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他們應該好聚好散
“夠了!霍景珩!”
溫語驀然提高音量,打斷霍景珩的回憶。
那段回憶又臭又長,令人作嘔。
她的腔音帶著難以發出的怒火,她有些疲倦坐在馬桶上,無力地揚起脖子,看著天花板。
為什麼他就聽不懂人話呢?
霍景珩被溫語吼得一怔,誤以為她是被自己觸動了,情緒才會變得激動。
他再次耐著性子,帶著哀求:“溫語,我們在一起八年,你為我付出了那麼多,我早已習慣你在我身邊了。
沒有你,這個家都不像家了。
以前都是我的錯,你別再生我氣了,回來吧,好不好?
我們見一面吧,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你知道以後,就能明白我的苦衷。”
“我全都知道了!”
溫語再也聽不下去,用盡力氣,對著電話那頭大聲吼了出來。
霍景珩震住,愣愣地問道:“知……知道什麼?”
知道什麼?
他居然反問她?
她當然是什麼都知道了。
她的丈夫跟他妹妹,有了他們的孩子,這就是他口口聲聲說的“清白”?
有夠清白的。
到這個時候,還要裝一世深情。
溫語隨即無力笑著,笑聲裡帶著嘲諷:“裝什麼深情呢?你累不累?你不累我都嫌累了。霍景珩,別再跟我裝痴情戲碼了,我這裡不是電視臺,不會對外讚頌你的愛情。”
“溫語,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霍景珩咬著牙,像是被扯掉衣服,暴露在公眾視野裡,無盡的屈辱:“你說你都知道了什麼?”
“你知道那天晚上,我等了你一天一夜嗎?”
“我一直在給你發訊息,想跟你解釋,可你在氣頭上,我怕把你逼急了,你這輩子都不會再理我。”霍景珩解釋道,他以為溫語說的是飯局上那件事。
撞見他和霍清瀾不清不楚。
他又開口:“那天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承認我帶著瀾瀾去參加一個很重要的飯局,但我也向對方解釋,我的太太不是瀾瀾,是別人。”
“不是這件事,”溫語深吸一口氣,“是我回瑾園拿東西的時候。”
霍景珩突然跌入冰河,這個……他真不知道。
溫語有回過他們的家?
為什麼沒人告訴他?
“我不知道……”
“呵呵,”溫語繼續冷笑著,“我回瑾園了,去拿東西。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還打了很響的雷……”
“霍景珩,你還記得,我害怕打雷嗎?”
電話那頭,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霍景珩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最近的天氣偶爾有雨,但有暴雷的雨夜,只有溫語口中的那個晚上。
他怎麼會不記得她害怕打雷呢?
在一起八年,只要打雷下雨,不管多忙他都會回到家,陪在溫語身邊。
哪怕抽不開身,他也會一直開著語音陪著溫語,不斷跟她說著話,直到雨停。
可那個晚上,他因為溫語又鬧情緒,心情莫名不好。
看著窗外撕裂天空的閃電,震耳欲聾的雷聲鑽入耳中,他卻無動於衷。
心裡想的卻是要給她一個教訓,讓她知道惹怒他的下場,便是收回一切的寵愛,所有的好。
別動不動因為個別小事就鬧脾氣,幼不幼稚?
半分霍太太的矜持都沒有。
他雖然下定狠心不會回去陪著她,但那天一整夜他時刻盯著手機,只要她肯認錯,求求他,他或許會心軟地趕回去。
可那一晚上,耳邊除了霍清瀾的聒噪,他什麼也沒等來。
“我當時在忙,有個很重要的跨國視訊會議,抽不開身……”霍景珩生澀開口,想要騙過溫語,“如果是因為這件事就要離婚,未免太過分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害怕打雷,你無論再忙都會陪我的,你知道的!這些你全都知道的!”
一聲聲來自靈魂的質問,令霍景珩心虛到不行。
他當然知道原因。
霍景珩不得不承認,溫語各方面都非常優秀,就連情緒穩定這塊,有時候做得比他還好。
要說最讓她害怕的事,就是被父親拋棄的那天晚上。
是在暴雨夜,天空劃過無數道閃電。
溫銘揚一直對外宣稱是因為溫語不乖,才將她送到鄉下磨鍊一下。
事實上,溫銘揚是硬生生將溫語拋棄的。
為了不讓後媽生的妹妹難過,所以就得將同樣是孩子的溫語拋下。
那以後,溫語便落下了心理創傷,害怕打雷。
“過分?霍景珩,我們之間到底誰過分?”溫語哭不出,她只覺好笑。
“好了,溫語,我向你保證,真的是最後一次,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我保證!我們讓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過去,行嗎?我們重新開始,好好過日子,你別總是揪著過去不放,好不好?”
“過去?”溫語的笑聲充滿了無力感,她心寒,“是啊,我跟你……的確已經成為過去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顫抖的聲線,清晰地告訴霍景珩,也是對自己最後的告別:
“霍景珩,你聽好了。真正讓我心寒,決定徹底放棄你,放棄這段婚姻的,不是你一次次因為工作爽約,撇下我不管。也不是你和霍清瀾那些曖昧不清的糾纏,始終不肯向外界承認我的身份。甚至不是網上那些鋪天蓋地的汙衊和辱罵……”
她說到一半,忽然頓住。
手背上一片冰涼的溼潤。
她怔怔地抬起手,她哭了,眼淚不知何時打溼在手背上。
沒有歇斯底里的哭聲,只有無聲的淚水,肆意流淌。
打溼她的臉頰,沿著手臂滑下。
最終,一滴一滴,砸落在浴室地磚上。
原來心死到極致,連哭泣都是安靜的。
浴室裡,溫熱的水汽不斷升騰,瀰漫在狹小的空間,將鏡子蒙上一層厚厚的白霧。
她看不清模糊鏡面上的自己,此時是什麼表情。
狼狽?
落魄?
好像沒有比這些更糟糕的形容詞。
她一遍遍想逼自己將電話結束通話,跟霍景珩說不清楚。
卻不想八年的感情,不清不楚的結束,該給自己的青春一個交代。
他們應該好聚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