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寶閣爭論 獼猴動心
聞此言，靈竹亦不由心生嚮往，嘆道：“混元聖人……若師尊當真能成就此境，吾紫府洲，或可成為道祖紫霄宮之下，洪荒第一大宗。”
“哼！道祖？不過是仗著早生幾年，僥倖成聖，便強逼師尊等大能臣服。”
師妹語帶不忿，“若師尊亦是聖人，這道祖尊位，焉能輪得到他？”
“清玉師妹，休得胡言！”靈竹聞言，臉色一變，厲聲斥道，“道祖力戰魔祖，拯救蒼生於水火，更於紫霄宮開講大道，澤被洪荒，此乃無量功德……”
“師兄，你莫不是被他迷惑了！”清玉激動地打斷，“小妹卻聽聞，昔年三族大戰，洪荒生靈塗炭，是魔祖羅睺出手庇護了殘存的眾生！”
“那鴻……不過是趁魔祖與三族之祖兩敗俱傷之際，行那漁翁得利之事！”
“魔祖既行庇護之舉，非是惡徒，他又何來潑天功德？”
“況且，他如今傳道，也不過是因戰勝魔祖時，借了天道大勢，欠下因果，藉此償還罷了！”
靈竹沉默片刻，面色凝重，沉聲問道：“此言……悖逆非常，清玉，你究竟從何處聽來？”
清玉眼神閃爍了一下，壓低聲音道：“是……是明師兄與雷師兄告知於我的。”
“明光與雷元？”靈竹語氣中透出深深的無奈，“此二人素來修行懈怠，道心不穩，屢因心性浮躁受師尊責罰，故而常聚飲洩憤，口出狂言。”
“清玉師妹，你若真想在道途上有所成就，日後定要遠離此等人物，免受其害。”
言罷，靈竹推門而出。
行出兩步，其復又駐足，背對著屋內嘆道：“大道修行，貴在持心堅定，勤勉不輟。”
“若心思旁騖，專務邪說，便是窮盡一生，也難窺大道門徑。”話音初落，靈竹的身影便已悄然消散在廊道盡頭。
留在原地的清玉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比起這位古板嚴厲的靈竹師兄，她更喜與能言會道的明光、雷元二人交往。
其心下不以為然地嗤笑：“真是……冥頑不靈，食古不化。”
隨即也推門離開。
二人這一番爭執下來，竟雙雙忘卻了看守府庫的重責。
隱於暗處的六耳獼猴，望著那名為清玉的女子遠去的背影，心下凜然：“羅睺遺毒，竟已侵蝕至此……”
思畢，他並未急於行動，而是先以神識細細掃過藏寶閣外圍。
神識掃過，六耳獼猴心頭便是一震。
這閣樓本身，赫然是一件了不得的靈寶！
牆體之上靈光內蘊，無數細密符文若隱若現，緩緩流轉。
若非有這斗篷護身，只怕他靠近的瞬間，便會觸發禁制，驚動四方。
探明虛實，六耳獼猴不再猶豫，未走正門，身形如煙似霧，徑直穿牆而入。
一踏入藏寶閣，他便心神劇震。
閣內空間遠比外界所見更為廣闊，彷彿納須彌於芥子，自成一方大世界。
穹頂有周天星辰投影，緩緩運轉，灑下無盡星輝。
已化作龍形的靈脈，鱗爪飛揚，在其中恣意遨遊咆哮。
位列中品的靈根、靈寶堆積如山，霞光萬道，瑞彩千條，數量何止萬計！
日月星三光瓊漿匯聚成一方璀璨大湖，波光粼粼。
上品的悟道茶樹亦有數株，枝葉搖曳，道韻瀰漫……
靈光沖霄的奇珍異寶充斥於眼前，浩瀚的靈機交織撲面，令六耳獼猴幾乎要忍不住“借”一兩件。
只可惜，此地的靈物太過密集，品階太高，彼此靈機相互牽引，已自成一方穩固而又脆弱的靈力氣場。
如此情況，任何一絲外來的、不諧的道韻侵入，都如同在滿是火藥的密室裡投入火星，足以引發毀滅性的連鎖反應。
六耳獼猴若是出手，一旦其自身道韻外洩，引動這滿庫靈寶靈根共鳴暴動，產生的靈機波動，便足以將他震為齏粉，形神俱滅！
他心有所感，若非身上這件疑似羅睺遺物的斗篷徹底遮掩了他的氣息，恐怕早已有禍事降臨。
“……難怪東王公日後敢立仙庭，與巫妖爭鋒，當真是……底蘊深不可測。”六耳獼猴倒吸一口涼氣，強行壓下心中的貪念。
而且，更令他好奇的是。
東王公一脈尚且如此，那作為盤古正宗、註定成聖，在一眾大能中公認最為富有的三清，他們的家底，又該豐厚到何種難以想象的地步？
想到這裡，六耳獼猴心中竟不由得升起一絲期待來。
如此，其正思忖間，藏寶閣外突然傳來一聲清冷的呵斥：“汝二人竟敢擅離職守，當真大膽！”
隨即便是那清玉惶恐的聲音：“少司命恕罪！弟子、弟子只是一時糊塗！”
靈竹亦在一旁請罪：“少司命容稟，弟子回到洞府後便驚覺不妥。”
“方才，弟子與師妹不過是尋常閒談幾句，心中卻無端生出煩躁怒意，言行失控，想來……”
“似乎是受了某種外物無形干擾，方才遺忘了自身職責。”
清玉也連忙幫腔：“稟少司命，師兄所言不錯，弟子亦有同感，絕非有意翫忽職守！”
藏寶閣內，六耳獼猴心頭一動：“少司命？前世記憶裡，此女乃是東王公座下首席女仙，掌管三島十洲律令賞罰，修為高深，地位尊崇。”
“難怪如此之快，便察覺了藏寶閣值守有異。”
“至於那靈竹所言，疑似受外物干擾……”
“莫非，是吾身上這件斗篷散發的隱晦魔念所致？”想起鴻鈞賜寶時那篤定的模樣，六耳獼猴心中愈發篤定此寶不凡，卻也暗罵其“坑徒”。
一切思緒不過在電光火石之間閃過。
六耳獼猴不敢怠慢，趁著少司命入閣之前，身形如鬼魅般悄然後撤，尋了一處隱蔽角落再度隱匿起來。
少司命面色如霜，不再多言，徑直領著那對兀自惶恐的師兄妹，步入了藏寶閣內。
少司命身形嬌小，罩著一件流光溢彩的紫色蘿紗道袍。
其面容頗為稚嫩，宛如凡間二八少女。
但周身散發出的氣息卻如淵似嶽，沛然莫御，赫然是一位修為精深無比的金仙大能！
進入閣中，少司命抬起纖手，掌心浮現一道紫氣繚繞的令牌，令牌之上，“東華”二字道韻盎然。
隨著令牌出現，藏寶閣內的萬千寶物彷彿受到召喚，齊齊發出嗡鳴，靈光大盛，流轉閃爍。
令牌上的“東華”二字也彷彿活了過來，引動著閣內萬千寶物與之共鳴。
道道靈光如掃描般掃過每一寸空間，六耳獼猴屏息凝神，緊貼牆壁，雙手抓緊斗篷，生怕露出一絲破綻。
片刻之後，靈光漸息，諸寶復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