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告別
最終陸平還是答應了滄月，不過不是明天，而是後天。
既然要泡溫泉，那自然不能像趕集一樣，急匆匆地去，急匆匆地回，而且要好生享受一番，至少也得待個大半天，就當郊遊了。
總得準備點東西。
說起來，他來到這個世界兩年多，還沒怎麼享受過呢。
一開始是忙著作死飛昇，後面不知不覺就心繫天下無法自拔了。
說到底，他就不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倘若他鐵石心腸、水泥封心的話，現在估計已經在跟九天玄女對飲了。
約好時間後，滄月歡天喜地地回去了。
柴紅玉則是像往常一樣，貼身保護著他回府。
夜晚，柴紅玉去了隔間，陸晨也準備寬衣安歇。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能量突然湧出，在陸晨周圍形成一個隔絕所有聲響的精密法陣。
緊接著，伴隨一股香風，符玄扶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就這麼憑空出現在陸晨面前。
“怎麼了？”
陸晨已經習慣了符弦突然現身，不過自從柴紅玉回到身邊後，她就很少在晚上恢復原本的身體了，頂多變成手辦大小躺在他身邊。
現在突然恢復原狀，想來應該是有什麼事。
符弦沒有馬上開口，而是微微仰起頭，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陸晨，彷彿要將他的模樣牢牢刻在心底最深處。
她不說話，陸晨也就沒有再問。
好一會，符弦才深吸了一口氣，朱唇輕啟。
“我要走了。”
聞言，陸晨不由得怔了怔。
符弦之所以一直待在他身邊，即便懷孕了也不離開，除了想陪他度過這一世最後的時光外，最大的原因就是躲開符嬅施展的因果鎖定。
而她現在卻說要走。
理由，其實不用問都能猜到。
僅片刻，他的表情便恢復了平靜。
“我需要做些什麼嗎？”
符弦搖了搖頭。
“不需要，一切自然而然就會發生。”
說著，她突然上前，張開雙手，一把抱住陸晨，小腦袋深深埋在陸晨的胸膛裡，貪婪地吸吮著陸晨的氣味，彷彿要跟他融為一體一般。
陸晨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推開她，反而伸出手，輕撫符弦的後背。
“那...保重。”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符弦眼眶瞬間紅了起來。
她沒有說話，只是發出一聲顫抖的鼻音。
約莫半刻鐘後，見符弦還沒有反應，陸晨有些無奈地開口。
“時候不早了呢。”
符弦嬌軀一顫，那越來越人性化的小臉上，悄然閃過一抹悲慼。
“我知道了。”
她緩緩鬆開手，而後不等陸晨看她，便猛地轉過身，同時手一擺，旁邊的空間瞬間被劃破，天機司至寶——天讖盤就這麼出現在她手邊，而後飛到身後，靜靜地懸浮著。
天讖盤歸位的剎那，符弦臉上的所有情感瞬間消失不見，從一個初為人婦的弱女子，變回了那個能夠推演天機，為聖境趨吉避凶的天機司司正。
最強太卜。
片刻後，天讖盤開始快速轉動，一股玄奧的力量飛速籠罩符弦全身。
隨著獨特的術法發動，符弦的身體逐漸變淡，慢慢變成虛影。
啪嗒...
輕微的聲響，在符弦腳邊響起，似乎有什麼東西落了下來。
“陸晨。”
她突然再次開口。
“嗯？”
陸晨應了一下，但符弦卻沒有接著往下說，而是沉默了下來。
好一會，她的聲音才漸漸響起。
“天星浮動，午北申南，其位所在，皆為上吉...”
說到這裡，她莫名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糾結著什麼，袖子下的拳頭死死攥緊。
幾息之後，她突然嘆了口氣。
“倘若......”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陸晨卻突然開口打斷道：“抱歉，我不通玄道，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聽到這話，符弦不由得怔了一下，小嘴微張。
“那我再......”
“沒必要。”
陸晨搖了搖頭，輕聲道：
“我對玄道不感興趣，也不喜歡推演因果，更不喜歡無法改變的未來。”
說著，他突然嘴角一揚，莫名道：“符弦，我相信你以後會是個好母親，但你別忘了，你是天機司的司正，你的肩膀上，不僅揹負著滄溟境千萬臣民的未來，也揹負著大夏千兆生靈的命運。”
“不要辜負這一切。”
聞言，符弦頓時明白過來。
心神陡然一顫。
片刻後，她緩緩點頭。
“我明白了。”
沒有再多說什麼，符弦身上的靈力開始狂湧，腳下的法陣開始高速運轉，使得她身上的虛化程度越來越深。
眨眼間，便徹底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符弦離開後，陸晨沒有馬上安歇，而是負著手，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符弦消失的地方，目光變得愈發複雜。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長嘆一聲。
“罷了，就這樣吧。”
呢喃間，他轉過身，躺在床上。
不多時，正房的燈悄然熄滅。
與此同時，另一邊。
天策府。
神策殿。
正在處理軍務的姜承道突然似有所感地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窗邊。
下一秒，窗邊突然出現一道虛影，而後快速凝實。
卻是剛剛從陸晨那邊離開的符弦。
“聖王殿下。”
符弦朝姜承道拱了拱手，輕聲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符卿。”
姜承道雖然感覺有些意外，不過卻沒有流露出來，而是饒有興致地看了一眼符弦微微隆起的肚子。
“能告訴本王這段時間你去了哪裡，發生了什麼嗎？”
符弦神色平靜，面無表情地道：“微臣被幾個可怕的存在盯上了，一直用神隱之術躲在陸少保身邊。”
聽到這話，姜承道瞬間怔住。
片刻後，面甲下的臉龐浮現出古怪之色。
“他的？”
“嗯。”
符弦沒有否認，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不過她並不準備多說，而是在姜承道還想再詢問的時候，直接開口打斷道：“聖王殿下，您還記得微臣之前的交待麼？”
說起正事，姜承道頓時收斂心神。
“記得。”
他莫名眯起眼睛。
“若有險境，一路東行，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