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瘋魔之舉
“顧辰！”
秦羽喉嚨裡擠出的咆哮，不似人聲，更像是瀕死野獸的哀嚎。
他雙目赤紅如血，理智的堤壩在這一瞬間被滔天的怒火徹底沖垮。一股狂暴的真氣不受控制地從他體內轟然炸開！
轟！
旁邊的梨花木桌案，連帶著上面的茶具，在這股無形的氣浪衝擊下，連一聲呻吟都沒發出，便嘭地一聲，直接炸成了漫天齏粉！
房間裡的空氣彷彿都被點燃了，灼熱而壓抑。
“我操！”
胖子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肥碩的身軀連滾帶爬地往後挪，臉上血色盡褪，看著此刻如同魔神降世的秦羽，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張世安更是被駭得連連後退，一頭撞在牆上，才堪堪站穩。
這他媽還是個人嗎？這簡直就是個人形炸彈！
就在秦羽體內真氣即將徹底暴走，沖垮他所有經脈的瞬間，一道枯瘦卻穩如泰山的身影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後。
“凝神！”
五爺一聲沉喝，如同暮鼓晨鐘，他那隻佈滿老繭的手掌，重重地按在了秦羽的後心！
一股雄渾醇厚、卻又帶著一絲霸道的內力，強行渡入秦羽體內，像是一道堅不可摧的堤壩，硬生生將那股即將決堤的狂暴真氣給鎮壓了下去！
“被他牽著鼻子走，你就全輸了！”
五爺的聲音嚴厲無比，每一個字都像鋼針一樣扎進秦羽混亂的腦海。
噗！
秦羽身體一震，被強行壓制住的真氣倒灌而回，喉頭一甜，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灑在地上，觸目驚心。
但他那雙赤紅的眼睛，總算恢復了一絲清明。
他輸了。
從顧辰打來電話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輸了。
這個瘋子根本不在乎什麼醫心，他要的，就是看自己像現在這樣，憤怒、無能、痛苦、瘋狂！
“相思蝶……”
一直癱在地上的胖子，此刻臉色慘白得像一張紙，他死死盯著秦羽的手機，聲音都在發抖。
“是南疆蠱門最惡毒的共情蠱！”
秦羽猛地轉頭看向他。
胖子艱難地嚥了口唾沫，語速極快地解釋道：“這玩意兒不是直接殺人的毒，它會鑽進人的神魂裡，將被下蠱者對某個人的思念和愛意，百倍千倍地放大，然後將這種極致的情感，轉化為腐蝕靈魂的劇毒！”
“思念越深，愛意越濃，這股毒性就越猛烈！”
“中毒者會在對愛人最瘋狂的思念中，神魂枯萎，精氣被吸食殆盡，最後活活變成一具乾屍！”
胖子的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了秦羽心頭。
他想起了電話裡楚欣然那虛弱又充滿了無盡依賴的聲音。
“我好想你……”
“我快要撐不住了……”
原來那不是簡單的難受，那是她的生命正在被她對自己的思明，一點一點地吞噬！
顧辰這個畜生！他不僅要張若男的命，還要用最殘忍的方式，讓楚欣然死在對自己的愛意裡！
秦羽的身軀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但這一次，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恐懼。
他緩緩站直身體，擦掉嘴角的血跡，那雙剛剛恢復清明的眼睛裡，再也沒有了狂暴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宛如萬年玄冰的死寂。
他明白了。
顧辰的目標，從來就不是醫心。
顧辰要的，是把他擁有的一切，他在乎的所有人，一個個地，用最惡毒、最讓他痛苦的方式，從他身邊奪走，將他的尊嚴、他的意志、他的一切，都碾成粉末！
五爺和胖子都以為，下一秒，秦羽就會不顧一切地衝出去，找顧辰拼命。
然而，秦羽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決定。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那隻裝著醫心的木盒上，聲音沙啞而冰冷：“開車，回市區。先救欣然！”
“什麼？”
五爺一愣。
“小子，你瘋了？張若男還在他手上！”
“他要我跪著去求他，就說明若男暫時不會死。”
秦羽的邏輯清晰得可怕。
“但欣然等不了，相思蝶，二十四小時，這是死線！”
“可你怎麼救？”
胖子尖叫起來。
“那是共情蠱，是直接作用於神魂的玩意兒，除非你能把楚欣然的腦子挖出來，把她對你的感情全部刪掉，否則根本無解！”
“那就刪掉。”
秦羽的回答，輕描淡寫，卻讓在場所有人汗毛倒豎。
他看著一臉驚駭的五爺和胖子，一字一頓地說道：“七傷還魂針裡，有一招禁術，名為斬情絲。”
“利用神針，配合無上真氣，可以直接斬斷人與人之間的情感連結，讓相思蝶失去賴以生存的養料，自行枯萎！”
“不行！”
五爺想都沒想，當即駭然反對，他氣得鬍子都在發抖，指著秦羽怒斥道：“你他媽真是瘋了！”
“那是醫門祖師爺都列為禁忌的魔道之法，稍有不慎，楚丫頭就算不死，神魂也會遭受永久性的創傷，變成一個沒有七情六慾的活死人！”
“甚至會徹底忘了你！你懂不懂！”
忘了我？
忘了也好。
他慘然一笑，那笑容比哭還難看，他抬起頭，佈滿血絲的眼睛直視著五爺，嘶聲反問：“是讓她在無盡的思念痛苦中，被活活吸乾成一具乾屍，還是讓她忘了我，忘了這一切的痛苦，好好地活下去？”
“五爺，我有的選嗎？”
一句話，讓五爺瞬間啞口無言。
他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臉上的決絕與悲涼，嘴唇翕動了半天，最終化作一聲沉重的嘆息。
是啊，他沒得選。
“還有一個最致命的問題！”
胖子在一旁急得滿頭大汗，他指著秦羽道。
“斬情絲需要對真氣和神魂之力達到入微級別的操控！”
“你小子才剛得到傳承，力量駁雜不純，跟個半成品煤氣罐一樣，隨時都可能炸！”
“你現在強行施針，別說救人，不把楚欣然當場弄成白痴都算你祖墳冒青煙，成功率，連一成都不到！”
秦羽沉默了。
他知道，胖子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對的。
以他現在的狀態，常規方法，根本來不及，也根本做不到。
他的目光，緩緩落在了那隻開啟的木盒上。
盒內，那顆翡翠般的心臟，依舊在不知疲倦地，一下，一下，散發著柔和的生命光暈，彷彿在嘲笑他的無能為力。
突然，秦羽的眼中，閃過一抹決絕到極致的瘋狂。
在胖子和五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他伸出手，一把將那顆還在微微搏動的醫心，從木盒中拿了出來！
溫潤的觸感，磅礴的生命力，從掌心傳來。
“既然無法完美操控……”
秦羽低頭看著掌心的神物，聲音低沉得如同魔鬼的囈語。
“那就讓它，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
話音未落，他做出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靈魂都在顫抖的舉動。
他要直接吞噬醫心！
用最野蠻、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強行融合這股龐大的生命本源，以此來獲得施展禁術的資格！
“你瘋了！”
“住手！”
胖子和五爺大驚失色，齊聲喝止！
五爺更是怒吼出聲，聲音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恐：“瘋子！你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此乃神物，能量浩瀚如海，你這無異於以螻蟻之軀吞納江河，會當場爆體而亡的！”
然而，秦羽對他們的喝止置若罔聞。
他的眼中，只剩下無盡的冰冷和決然。
他將那顆搏動的心臟，緩緩舉到嘴邊，腥甜的清香撲面而來。
他喃喃自語，像是在對這個世界做最後的宣告。
“若不瘋魔，何以救人。”
“我若成魔，佛奈我何！”
隨即，他張開嘴，對著那顆彷彿擁有生命的翡翠心臟，狠狠地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