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天地立心
玄都城作為這方圓上千裡內唯一的大城，地位自是不用說。
人來人往，各地的商隊前來貿易，道路上小販的叫賣聲亦是不絕於耳。
有笑容滿面的小孩子在街上跑著，張開掉了門牙的小嘴彆扭的吃著手中的糖葫蘆。
孩子身後有婦人追趕著，一臉笑意的嚷道：“慢點跑，小心摔倒！”
小孩子漸漸跑遠，手中的糖葫蘆上上下下，充滿了煙火氣。
玄都城的街道極寬，倒也不怕小販在街上擺攤導致道路擁擠。
林業近五年的時間，基本上都在宗門中陪著幾位師傅度過，近些年哪裡見過這種場景。
一時好奇的這看看那看看，時不時的盯著街道上的小吃發呆，見哪個都想嚐嚐鮮。
看林業的樣子，就像是從未見過世面的鄉巴佬進城一般。
“酸梅，酸梅，自家種的，絕對的酸甜可口，兩文一斤……”
路邊，一名四五十歲的大叔叫賣著，賣力的向過路人推銷著自己手中的酸梅。
其實這世上，還是沒有修為的普通人更多，凡俗誕生了自己的貨幣。
至於與修士界的兌換？
修士們根本沒有把這些凡俗的東西放在眼中。
這時，一位身著白衣的少年人走到大叔身邊，恭恭敬敬的向大叔行了一禮，問道：
“這位大叔，我等初來玄都城，不識道路，勞煩您指明道路，麻煩您了。”
大叔將手中的酸梅放下，抬起頭看向少年。
潔白的面容，嘴角噙著微笑，雙眼大而有神，氣質脫俗，站在那裡，一股書卷氣撲面而來。
或許“漂亮”用在男子身上多少有些不恰當，但是用它來形容這位少年卻是十分妥帖。
這位彬彬有禮的少年，正是慕南鶴。
大叔見到少年向他行禮，多少有些不自在，撓了撓頭，說道：
“什麼麻不麻煩的，你們要去哪啊？我在玄都城生活了六十幾年，對城中還是比較熟悉的。”
“這太好了，我們想要到泰通閣去看看，不知老先生可否知道路？”
慕南鶴聽到大叔的肯定，笑彎了眉，彎彎如月的，說不出的好看。
“泰通閣？你…你們是修士大人？”
這位大叔手一抖，手中剛剛拿起的酸梅掉落在地上。
屁股從小板凳上一下抬起，便想要下跪。
而慕南鶴手疾眼快的將大叔扶起來，安慰道：
“大叔，您別害怕，我們就是問個路。”
大叔聽到慕南鶴的話，依舊連頭都不敢抬，原本高大的身體都快縮成一團，只是顫抖著聲音說道：
“這位修士大人，您沿著這條街直走，看到一座樓閣就是了。”
看著大叔小心翼翼的狀態，慕南鶴嘆了一口氣。
從儲物戒中拿出一錠沉甸甸的金子放到菜籃中，拿過幾把酸梅將金子掩蓋住。
“走吧。”
慕南鶴站起身走在前面，招呼著不遠處的林業等。
而經過這一幕，慕南鶴身後的林業卻是沒有了剛才的新鮮興致，
慕南鶴無意中回頭，看到了林業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頗為關心的問道：
“林業，你怎麼了？”
“南鶴，修士和凡人的差別真就這麼大嗎？”
林業十七年的經歷中，幾乎人人都是和善可親。
除了敵人之外，每個人都是平等的交流，林業本人也是這樣做的。
可是看到一個飽經風霜的普通人，就因為一個修士的身份便被嚇成那副模樣，林業彷彿第一次真正的認識到這個世界。
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林業，你在想什麼呢？修士修行，本就是與天鬥與地鬥。
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與凡人不同是理所應當的事。
就算我給他金子，也只不過是可憐他，給他一點補償而已。”
慕南鶴眉頭一皺，轉過身來，冷哼一聲道。
慕南鶴沒想到林業竟然會有如此想法，修士本就是比普通人要高貴的多啊。
而林業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者慕南鶴的話。
“修士逆天修行幾百上千年，透過自身的努力，獲得更高的位置，仙凡有別確實沒錯。
但是，我認為普通人提到修士都應該是敬畏、嚮往。
而不是剛才那位大叔眼中隱藏得畏懼和厭惡。”
慕南鶴依舊皺著眉頭看著林業，三人在街上一動不動的說話，也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你說的不對，大多數的高階修士不會將目光放在凡人身上的。
只有很多一生進階無望的低階修士才喜歡欺負凡人。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為，這就是仙俗的區別。
林業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林業聽到慕南鶴的話，抬起頭，露出標誌性的微笑，注視著慕南鶴的雙眼，說道：
“我希望，天下修士都能正視凡俗生靈，以天下為己任。
我希望，凡俗生靈都有一顆與天斗的心。
我希望，天下大同，人人如龍！”
慕南鶴一時間楞在原地，許久許久，看著林業就好像重新認識他一樣。
他怎麼也沒想到，平時看起來玩世不恭的林業心裡，竟然有這樣一絲念想。
慕南鶴突然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向林業的眸子中帶上了一絲尊敬。
……
一座尋常的小草屋中，七個絕代風華的女子圍坐在一張圓桌上聊著什麼。
就在這時，一位身著鵝黃衣裙的女子微微抬頭。
露出白皙的下巴，閉上眼睛，彷彿在感應著什麼。
其餘六位女子見狀也紛紛停下嘴，盯著黃衣女子。
待黃衣女子睜開眼睛，看著迫不及待想要開口的姐妹們。
嘴角卻是先勾出了一抹勾魂奪魄的笑，輕聲說道：
“天地立心，小業的先天完美築基相當成功，是時候讓他再進一步了。
老六，這件事安排好了嗎？”
被問到話的女子坐在草屋的陰影中，看不清面貌，一開口，沙啞的嗓音響起：
“放心。”
……
林業剛剛感覺靈魂到了一處靜寂之地，不由自主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而現在的林業就好像沒事人一樣，走在街道上，依舊是那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
只有慕南鶴知道，這傢伙傻兮兮的外表下藏著一顆火熱的心。
“南鶴，泰通閣到了，我要先進去看看。”
慕南鶴抬起頭看著這個在東荒大地上大名鼎鼎的情報收集地和寶物交換中心。
一棟高樓足足有數十丈高，雕樑畫柱，勾心鬥角，充滿了時間的韻味。
門口的白色支撐柱在時間的侵蝕下泛著黃色，看得出至少是千年的老物件兒，
門口柱子發出淡淡的光芒，連成光幕。
身上若是沒有修為，根本不可能進入樓閣。
怪不得那位大叔聽到南鶴說要到泰通閣，就知道他們是修士呢，
林業順著柱子往上打量，一塊兒由名貴材料製成的大匾掛在樓閣上面。
似乎還加了什麼法陣，有些許幻術作用。
若是修為不夠的看上一眼，就會產生膜拜的衝動。
牌匾上書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泰通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