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唯一的可能

晚宴的一個僻靜露臺上，夜風微涼。

沈月一把甩開了秦雲還緊緊抓著她手臂的手，臉上充滿了無法理解的困惑和孩子氣的憤怒，碧綠的眼眸裡映著遠處宴會廳的燈火，卻蒙上了一層水汽。

她指著蘇凝和凌先生剛剛離開的那個方向，對著秦雲質問道。“騎士哥哥！剛才那個明明就是蘇凝姐姐！我絕對不會認錯的！她為什麼不認你？她為什麼說她叫艾米？她是不是……不喜歡你了？是不是因為你身邊有我，還有那個水小姐，所以她生氣了？”

秦雲的內心，像被一把鈍刀反覆地切割著，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沈月天真的猜測，像一把鹽撒在他的傷口上——如果只是生氣和誤會該多好，可現實遠比那殘酷。

但他只能強行地忍住那股幾乎要將他所有理智都摧毀的劇痛。他背過身去，雙手撐在冰冷的漢白玉欄杆上，不讓沈月看到自己臉上那無法掩飾的痛苦表情，聲音因壓抑而極度疲憊和沙啞。

“月月，你認錯了。”

“她……她叫艾米，而且……她已經有未婚夫了。”這句話說出來，每個字都帶著血腥味。

“不可能！”沈月立刻毫不猶豫地反駁道，跑到他面前，執拗地看著他的眼睛。

“我絕對不會認錯的！她就是蘇凝姐姐！她剛才看你的眼神，雖然冷冷的，但我看見你喊她‘小凝’的時候，她的睫毛抖了一下！她看你的眼神和你看她的眼神，都是一模一樣的。我看得清清楚楚！那種眼神......那種眼神騙不了人！”

秦雲的心猛地一縮。連月月都察覺到了嗎？那一閃而逝的波動？

他知道，在沈月這雙純粹得不含任何雜質的眼睛裡，根本就無法理解這背後到底隱藏著多麼複雜和骯髒的陰謀。她的世界非黑即白，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沒有偽裝，沒有身不由己。

他只能強迫自己一點點地鎮定下來。他轉過身，蹲下來，視線與她齊平，用一種儘可能簡單卻嚴肅的方式，對她分析道。

“月月，你聽我說。”他的聲音很輕。

沈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眼神裡多了幾分警惕。

“那個叫‘艾米’的姐姐，她現在就是啟源集團的新老闆。而啟源集團的背後，是比他們還要壞一百倍，專門做壞事害人的黑石資本。”

他看著她清澈的眼睛，繼續道："現在，突然出現了一個和蘇凝姐姐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還成了我們最大敵人的老闆。月月，你不覺得，這太奇怪了嗎？這裡面，一定有我們都不知道的巨大陰謀和隱情。"

他繼續說道，語氣變得無比嚴肅，近乎告誡："在沒有弄清楚這背後所有的真相之前——她到底是誰，經歷了什麼，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我們都絕對不能輕舉妄動，更不能隨意地去和她相認，或告訴別人她是蘇凝。"

"否則，不僅會害了我們自己，讓壞人知道我們在查他們。更可能會......打草驚蛇，讓她陷入危險，甚至害了她。你明白嗎？"

沈月聽得半懂不懂，眉頭緊鎖，努力消化著這些複雜的資訊。但她抓住了另一個最關鍵，也最讓她感到害怕的可能性，這可能性比陰謀更讓她心慌。

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秦雲的袖子，用試探和不安的語氣輕聲地問："那......如果......如果她真的不是蘇凝姐姐呢？如果，她真的只是一個和蘇凝姐姐長得很像很像的，我們不認識的壞人呢？她剛才那麼冷漠，還和那個討厭的男人在一起......"

聽到這個他內心深處最恐懼的假設，秦雲的身體，猛地一僵！彷彿瞬間被抽空了所有力氣。

他沉默，沒有回答。夜風吹過，帶來樓下隱約的樂聲和笑語，卻更襯得露臺一片死寂。

許久，他才緩緩地轉過頭，目光沒有焦點地看著遠處那片被城市璀璨燈火映照得一片迷離昏黃的夜空。他的側臉在陰影中顯得格外冷硬，卻又透著一股深切的悲涼。

然後，他低沉卻充滿了無法動搖的執念般聲音，低聲地說道，彷彿是說給沈月聽，更是說給自己那顆千瘡百孔的心聽。

"不......"

"一定是她。"

回到那個人聲鼎沸的宴會大廳，秦雲徹底地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他整個人魂不守舍，對周圍所有遞過來的酒杯，寒暄的笑臉和奉承的話語都充耳不聞，視而不見。他的世界彷彿被割裂，喧囂在遠處，而他獨自留在露臺那片冰冷的夜色裡。

就在此時，舞臺之上，何建秋那充滿了中氣和威嚴的致辭，達到了最後的高潮。聚光燈打在他身上，這位何家的掌舵人此刻顯得容光煥發。

他拿起話筒，對著在場所有京市最頂級的權貴、商業巨擘和無數聞風而來的媒體鏡頭，高聲地宣佈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為之震驚的決定！

"諸位！為了表示我們何家，對這次城南黃金地皮開發專案的最大誠意！也為了引進最新銳的商業人才和最前沿的開發理念，讓這個專案真正成為京市未來的新標杆！"

"我決定……"他頓了頓，成功將所有人的目光和好奇心都牢牢吸引了過來，然後伸出右手，遙遙指向秦雲所在的方向，"這次的專案，將不再由我這個老頭子親自主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