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取名
小公子鐵青著走在前面，阿四不動聲色的跟在小公子的身後，兩人走的飛快。
我慢悠悠的跟在他們兩人的身後大概五步之外的距離。
我自詡是一個慈悲為懷的出家人，身後的小姑娘走的慢，我自然也得等等人家才行。
但也不知道小公子出了什麼邪性，自打讓阿四出了錢把小姑娘買回來，就一句話都不說的往前走。
本來納妾也該是件喜事兒，雖說是比不上娶妻那麼高興，但，也犯不著生那麼大火氣才對。
對於小公子的表現，我還真有點兒摸不著頭腦。
最摸不著頭腦的應該是緊緊的跟在我身邊兒的小姑娘，估摸著還沒看清眼前究竟是什麼情況，畏畏縮縮的緊緊跟在我身後，生怕我再將她給轉手賣了。
“你叫什麼名字？”我側身身邊問道。
“唔，奴，奴，還……還未曾有名字。”小姑娘怯生生的答道。
對，自打我問出聲後才想起來，現在是在尊卑分化極強的西漢時期，而小姑娘又生在一個奴僕之家，沒有名字倒算是件平常事。
“沒有名字？那我便給你取個，如何？”我看著小姑娘的影子，有點兒可憐。
“唔，多謝公子賜名。”小姑娘眸中呈現喜色。
“恩，那日後你便喚作紅兒吧。”我不覺說道。
“紅兒”這個名字是我恰巧瞄到小公子身後的阿四時起的。
以“阿四”的名字來說，小公子身邊的壯漢都是以“一二三四……”的順序起的，我這人忒懶，又不想動腦筋，突然感覺，“一二三四……”也只有和“紅橙黃綠……”能夠勉強媲美了。
小姑娘聽到這個名字，明顯一滯，“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怯生生的把頭垂向地面，不知是在向些什麼，半天都沒敢出聲。
額……
這個反應是……嫌棄紅兒這個名字不好聽？
我有些無奈。
想想我師父給我起的黃鶴這個名字，還真是祖傳的不大會起名兒。
小姑娘怯生生的沒敢說話，但是小公子卻站不住了。
突然從前面衝到我面前，臉色難看的異常。
“黃鶴公子果真是位願博美人一笑的體己人，竟也將我大漢的清規戒律都記不清了？可否我替您回顧一下我大漢的朝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媒正娶的才是妻，黃鶴公子此時便想要將妾提到妻位，是否有些心急了？”小公子的黑眸陰沉，緊盯著我，眼刀掃過，分外駭人。
額……
我有點兒不大理解小公子的意思。
我只是說要給小姑娘取個名字，至於跟我發那麼大火氣嗎？
唔，對對對，這小姑娘是小公子看上，也是小公子派人花錢買下的，我突然間說要給人家取名字，確實是有點兒越俎代庖了。
怪不得小公子會生氣，是誤會我對這小姑娘有意思？
古人云：朋友妻，不可欺。
我雖然讀的書少，但這話還是懂的。
“唔，小公子莫要誤會，我，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腦子一懵：“其實，我也不是很急。”
小公子心中那股無名火越蹭越高，但這是人家的家務事，他也不該管！
納妾，娶妻？
很好！
小公子冷冷了瞪了我一眼，帶著阿四大步流星走開。
我有點兒不理解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姑娘，有點兒琢磨不明白：小公子走了，倒是把這小姑娘留下了，是幾個意思？
太子宮內。
阿四總覺得自那日小公子生著悶氣從東城回來，老有些不大對勁兒。
比如：他自十歲跟隨小公子以來，從未見過小公子發過那麼大脾氣，當日裡，伺候小公子的宮人都盡數趕出去了，唯恐透漏出半點兒不好的風聲。
再比如：自從那日以來，小公子便時不時的發脾氣，動不動就摔茶具，光是這個月，太子宮庫房裡的紫砂制的玩意兒盡數摔了個遍，就連太子宮裡現如今喝茶的茶壺都換成了陶製，唯恐再被小公子瞅見，無緣無故被摔的稀巴爛。
再再比如：自打太子宮裡的茶壺都被換成陶製的以後，小公子像是也發現了自己的異樣，接連幾天沒有睡好，想了甚久，終於想通，再也不摔茶壺了，只是在自己閒來對弈時，下著下著棋就將白子踢開，滑落一地。
最讓阿四覺得怪異的，當屬前日，小公子無意作畫時，他也不過是隨口調侃了一句：小公子畫中之人倒像是黃鶴公子。
小公子大怒，當即撕毀了畫作，臉色漲的通紅，惱怒著跑去演武場內招來了十幾名暗衛，一拳一拳的猛打過去，一個一個的打趴下。
陽光照射之下，小公子的外袍早已不見了蹤跡，只著了一身中衣，不要命的攻擊使得他身著的中衣也已經被汗浸溼了，臉上不知是因為方才的惱怒還是因為這猛烈的運動才致使漲紅，豆大的汗珠自下頜不斷滑下。
直到小公子自己累趴下了，躺在演武場上。
阿四站在一邊兒緊緊的候著，唯恐小公子出了什麼岔子，自己不好往上頭交代，不住的往小公子的方向偷瞄。
小公子放鬆的躺在演武場的黃地上，微微的眯著眼睛，久久都不出聲。
約摸著一刻鐘的時間過去了，阿四才聽到小公子的聲音隨著風聲輕輕的拂來：“阿四，你說，未來我的身側之人該是一個怎樣的人？”
阿四一愣，有點兒茫然失措，小公子這是要知事了？
心下大喜：“稟小公子話，您身側之人定然是楚楚動人，落落大方的閣中閨秀，想來定當能與您琴瑟和鳴、舉案齊眉之人。”
阿四覺得自己今日說話非常的有些體統，有些分寸，甚是滿意。
躺在演武場黃地之上的人並沒有絲毫反應，卻不知他的內心究竟是在思量著誰，亦或者是在掙扎。
是啊，以他這樣的人又怎麼會跟一個男人會有什麼？這事兒如果被傳出去，豈不是會淪為天下人的笑柄？
是了，他不可能與他有什麼。
他最多，也不過是這大漢王朝之後的一位謀士，而他，卻將會成為這大漢的帝王。
他的一生都不會有差池，也不該有差池。
半晌，那人才自黃地上站起身，如往日裡那般沉著冷靜，不動神色的拍了拍身後的泥土，看向阿四的神色也如往日的溫和。
只是雙目沉寂，不知裡面裝了什麼。
“阿四，你說的對，定然會是這樣的人。”小公子拍拍阿四的肩膀，卻讓阿四嚇得不輕。
以阿四追隨小公子那麼多年的經驗來看，小公子面色的表情越溫和，內心就越……
見得小公子起身，阿四慌忙緊跟在小公子身後向著太子宮走去。
小公子的反常是從那天與黃鶴公子分開之後開始的，那究竟是為什麼會這樣，阿四抬頭偷瞄了一眼走在前頭的小公子，他不敢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