文書、九二式手槍。他剛一下令休息，眾人就東倒西歪地坐到了地上。
趙瑋將小分隊編為尖刀班和本隊。尖刀班由偵察參謀林晨光帶隊，率領十個警衛連戰士。本隊由趙瑋率領，有二十個警衛連戰士，二十多個師部參謀。
此刻，尖刀班停在本隊前一百米處。趙瑋毫無疲態，眼見尖刀班並無派出警戒，便要上前糾正。他剛走了十幾步，便聽到一聲唿哨，無數黑影從兩旁的水稻田裡冒了出來。
不好，有伏兵！
先是一陣弓箭襲來。火軍促不及防，很快就有數人中箭。餘下的人睏意全無，趕緊滾到路邊的排水溝裡，拿槍的放槍，拿箭的放箭，很快就組織起有效的防禦。
陳城也摸出手槍，朝水稻田的人影處射擊。他原以為是太平軍痛下殺手，派伏兵伏擊他們。
但觀察伏兵的火力，他發現這股敵人不像是太平軍，進攻毫無章法，也沒有精銳火器。火軍一組織起有效的反擊，他們就一鬨而散，沿著小道向前潰退。
火軍不敢追擊，生怕招來更大的麻煩。趙瑋抓來兩個受傷的俘虜，看他們衣著打扮，像是本地的貧苦農民，在火軍面前嚇得直打哆嗦。問他們話，他們又伊伊啊啊像個啞巴。
親兵點起火把照耀，才發現他們臉上都有大塊的疤痕。
陳城明白了，這些人肯定是太平軍抓來的壯丁。為了防止他們逃跑，在他們臉上刻上太平軍的標記；為了防止他們洩露軍事秘密，割掉了他們的舌頭。
這些壯丁從太平軍軍營裡逃跑，為避免官府緝捕，用刀削去了太平軍的刺青，留下了大塊的疤痕。
陳城告誡他們：“我們是太平軍，正在連夜趕路，遇到你們這些無法無天的逃兵。我本可殺了你們，但念在你們也是貧苦的百姓，特饒你們一條生路。回去告訴你們的首領，說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若膽敢再騷擾我們，我定派大軍將他們殺得雞犬不留。”
兩名俘虜對陳城感恩戴德，又是跪拜，又是作揖，然後才互相攙扶著，沿著小路走開了。
虛驚一場。陳城這才轉身過來檢視自身情況。有五個同袍受了箭傷，都是輕微傷。只是一個尖刀班的戰士被敵人的火槍擊中，胸口流血不止，怕是保不住性命了。
此地強梁出沒，不宜久留。陳城下令收拾行李，丟掉不必要的東西，輕裝繼續前進。
才走了四五百米，卻聽到遠處馬蹄“的的”，一隊騎兵舉著火把從遠處奔來。
陳城心中叫苦，不知這幫騎兵是何來歷。這條鄉間小道遠離太平軍的營壘，按道理不應該出現騎兵。時間緊迫，陳城來不及多想，只好下令火軍小分隊就近隱蔽，做好接敵準備。
大家臥在道路兩旁的莊稼地裡。此時已是深秋，水稻早已收割。農民將稻田裡的水放掉，改種冬小麥，希望一年兩收，增加糧食產量。
莊稼地裡十分潮溼。大家雖然加了衣服，但又是趕夜路，又是被伏擊，衣服裡面早就溼了。現在又趴在莊稼地上，外面的衣服也被露水打溼了。
大家又冷又餓，又困又怕，真是狼狽極了。
那騎兵似乎已經發現了陳城等人，先頭在離他們一兩百米的地方停下。騎兵人馬不多也不少，大概有五六十騎，綿延兩三百米。
先頭騎兵停下來後，其餘的騎兵勒住戰馬，緩緩進入道路旁的莊稼地裡。戰馬打著響鼻，貪婪地啃食著地上的冬麥苗。
已是凌晨，即將破曉，遠處的村莊裡傳來公雞打更的聲音。
火軍不敢動彈。等騎兵成扇形展開後，遠處又出現無數火把，大隊的步兵從騎兵身後小跑過來。
陳城心裡又驚又怕，看來，前面的劫匪搬來了救兵，他們這是要和火軍槓上了。他們有騎兵，又有大隊步兵，火軍這次可凶多吉少了。
想不到，威震湘鄂的火軍主帥，今日竟要死於這群鄉間匪徒之手。自己辛苦一年半，帶出一萬多火軍，又在銅陵、魔都掙下產業，今後都將為他人做嫁衣裳。還有荷田，還在銅陵苦苦等他。
這一切，都將化為烏有。不甘心，絕對不甘心。
步兵先頭已經和騎兵接觸上了。東方泛白，天就要亮了。對面人馬竊竊私語聲，戰馬焦躁的響鼻聲，陳城這邊聽得一清二楚。
看來，等大隊步兵到位，他們就要開始進攻了。
跑是跑不掉的，對方有騎兵。拼死抵抗，也很難抵得住騎兵的衝擊，更別提敵人還有幾百步兵了。
唯一可能奏效的策略是擒賊先擒王，用手槍射殺對方的頭領。但陳城等人沒有步槍，只有一支手槍，不一定能一槍斃命。假如因此而激怒了敵軍，可就得不償失，再也無挽回的餘地了。
反正都是死，豁出去了。陳城一咬牙，從莊稼地裡站了起來，大聲喊道：“我們路過此地，不小心衝撞了諸位好漢，還請各位好漢原諒。你們要錢，我們給就是了。但我們是太平軍，有緊急軍事，急於回營，請各位好漢高抬貴手，讓我們過去吧。”
陳城一露頭，大家大吃一驚。趙瑋和兩個衛兵連忙站出來，搶在陳城身前，替主帥抵擋暗槍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