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疊疊樂，三明治
就眼前這女人的樣貌，克里斯自認在索米爾堡看一眼，終是不會忘的。
這柔柔的聲音倒是有些耳熟，卻是想不起來。
尤其布蘭卡的氣質極其獨特，眸子總是低垂，不願與人相視。
難道在索米爾堡宴會廳的時候，布蘭卡躲在某個角落？那她為何要對外人說，自己救了她呢？
不解雖不解，克里斯也不至於直白的去問。
“我沒什麼印象。”
“我...”少女欲言又止，似乎不信，然見克里斯沒有做弄她開玩笑的意思，又感覺想不通：“無事。既然沒印象，那也不是什麼大事。索米爾堡宴會發生的事，並非什麼好的回憶。我是布蘭卡，我的名字你總該聽過吧。”
“久仰大名。”
“我聽說你可能會來參加這次貴族茶會...但卻沒想過，你會在這找到我。”
布蘭卡似乎想到什麼，秀眉輕皺，一副不適的模樣，令人心疼。
“是誰告訴你我在這嗎。是約翰？還是博內夫人...”
克里斯頓感奇怪，但又不好直問：“沒人告訴我，我閒著沒事隨便逛逛。女貴族太多，我在院子裡待著不太舒服。是有什麼問題嗎？”
布蘭卡依舊感到不可置信，然而克里斯那坦然無疑的面容，卻又讓她陷入糾結。
“布蘭卡公主，我們可以先不糾結這些小事，不如你先和我聊下，當初那份求助信，可是你本人寫的。”
見克里斯單刀直入話題，布蘭卡愣了下，隨後抿了下嘴。
“是我本人寫的。”
“不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布蘭卡秀眉一皺：“自然是沒有的。”
克里斯摩挲下巴，緩緩道：“菲娜小姐希望我幫你，來到巴黎後，我見情況有些不對勁。你讓我來巴黎，能否直接告訴我，我要如何才能幫到你？”
“我...！”
就在布蘭卡準備張嘴欲出時，忽然聽到外圍一陣異響，嚇得她像只受驚的小白兔，整個腦袋一顫，連忙拉著克里斯的手臂扯到一處花園壁側拐角。
她緊張輕聲道：“你躲著，不要出聲！”
克里斯依舊不解，自己又不是來和布蘭卡偷情的，在約翰家府邸隨意逛逛而已，不至於吧...
隨遇而安，克里斯擺了擺手示意布蘭卡不用在意自己。
本想著來約翰家看下能不能碰到布蘭卡本人，順便了解下情況。
沒想到直接撞見布蘭卡本人，那直接詢問事宜也更加輕鬆。
然而布蘭卡出現在約翰府邸院子，卻像個小偷似的。
透過花園壁側的縫隙，克里斯注意到布蘭卡回到前面的位置。
而另外一側的異響越來越近，沒一會，一個有著濃密的頭髮和鬍鬚，鬍鬚修剪整齊，頭髮梳理得很整齊的老男人，身穿的衣服並不顯貴，但渾身的上位者氣質，年紀偏大出現在布蘭卡身邊。
他長相與約翰有幾分相似。
“躲這倒是安靜。”聲音有些低沉。
“還小些時候，我帶查理在這玩耍...沒什麼人願意來這。”
“嗯。看你狀況，怎麼還這麼緊張？在害怕什麼。”
“不...！我沒害怕，只是有些緊張...”
“不必緊張，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便行。”男人輕嘆一口氣，“昨日我與約翰吵了一架...若你待會見到他，便幫忙開解下他吧。你都能理解的事，他身為王太子，卻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我會的。”
“克里斯和瓊斯家族的萊昂，都已經進到茶會里，我沒靠近看，你且幫我注意下他吧。昨日他被愛德華的馬車接去私下談事，也不知到底聊了什麼...凡事你小心點，克里斯這人，是善是惡還未必清楚。”
布蘭卡似乎更加緊張了，但強忍鎮定：“不，克里斯不是壞人，他...”
“不要隨隨便便，就給一個男人定性，對一個沒怎麼接觸的男人抱有太大好感，不是件好事。”
“是...”
“待會你若遇見克里斯，你就跟他說......”
不知是否湊巧，就在男人話說到一半時，忽然外面再次一陣異響，還伴隨著吶喊聲。
“布蘭卡，你在不在？聽到我的聲音應一聲，博內說你在這的。”
男人聽聞皺眉：“約翰這倒黴孩子，怎麼忽然來這找你。”
布蘭卡再次驚慌。
“急什麼，像什麼樣，我先躲起來，你應付一下。”
說著男人掃視一圈，能藏人的地方並不多，朝花園壁側而去。
布蘭卡嚇得連忙喊住：“別，那裡...”
“無事，就當我這國王怕他了，躲一躲吧...省得知道我在這，又要胡思亂想跟我吵架。”
“誒，不是...”
不等布蘭卡說完，男人已經進到花園壁側。
她緊繃的心，沒聽到其他聲音，倒是好奇起來。
難道克里斯剛剛偷偷溜走了？所以克里斯不在裡面？
還好還好，兩人若是在這碰面，倒是麻煩。
布蘭卡扭頭回應約翰的呼喚。
“我在這，約翰。”
而花園壁側，一個人輕鬆能躲的地方，兩個人卻顯得很擠。
兩男人面面相覷。
一個年輕英俊，一個年邁顯貴。
大眼瞪小眼。
彼此都一言不發，好似被施了定身咒。
這剎那間，克里斯想了很多東西。
人性與道德，三觀與世界，以及情人眼裡出西施，西施眼裡出眼屎。
他如今相信。
腓力六世此時的眼裡，沒有情人，也沒有眼屎。
克里斯的原則底線大多上下浮動，很有彈性。
他主打一個燒幾塊錢的香，許上千萬的願，寧願為難上帝，也不為難自己。
但他第一次感覺...是上帝在主動為難他。
現在要說點什麼？應該打招呼吧。
要行禮一個彎腰，用屁股把腓力六世頂出去嗎？
畢竟這裡確實太擠...
尤其達米安身上雖然也有老人味，但有淡淡薰香。
腓力六世同樣也有老人味，卻充斥著渾身的香水味...
味道有些燻，弄得鼻子癢癢的。
“我的堂妹，博內說你在這，我原本不信，但尋思找你有事，就刻意過來找找，沒想到你真在！怎麼不去前院，和她們一起？”
“沒...我在這休息會，待會就出去。”
“你怎麼了，臉紅紅的。”
“沒...有些緊張。”
“緊張？哦~”約翰自我腦補，“是因為克里斯也在吧~剛聽我兒子說起他，見他也來參加茶會，不過路上我倒是沒瞧見。”
“咳咳。你找我有什麼事。”
“有關於克里斯的。”約翰左顧右盼，“你這附近沒外人吧？”
布蘭卡略顯無奈：“沒有外人...吧。”
“簡單來說，我希望你待會找克里斯，幫我傳達一些話，就和他講是我說的。我待會不太方便見他，反正...就是我父親那傢伙，腦袋不知抽什麼筋，不願意我主動去找他。我本以為他昨天到巴黎會直接找我，這樣事情都還有迴轉之地...”
布蘭卡的臉色極其不對勁，她不知道花園壁側到底有一個人還是兩個人，但是她能確定裡面肯定有腓力六世。
約翰嘆氣：“或許...事情到這一步，我見他不見他，都影響不了什麼。但我不想我和他的關係因為我父親出問題。你說我父親，他到底是不是王八蛋？是不是在克雷西的時候，他被英格蘭人用劍柄砸昏頭...”
“啊咳！”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沒事沒事！”
“反正父親他總讓我為以後做國王提前弄個規劃，我說我沒什麼規劃，一定要有...短期規劃是等他死，長期規劃等我死，人生規劃是等我兒子死...”
“啊咳啊咳！”
“你...到底怎麼了？”
就在布蘭卡憋紅了臉，不知道該說什麼時。
忽然一側再再傳來異響，同樣傳來喊話。
“嘿，英俊帥氣無敵的公爵大人，你在哪呢？別躲了！我已經見到澤克先生了！他們都說你往這跑了。”
約翰皺眉：“查理找來了，我先躲一躲，你幫我應付下。”
布蘭卡眸子愣住：“還要應付嗎？”
“什麼叫‘還要’？”
“不...我是說，你躲查理幹嘛。”
“唉，之前吹了點牛。我說我和克里斯關係好，喝了點酒上頭跟兒子吹牛，說克里斯雖然厲害，但未必打得過我...這不，遇見克里斯後，還說克里斯答應跟我比武，要急忙拉我和他比試一番。”
布蘭卡無奈：“所以你前面說今天不合適見克里斯的原因...是這個？”
“不完全不完全。”
說著約翰掃視一圈，能藏人的地方並不多，朝花園壁側而去。
布蘭卡嚇得連忙喊住：“別，那裡...”
“無事，就當我這做父親的怕他了，躲一躲吧...省得知道我在這，就想拉我出去好看我出糗。”
“誒，不是...”
不等布蘭卡說完，約翰已經進到花園壁側。
她緊繃的心，徹底緊繃了。
因為約翰肉眼可見的沒擠進花園壁側，身體有些僵硬，漏了半個身子在外面。
用腳丫子想都知道什麼情況。
布蘭卡一時無語，不知如何處理。
查理蹦噠出現。
“誒，姑姑，見到我父親沒...”
不等布蘭卡回話，查理瞧見了什麼，花園壁側那漏出來的屁股，圓潤有彈性，結實而翹挺，令人無法挪開視線。
他朝布蘭卡豎起食指，在唇邊噓了聲。
悄悄摸了過去。
靠近後，蹦起來就是一腳丫踹向那大屁股。
“哈哈！還躲，看見了你！藏頭不藏腚，快點！跟我去找克里斯！”
一腳下去，查理準備要逃躲，警惕父親的惱羞成怒。
然而那屁股彈動幾下，卻沒反應。
查理眨巴眼，頓感奇怪，歪頭探腦進去。
卻見裡面站著三人，三人的臉色各異，都十分的古怪。
查理自認學習的詞彙量多，但一時半會竟然找不到詞語形容眼前的景象。
他腦袋有些宕機，似乎處理不過來。
“你們的表情...像被人一刀捅進了胳肢窩，又痛又想笑的樣子。”
...
克里斯和布蘭卡以及查理，兩大一小三人緩緩離開那怪異的地方。
獨留那對國王父子，讓他們留有些空間。
就算再怎麼沒情商，估摸也知道，兩人有話要好好談一下。
至於查理？
他已經知曉，自己的屁股怕是不保，準備出來尋求母親的幫助。
剛出到前院，查理撒腿就跑沒影。
“查理的年紀，倒是和萊昂差不多。”
布蘭卡知曉萊昂是誰，默默點頭，此時她的表情早已迴歸那淡淡鬱郁不得終的神色：“查理年少聰慧，從不和同齡人玩...若是強行介紹兩人認識，未必有好結果。”
“我就隨便一嘴。”克里斯也沒真想這麼做，“其他我沒看出來，但父慈子孝我是看出來了。”
“...你眼睛倒是挺好的。”
“我們是不是在索米爾堡見過？我聽別人說，你到處講我救過你...但其實我沒什麼印象。”
“一點印象都沒嗎？”
“真的。”克里斯認真，“布蘭卡公主，你很漂亮，你說得也對，我眼睛確實很好。若我真見過你，你這般貌美，我沒理由忘卻。”
布蘭卡不知該開心還是該無奈，低頭默默思索了，隨後輕嘆。
“...還記得索米爾堡宴會當晚，匪徒讓卡西莫多給你端酒，讓人給你搬椅子嗎。”
“這倒是記得。”
“我當時...就躲在你椅子身後，是我替你搬的椅子。”
克里斯本和布蘭卡正走著，聽聞這話，竟然忍不住站住身子，臉色僵硬，有些失笑。
布蘭卡向前幾步，微微側身回頭，雙手握在腹前，臉色似感慨還是如何。
“我躲在你椅子後的時候，自覺跟你說了幾句話，以為你有注意到我。人人都說我是多麼矚目...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公主。那個時候我的注意力全在匪徒身上，我確實沒想到...”
克里斯想解釋，卻又覺得沒什麼好解釋的。
說到底，當時情況怪異又緊急，他哪有心思考慮替自己搬椅子的女人長啥樣，那女人又是誰？
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愛德華。
“沒事。”布蘭卡微微搖頭，“不管如何，你都是救了我，這個毋庸置疑。”
“為何...這麼說？”
“索米爾堡宴會女貴族們的慘狀，你不是都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