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忠言逆耳 退出妖族
巫妖血仇早已不共戴天，在種族存亡與絕對的利益面前，道德的束縛顯得如此脆弱。
白澤輕嘆一聲，他知道已無法挽回。
作為臣子，他只能盡最後的本分：“陛下，若行此事，需隱秘、迅速。”
“儘可能減少動靜，避免業力過早反噬，亦需提防巫族察覺後，狗急跳牆。”
帝俊眼中最後一絲猶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屬於梟雄的決絕與冷酷。
他緩緩起身，聲音如同萬載寒冰，傳遍大殿：
“傳朕法旨：即日起，秘密調遣各部精銳，由呲鐵、飛廉、九嬰三位妖聖統籌，分批次、分地域，掃蕩洪荒東南、中央大陸邊緣之人族聚集之地！”
“取其血肉，攝其生魂，速戰速決，不得有誤！”
“所得之物，即刻送往天庭工坊，負責，全力煉製屠巫劍！”
“臣等領旨！”呲鐵等妖聖眼中兇光畢露，躬身應命。
……
就在帝俊法旨傳下，妖族這臺戰爭機器開始為一場針對孱弱種族的血腥狩獵而悄然運轉之時。
武夷山，內，正在藉助三書氣機感悟天道的六耳獼猴，猛地睜開了雙眼！
他的六耳神通，可聆聽萬物，尤其是對因果業力、眾生祈願敏感無比。
就在帝俊下令的剎那，他清晰地“聽”到了自天庭方向傳來的、針對人族的冰冷殺意與無盡的血腥預兆！
更“聽”到了冥冥中，來自洪荒各地、無數懵懂無知的人族那即將到來的、絕望而淒厲的哀嚎！
“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嗎？”六耳獼猴臉色難看，低聲自語。
他擁有前世記憶，知曉這段慘痛的歷史。
也曾試圖透過點化后土，間接為人族留一線生機，卻無法扭轉這既定的劫數。
如今親身感知到這冰冷的決策，心中依舊湧起一股難言的悲涼與憤怒。
人族何辜？
他們誕生不過數千元會，懵懂孱弱，敬天畏地，祭祀聖母，從未主動招惹是非。
卻要因虛無縹緲的“相剋”之說，淪為巫妖鬥爭的犧牲品，承受這無妄之災！
他身為酆都大帝，司掌輪迴，更知如此大規模屠戮生靈，強攝生魂，所造業力之深重，足以讓施暴者永世沉淪！
妖族此舉，無異於飲鴆止渴，自掘墳墓！
“不行！必須阻止！”
“至少……要盡我所能！”六耳獼猴霍然起身，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他雖知天道大勢難改，但坐視不理，有違本心，更辜負了后土化輪迴的慈悲之意！
他當即取出代表妖族客卿身份的金烏令牌，以神念烙印下一封言辭懇切、卻又直指利害的勸諫書：
“玄音，上奏陛下……”
“聞陛下欲行屠戮人族，取其血肉魂魄以制巫。吾聞之，五內俱焚，惶恐難安！”
“人族雖弱，乃女媧聖母所造，得太清聖人立教，玉清、上清傳道，氣運牽連，關乎聖人顏面。”
“屠之，恐觸聖怒，招致不測之禍，此其一也。”
“大規模屠戮無辜，強攝生魂，有幹天和，業力之深，罄竹難書！”
“業力反噬，必損天庭氣運，禍延妖族血脈，此其二也。”
“天道好生，輪迴有序。”
“如此行徑，有違天地仁德，恐失洪荒萬靈之心，縱得利器，亦難服眾，此其三也。”
“巫族之強，在於肉身，然天地萬物，相生相剋，豈無他法？”
“望陛下三思，收回成命，另尋良策，則妖族幸甚，天庭幸甚！”
書成，六耳獼猴以法力激發令牌，一道金光沖天而起，直射三十三天凌霄寶殿。
……
凌霄殿。
帝俊正與太一、白澤等人詳細部署行動細節，那道金光勸諫書已至。
帝俊神念掃過，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玄音……”帝俊冷哼一聲，將勸諫書內容示於眾臣，“他倒是好心腸，可惜，婦人之仁！”
太一瞥了一眼，不屑道：“兄長何必理會？”
“他如今身為酆都大帝，自是滿口仁義道德，輪迴因果。”
“卻不知我妖族已至生死存亡之秋，豈能拘泥於此等小節？”
白澤沉默不語，他心中亦覺不妥，但帝意已決，且形勢逼人，他亦無力迴天。
帝俊目光冷冽，指尖騰起一縷太陽真火，將勸諫書焚為灰燼，聲音不帶絲毫感情：“玄音道友……心意，朕已知曉。”
“然天庭決策，自有考量。”
“回覆他：天庭之事，不勞酆都大帝費心。”
“望其好生司掌輪迴，勿要多問紅塵。”
冰冷的回絕，透過令牌傳回了武夷山。
接到回信的六耳獼猴，看著毫不留情的話語，最後一絲希望徹底破滅。
他站在山巔，遙望煞氣隱隱開始匯聚的洪荒大地，彷彿已能看到即將到來的血海滔天。
他閉上眼，腦海中閃過女媧造人時的慈悲，老子立人教時的淡然，后土化輪迴時的決絕，以及……
無數人族淳樸而充滿生機的面孔。
道不同，不相為謀。
再次睜開眼時，六耳獼猴眼中已是一片清明與決絕。
他深吸一口氣，聲如金玉，朗聲宣告，其聲藉助酆都大帝神位與自身神通，傳遍了武夷山。
也清晰地迴盪在三十三天之外，宣告於洪荒諸多大能感知之中：
“天道在上，道祖鑑之！”
“洪荒萬靈共聽之！”
“吾，玄音，承道祖鴻鈞法旨，司掌幽冥，為酆都北陰大帝，職責在於梳理陰陽，判定輪迴，維護天地秩序之公正！”
“今，妖族天庭，欲行屠戮無辜人族，煉魂制器之事，此等暴行，有傷天和，悖逆倫常，業力深重，與吾秉持之道，水火不容！”
“自即日起，吾玄音，正式退出妖族，斬斷與妖族天庭一切因果牽連！”
“不復為妖族客卿！”
“此後，天庭之事，與吾無關！”
“吾之道，只在幽冥，只在輪迴，只在……天地公道！”
聲音落下，如同驚雷炸響！
六耳獼猴猛地揮手，那枚代表妖族客卿身份的金烏令牌，被他以仙力硬生生震碎。
化為點點金光，消散於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