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前往北海 前倨後恭
說完，敖玥有些忐忑地看著六耳獼猴。
畢竟，龍族自三族大戰後早已沒落，北海龍宮在洪荒大能眼中，恐怕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去處。
她擔心這位道祖親傳會看不上這裡。
六耳獼猴聞言，心中一動。
敖玥的描述確實打動了他。
安全、隱秘、有地頭蛇安排打理，可以省去許多麻煩，能讓他心無旁騖地閉關。
至於靈氣，他身負《九轉玄功》，對靈氣的依賴反不如對鬥戰之氣的需求大，只要不是西方這般極端貧瘠即可。
龍宮匯聚水脈靈機，應當足夠。
而且，他看得出敖玥的忐忑與期待。
此行一路，敖玥也算盡心盡力，這個順水人情，給了也無妨。
與四海龍族結個善緣，日後或許也有用處。
六耳獼猴略作沉吟，便點頭道：“北海龍宮……嗯，此地甚好。”
“那就勞煩你引路了。”
敖玥聞言，頓時喜出望外，連忙躬身：“師叔言重了！”
“能為師叔效力，是晚輩的榮幸！”
“由此向北，跨越無盡雪山，以我等腳程，全力趕路之下，萬餘年應可抵達。”
“晚輩這就為師叔引路！”
見六耳獼猴同意，敖玥心中一塊大石落地，更是湧起一股自豪感。
能邀請道祖親傳駕臨北海龍宮，這對如今勢微的北海龍族而言，無疑是一樁極大的榮耀與機緣。
當下，二人不再耽擱，調整方向，化作一金一白兩道長虹，破開西方荒涼的天際，朝著那極北苦寒之地，風馳電掣般而去。
……
北行之路，迥異於西方的荒蕪死寂，亦不同於東方的靈秀繁華。
越過蒼茫的大陸邊緣，氣候便陡然轉寒。
初始尚見耐寒的松柏點綴雪山，越往北去，則盡是皚皚白雪、萬古冰原。
凜冽的罡風如同刮骨鋼刀，呼嘯著席捲天地，尋常生靈絕難在此存活。
敖玥顯出一部分龍族真身，周身繚繞著淡淡的赤紅龍氣，將嚴寒與罡風隔絕在外，為六耳獼猴引路。
她對此地頗為熟悉，解釋道：“師叔，此地已是北方大陸外圍，再往前便是無垠冰海，北海龍宮便在冰海之下的萬丈深淵中。”
六耳獼猴微微頷首，他運轉九轉玄功，這點寒意對他而言如同春風拂面，反而有助於凝練躁動的氣血。
他更能感受到，在這極致的酷寒與死寂之下，深藏於北冥之海深處的磅礴水靈之力，如同蟄伏的巨獸，沉靜而浩瀚。
……
二人穿越茫茫冰原，眼前豁然開朗，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黑色海洋。
海水並未完全凍結，但浮冰如山，隨波逐浪，相互碰撞發出雷鳴般的巨響。
天空中鉛雲低垂，不見日月，唯有極光偶爾如綵帶般搖曳，映照得這片冰海光怪陸離。
此乃北海，洪荒之北，生靈絕跡之所。
“師叔，請隨我來。”敖玥當先化作一道流光，投入漆黑如墨、寒氣刺骨的海水之中。
六耳獼猴緊隨其後，周身自然形成一道無形的氣牆，分開海水，直墜深淵。
海水越是往下，壓力越大，光線也愈發昏暗，直至徹底陷入永恆的黑暗。
尋常仙家在此，神識都要被壓制。
也不知下潛了多深，前方忽然出現一點微光，隨即光芒擴大，竟是一座籠罩在巨大透明光罩中的輝煌宮殿群！
光罩看似薄弱，卻散發著古老而強大的陣法波動，將億萬噸的海水壓力與極致寒意盡數隔絕在外。
光罩之內，宮闕連綿，皆以水晶、硨磲、珊瑚、明珠築成，寶光瑩瑩，雕樑畫棟。
雖不及紫府洲的仙家氣象，卻自有一番深海龍族的富麗堂皇與神秘底蘊。
正是北海龍宮！
敖玥取出一枚龍紋令牌，對著光罩一晃，光罩頓時開啟一道門戶。
二人閃身而入，身後門戶瞬間閉合。
龍宮之外有陣法隔絕，內部並無海水，而是充斥著濃郁溫和的水靈之氣，呼吸之間，令人心曠神怡。
蝦兵蟹將披堅執銳，巡弋往來，見到敖玥，紛紛躬身行禮：“參見公主殿下！”
敖玥微微點頭，帶著六耳獼猴徑直朝著龍宮主殿而去。
她歸來之事，顯然早已通傳。
剛至那由整塊萬年寒玉砌成的主殿“玄冰殿”前，便聽得殿內傳來一聲威嚴中帶著壓抑怒意的龍吟：“逆女！你還知道回來？！”
聲浪滾滾，震得殿外的水靈之氣都泛起漣漪。
隨即，一道身著黑龍袍，頭戴旒冕，面容威儀，周身散發著磅礴龍威與金仙氣息的中年男子，大步從殿中踏出，正是北海龍王，敖順！
他目光如電，先是狠狠瞪了敖玥一眼，眼中既有見到女兒平安的鬆了口氣，更有對其私自離家、久不歸來的慍怒。
隨即，他的目光才落到敖玥身旁，衣著樸素，氣息內斂的六耳獼猴身上。
其眉頭微皺，顯然並未將這個看似普通的“猴妖”放在眼裡，只當是女兒不知從哪裡帶回來的“朋友”。
敖順語氣不免帶上一絲居高臨下：“玥兒，此是何人？”
“我北海龍宮，豈是隨意帶外人……”
“父王！”敖玥見狀，心中大急。
不等北海龍王說完，她便連忙一個箭步上前，湊到龍王耳邊，以神念傳音，語速極快且帶著無比的鄭重：“父王慎言！”
“這位乃是玄音師叔，乃……乃是道祖鴻鈞老爺座下親傳弟子！”
“手持聖人信物紫霄令！”
“女兒能平安歸來，全賴師叔多次救護！”
“萬萬不可怠慢！”
“什……什麼？道祖……親傳？！”北海龍王敖順原本佈滿怒容與威嚴的臉，在聽到女兒傳音的瞬間，驟然僵住。
其瞳孔猛地收縮，如同聽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之事。
他身上的龍威如同潮水般瞬間褪去，金仙的氣勢也收斂得無影無蹤，額頭甚至瞬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道祖鴻鈞！
那是何等存在？
開天之後第一聖人，教化洪荒。
紫霄宮主講混元大道，便是他這北海龍王，連前往紫霄宮聽講的資格都沒有！
其親傳弟子，地位何等尊崇？
自己方才竟然……
巨大的震驚與後怕讓敖順身形都微微晃了一下。
他猛地回過神來，臉上瞬間堆滿了無比恭敬甚至帶著一絲惶恐的笑容。
變臉速度之快，讓一旁侍立的蝦兵蟹將都看得目瞪口呆。
“哎呦！”
“小王……小王不知是聖人高徒駕臨，多有失禮，言語冒犯，還望上仙萬萬海涵！”
“恕罪！恕罪啊！”敖順對著六耳獼猴，竟是躬身行了一個大禮，姿態放得極低，與方才判若兩人。
六耳獼猴早已料到如此，神色平靜，微微抬手，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將敖順托起：“龍王不必多禮，不知者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