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篡改
“陛下要立扶蘇為大秦皇帝？！”
龍車內，趙高和李斯看到這詔書後，臉色大變。
扶蘇為帝，他們都知道後果是什麼。
“丞相大人，咱們萬不可讓扶蘇登基。”趙高打破紗窗直說。
先前始皇還在的時候，他們都不敢有任何小動作。
但是現在始皇意外身亡了，他們沒必要再藏藏掖掖了。
“放肆，爾敢忤逆陛下旨意！”
李斯身為始皇的追隨者之一，大秦建立的功臣之一，大秦丞相！
嘴臉自然不會像閹人趙高那麼臭惡。
他心中所有想法，但假仁假義這一塊，他還是要裝裝的。
趙高不知是看穿了李斯，還是怎麼滴，忽然冷笑一聲：
“丞相大人，你別告訴我你想擁立扶蘇吧？”
“就算你想擁立扶蘇，他搭理你嗎？”
“他一旦上位，你我同樣的結局，我還好，孤家寡人一個，可你不一樣啊，你丞相府上上下下幾十口，有兒有女，有妻有妾。”
“你不想看到他們屍首異處吧？”
趙高最後這句話，猶如一隻大手，瞬間撕掉李斯臉上的面具。
扶蘇身後是儒家學派！
而他們是法家！
大秦以法治國，始皇極力打壓儒家。
早就讓儒家苦不堪言，如今若是扶蘇上位，那些儒家多年積累的怒火，就會全部發洩在他們法家身上！
到時候，滿門抄斬已成定局！
“趙大人，我們該怎麼做？”
這一刻，這位大秦丞相，眼神有些木馬，彷彿失去了靈魂，像一具被命運束縛著的傀儡。
趙高奸光一閃，嘴角上揚，得意洋洋的。
在他看來，李斯徹底站在他這邊後，現在整個帝國都掌控在他手中，他想讓誰上位，誰就能上位。
他要做萬人之上的趙高，在這一刻終於實現了！
“改寫詔書，立公子胡亥為帝。”趙高不快不慢地說道，有些玩弄的意味。
李斯聞言，臉色瞬變，瞪大著眼睛看著趙高。
此刻，他才發現趙高早已有野心。
立胡亥為帝，意料之中的事，畢竟趙高是胡亥的老師，胡亥也是法學繼承人。
但篡改詔書！
李斯萬萬沒想到，趙高膽大包天，大到不知天地為何物！
“丞相大人，立公子胡亥為帝，他是我的學生，而你我皆是法家，他會善待你以及你的家人的。”
趙高向李斯承若道。
可李斯沒有觀察到的是，趙高在說這話的時候，眼底閃過一抹陰狠。
就是因為沒看到，李斯在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最終同意趙高的辦法。
篡改詔書！立胡亥為帝！
“趙大人所言極是，李某願與你一同努力。”
李斯徹底站隊之後，立馬展現出大秦丞相該有的手腕，他頓時冷靜下來，細細分析：
“陛下墜落的深淵，是前方十里處的萬丈深淵，墜落者十死無生，而蒙毅追隨而去，我們在朝中就再無大敵。”
聽到這裡，趙高點頭表示認可。
掉入萬丈深淵，嬴政必死無疑！
李斯繼續分析：
“現在除了改詔書之外，擋在我們面前的還有一人，隊伍中的扶蘇！”
看著目光發厲的李斯，趙高配合他，表現出意外震驚之色：
“你是說……”
趙高沒有說出來，只是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只見李斯絕情點頭。
……
後軍，扶蘇帳營內。
“先生，你說我們此刻就造反？”
扶蘇即便做了很多心理準備，但在動手之際，他還是控制不住驚愕和緊張。
“嗯，密探來報，你爹死了。”
周淮根本就沒有什麼密探，這是他和政哥的計劃。
這個時間點，政哥該死了。
扶蘇聽到父親的死訊，當即癱坐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
“父皇！父皇他……”
“兒臣不孝啊父皇！”
周淮看著扶蘇那軟柿子樣，一點都不懷疑歷史上的說法。
這傢伙收到假詔，真會毫不猶豫自刎歸天。
“別哭了！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
“我們的處境很危險，前軍的趙高和李斯恐怕已經開始密謀行事了。”
“我們也不能落了下風，立馬起兵造反！”
扶蘇一把擦眼淚，一把擦鼻涕，從地上爬起來，很艱難地說出句話：
“好……聽先生了，我現在就起兵造反。”
周淮稍微有了點欣慰，人是軟弱了幾分，但好在聽勸。
只要扶蘇要造反，周淮就給他遞劍。
“你爹的佩劍，太阿！”
“此劍在手，就是秦帝的身份象徵！我現在要你拿起它！騎上戰馬！斬了李斯！屠了趙高！”
“拿下這個天下！”
……
兩方人馬幾乎在同一時間行動。
趙高和李斯篡改好詔書後，立馬召來隨同的死士，莫約三四百人。
“諸位，就在剛剛蒙將軍傳來噩耗，陛下外出遊訪時，遭遇六國餘孽追殺，不慎墜入萬丈深淵，屍骨無存，陛下駕崩了。”
“而我手中的詔書，就是陛下留下來的，他遺詔有令，立公子胡亥為帝，並在先前告知過我，長公子扶蘇在儒家學派的指使下，預謀造反。”
“所以我很懷疑，陛下今天遇刺是長公子扶蘇所為。”
論潑髒水這事，在趙高面前，李斯自愧不如，聽的一愣一愣的。
趙高見氣氛到了，立即火上澆油：
“現在扶蘇就在軍中，他早有預謀，必然不會讓我們把這詔書傳出去。”
“為了不讓奸臣得逞，我召集大家來只為一件事。”
“殺扶蘇！”
此話一出。
眾人面面相覷，有些猶豫不決。
殺長公子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趙高自然看得出他們心中所慮，這些死士都是一群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貨色。
他直接丟擲重磅炸彈：
“事成之後，公子胡亥為帝，王侯將相等著你們！”
“王權富貴任你們挑選。”
王侯將相！
王權富貴！
任何男人都抵擋不住的誘惑，這個險值得一冒！
“誓死追隨趙大人！”
“誓死追隨趙大人！”
眾死士高喝。
就在趙高準備下令行動的時候。
大帳外，突然傳來扶蘇的聲音。
“奸人趙高何在？奸臣李斯何在？”
“速速出來書受死！”
趙高李斯一聽，臉色煞白，暗叫不好。
當他們率人走出去之後，眼前的一幕讓他們面如死灰。
三四百死士是很多，但在扶蘇的十萬御林軍面前，那就是螳臂擋車！
“長公子！你要幹什麼？”
趙高冷著臉斥問。
始皇墜崖的事，除了他們無人知曉，扶蘇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刺殺真是他策劃的？
趙高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隨便潑的髒水居然是真的。
“這是秦皇劍太阿！我奉旨討賊！”
扶蘇在周淮這些天的薰陶之下，此刻已發生了蛻變，他說話的時候，手持利劍，目光凌厲，騎在戰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趙高李斯他們，頗有幾分帝王相。
周淮看著扶蘇，自己都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出師了。
還是那句話，扶蘇一點都不傻也不軟弱，都是儒家惹的禍。
在看看趙高李斯等人，周淮想到自己和嬴政的計劃，想到待會會發生什麼就想笑。
“奉誰的旨？”
“父皇的旨！”
“你放屁！”趙高公然放肆，指著扶蘇大罵，拿出他們篡改好的詔書。
“陛下剛剛遇刺，你後腳便起兵造反，是你殺了陛下！”
趙高極力爭論，試圖讓扶蘇承認，得到了一個名正言順。
雖說被包圍了，但始皇他不在了，始皇不在他們自有辦法顛倒黑白！
區區扶蘇攔不住他們！
扶蘇臉色冰冷至極，像看死人一樣看著趙高李斯：
“父皇已死，我已無心與你爭論！”
“我扶蘇奉旨討賊！為了大秦！誅殺奸臣！”
扶蘇揮劍，準備號令大軍衝殺。
“慢著！”李斯站了出來，閹人壓不住的場面，那隻能由他這位大秦丞相來壓！
李斯舉起詔書，大呵：
“眾將士！我手中的詔書乃陛下生前遺詔。”
“詔令：立公子胡亥為帝！”
“爾等這般行為，乃是謀反之大罪，連誅九族！”
在李斯的厲喝下，跟著扶蘇的那些御林軍產生了動搖。
畢竟他們聽從扶蘇號令，一是蒙毅不在，二是扶蘇有始皇佩劍，對扶蘇他們沒有完全認同和宿命感。
跟著他落得一個誅九族的罪名不值當。
不過，好在還沒出現偃革倒戈的場面。
就在雙方對峙的時候。
傳來一道除了周淮不害怕，眾人聞之裂膽的聲音傳來。
“我什麼時候立胡亥為帝了？”
人群外，玄色龍袍的男子雙手叉腰，低著頭在一旁的石頭上刮削著鞋底的泥巴，像一個看戲客一樣發出自己的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