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齊王李元吉!
現在蕭然確實沒有地方去,小丫頭能躲到現在,應該不容易被發現。
如果是成年人,蕭然會有戒心,但是對方只是一個瘦弱的小女孩,也不擔心她圖謀不軌。
小丫頭帶著蕭然去了柴草堆後面,掀起一塊木板來。
下面是一個地窖。
居高臨下,蕭然看到裡面還有一個人蜷縮在雜草上,不知道是男是女,看起來是小孩子。
“小郎君,快,兵爺要來了。”小丫頭很害怕,四處張望。
“好!”蕭然進入地窖裡面。
小丫頭緊隨其後,順便把地窖的木板蓋上。
地窖逼仄得很,僅夠三個人蜷縮著擠在一起,潮溼的泥土氣息混著稻草的黴味撲面而來,感覺又悶又冷。
狹小的空間,沒有安全感,很壓抑。
鋪在地上的稻草吸飽了潮氣,也不再幹燥。
蕭然半蹲著,後背緊緊貼著土壁,能感覺到牆面上沁出的溼意。
蕭然微微低頭,就能看到身邊的姐弟倆。
小女孩把弟弟護在懷裡,兩人擠在角落,小小的身子幾乎疊在一起,呼吸時撥出的白氣在昏暗裡凝成薄薄的霧,又很快消散。
“三郎,快吃。”小女孩壓低聲音,把啃了兩口,剩下一大半的饅頭小心翼翼地塞進弟弟手裡。
那饅頭還帶著餘溫。
被叫做三郎的小男孩約莫四五歲,小臉蠟黃,眼睛卻亮得很,看到饅頭就伸出瘦得像雞爪似的小手接住,幾乎是狼吞虎嚥地往嘴裡塞。
吃得太急,小臉瞬間漲紅,“二姐,這是何處來的?”
小丫頭看了看蕭然,“是這位小郎君。”
這個時候小男孩才把注意力放在蕭然身上。
蕭然剛想說話,就聽到頭頂有動靜,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
姐弟兩個沒有吱聲,小男孩小口吃著為數不多的饅頭。
等頭頂的動靜消失,安靜下來蕭然才知道,小女孩叫王二孃,家裡第二個女孩。
小男孩叫王三郎,第三個男孩。
可惜家裡沒有其他人,就他們姐弟兩個。
還是躲在地窖躲過一劫的。
“二孃,這些軍人是夏軍,還是唐軍?”蕭然也不確定,這個七八歲的小丫頭會不會知道。
“都來過,不知道是哪個...”
王二孃的話沒有說完,頭頂響起‘咚咚’的敲擊聲。
緊接著地窖的蓋子被掀開。
王二孃渾身一僵,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死死將王三郎往懷裡按,另一隻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發出半點哭聲。
她的身子抖得像篩糠,眼睛死死盯著洞口透進來的光,裡面滿是極致的恐懼,淚水毫無徵兆地湧出來,順著臉頰往下淌,卻連抽泣都不敢大聲。
王三郎剛想哭出聲就被姐姐捂住嘴,只能發出悶悶的嗚咽。
他嚇得渾身發軟,小手緊緊攥著姐姐的衣角,眼睛瞪得圓圓的,看著洞口的人影,身體一個勁地往姐姐懷裡縮。
姐弟倆往牆角縮成一團,王二孃的後背緊緊貼著土壁,像是想鑽進牆裡躲起來。
她看著洞口的當兵的,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個字。
眼前的場景和爹孃被殺時一模一樣,那些明晃晃的刀、粗啞的喝罵聲,瞬間勾起了最可怕的記憶,讓她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只剩滿心的絕望。
另一邊的蕭然也深感大事不妙。
士兵一臉戲謔,“喲呵,這裡藏著三個,還有一個女娃,就是年紀有點小...”
這可把姐弟兩個嚇的不輕。
士兵的目光落在蕭然身上,一頭短髮,身上的服飾怪異。
最重要的是蕭然和其他人不一樣,其他人面黃肌瘦,看起來很狼狽,蕭然面色紅潤。
普通人看到士兵眼神中更多的恐懼和忌憚,蕭然卻是好奇更多。
“嗯?這小子可疑。”士兵長刀指著蕭然,“都滾出來!”
“軍爺,消消氣,我們這就出來...”蕭然只能賠笑。
三人陸陸續續爬出地窖,寒風裹著碎雪沫子迎面砸來,凍得王三郎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死死攥著王二孃的衣角不敢鬆手。
院子裡一共站著三個士兵,個個身材粗壯,身上穿著唐軍制式的甲冑。
有點像明光鎧,不過是簡化版,護心鏡磨得發亮,邊緣還帶著磕碰的凹痕,肩甲上綴著簡陋的銅釘,背後的披風髒兮兮的,沾著泥汙和疑似血漬的暗痕。
領頭的正是剛才掀地窖蓋計程車兵,手裡握著一把狹長的橫刀,刀鞘上纏著幾圈麻繩,刀刃出鞘半寸,泛著冷冽的寒光。
另外兩個士兵,一個扛著一杆長矛,矛尖鏽跡斑斑卻依舊鋒利,另一個腰間挎著短弩,手裡正翻著牆角一堆破爛的農具,嘴裡罵罵咧咧:“他孃的,這破地方真是刮不出半點油水!連塊像樣的銅片都沒有!”
“急什麼!”掀地窖蓋計程車兵斜睨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回蕭然身上,上下打量著,眼神越來越陰鷙,“這不搜著三個活口嗎?尤其是這小子,不對勁得很!”
他的話音剛落,扛長矛計程車兵也湊了過來:“這小子頭髮怎麼這麼短?穿的衣裳也怪模怪樣,面色還這麼紅潤,不像是逃荒的流民啊!”
“管他是什麼來路!”
挎短弩計程車兵搓了搓凍得發紅的手,目光在王二孃身上打轉,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反正落在咱們手裡,就得聽咱們的!齊王殿下讓咱們搜遍這一帶,抓姦細、斂物資,這小子看著就可疑,帶回去說不定能領賞!”
“齊王殿下”四個字一出口,王二孃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眼淚唰地就掉了下來。
她爹孃就是被這群打著“齊王”旗號計程車兵殺的,他們搶光了家裡僅有的糧食,還放火燒了茅草屋,如今又找上門來。
領頭計程車兵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用橫刀指著蕭然的胸口:“小子,報上名來!你是哪裡人?為何躲在地窖裡?還有這兩個娃娃,是你的什麼人?”
蕭然心裡咯噔一下,這是李元吉的人!
按照蕭然對這段歷史的瞭解,剛開始的李世民掛帥。
李世民出手竇建德,劉黑闥被揍的抱頭鼠竄。
只是劉黑闥跑了,並且死灰復燃。
李淵讓李元吉掛帥,但是戰事失利,重新換太子李建成掛帥,李元吉副帥。
按照時間推算,現在唐軍的主帥應該是李建成。
看到幾個士兵翻找東西的模樣,蕭然這才理解了什麼叫‘匪過如梳,兵過如篦’。
這些士兵比土匪還過分。
史書上就說李元吉很不當人,這些士兵確實不是好東西。
蕭然好奇李建成和李世民帶的軍隊,是不是也這樣。
蕭然強壓下心裡的盤算,臉上依舊陪著笑:
“軍爺息怒,在下是其他地方的,逃難至此,碰巧遇到姐弟,就一起躲一躲。”
“躲一躲?你躲什麼?”扛長矛計程車兵嗤笑一聲,伸手就要去揪蕭然的衣領。
蕭然下意識後退,心說你們這個德行,躲什麼你們心裡沒有逼數嗎?
“還敢躲?我看你就是劉黑闥的奸細!”
這一動,更引來了士兵的警惕。
領頭計程車兵橫刀一揚,直指蕭然的咽喉:“還敢躲?給老子老實點!再敢亂動,直接砍了你!”
王二孃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拉著王三郎也跟著跪下,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軍爺,小郎君不是奸細!求你們別殺他,也別殺我們!”
士兵很享受這種感覺,“想活也可以,拿出值錢的東西來。”
“附近這樣幾位軍爺也看到了,哪裡還有值錢的東西?就算有,早被搶了,還請幾位軍爺高抬貴手...”蕭然開口。
三個士兵很不爽蕭然的態度,沒有低聲下氣的祈求,也沒有下跪。
“你他媽跪下再說!”士兵指著蕭然。
蕭然算是看出來了,這些士兵哪怕是得到值錢財物也不會放過自己幾人的。
“這是你們自己找的!”意識到講不通道理,蕭然也不想再浪費口舌。
“喲呵,你還想如何?”士兵來興趣了,蕭然沒有盔甲沒有武器,自己三人披甲,還真不怕。
有盔甲對無甲,就是碾壓。
蕭然伸手從背後,掏出一把手槍來。
帶真理來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