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太師
白芷似乎感受到了什麼，抬頭看向了長街的街尾，那裡站著一名與朝顏一樣帶著面紗的女子，天藍色的衣裙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的聖潔。只是一個身影交錯之後，那個女生便消失不見。
“小師弟，怎麼了？”
空青見白芷看著街尾呆住有些不解的問道。
“我沒事三師姐。”
白芷回過神來笑著說道。
“就是感覺剛才那裡有個人在看著我。”
空青望了望街尾，那裡也一樣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沒發現有人往這邊看。
“好啦小師弟，別疑神疑鬼的了。自從來了天元，你就沒好好放鬆過。“
聽到空青的話，白芷也是撓了撓頭，自己似乎真的有些太緊張了。
”好，我知道了，三師姐。“
蕭曉也掃了一眼剛才街尾的那個地方，作為一個帶兵征戰過沙場的少年將軍來說，他的直覺可比空青好多了，剛才那個地方絕對有人注視著幾人，不，或許，只是在注視著白芷一個人。
”七刀。“
劉七刀將身上的東西放在了一邊，隨後悄然隱沒於人群之中，街尾處，李孔雅站在一名老者身邊，那老者似乎並不知道自己身邊站著的是當朝公主，專心致志的吃著眼前的那碗素面。
”老師。“
李孔雅欠身行了一禮，那老者擺了擺手。
”坐下吃麵，小雅。“
麵攤處於鬧市之中，但是收拾的還算是整潔，李孔雅早上出來的著急，現在確實有些餓了。
”老李，再來一碗陽春麵。“
麵館的掌櫃的也是個老頭，在這天元城之中擺攤也幾十年了，現在帶著自己的兒子兒媳一起幹，老李頭聽到老者的聲音，有些憤恨的說道。
”我說張老頭，你次次吃飯都掛賬，年年年末給我結錢，這次還帶了個閨女來，怎麼著，全家一起來是吧。“
雖然嘴上說著，但是老李頭手上可沒停，將面給的足足的放在了灶臺邊上，他的兒子，那個看起來憨厚的中年漢子將碗拿了起來放在了桌子上。
”張叔，你和妹子吃著。“
”再給我拿點糖蒜過來。“
這話一出，一旁抻著面的老李頭不樂意了。
”老張頭！你大爺的，糖蒜你也賒！“
老李頭聲音很大，但是張臨凡彷彿沒聽見一般，老神在在的吃著面。
”大侄子啊，記得挑著點大的拿！“
”去你大爺的，早晚吃死你！“
正裝著糖蒜的李家兒子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老爹和張叔每次一見面就必定要吵架，但是要是張叔時間長了不來，自家老爹又會有點魂不守舍的，雖說如此，嘴上也不留情面，通常就是自己坐在那叨咕。
”老張頭啊，你可別死了啊，我今年的面錢，你還沒結了呢。“
不過通常，也不是通常，老人每次來都是自己來的，唯獨這次來了之後不久突然叫了個女子過來，看年齡，應該是家裡的孫女一起來了吧。
”張叔，你的蒜。“
小李將一碟糖蒜放在桌子上，張臨凡笑呵呵的說道。
”不錯不錯，不少啊，老李頭，你學學你兒子，我都是你的老主顧了，除了湊個整付錢之外，怎麼說你都應該送我點小吃啊。“
張臨凡這番話，起的灶臺旁的老李頭鬍子都顫顫了。
”孃的，老張頭，你趕緊吃完滾蛋，別讓我看到你，氣死我了。“
說完，老李頭氣呼呼的轉過身子繼續抻面去了，張臨凡夾了一口糖蒜，又吃了一口面。
”小雅，快吃吧，這家的面特別好吃。“
一直坐在一邊看著兩個老頭爭吵的李孔雅突然有些想笑，若不是今日真的坐在這裡，誰能想到天下文道魁首的太師張臨凡，居然會如同一名平常人家的老頭一樣坐在路邊攤位上吃麵條，還是要賒賬一起還的那種，雖說平日裡她跟著張臨凡學習經文古籍是後者也並不嚴肅，但是像今日這樣，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看著眼前散發著熱氣的陽春麵，李孔雅從一旁的筷子籠中隨手抽了一雙，筷子雖不是新的，但是看起來精心的刷過，很是乾淨。
”確實好吃。“
李孔雅感受陽春麵的味道，哪怕是她吃慣了宮裡御膳房做出來的那些個東西，眼前的這碗麵也絕對能稱之為美味。
”老師，這用什麼做的啊。“
此時的張臨凡已經喝光了碗中的麵湯，再度夾了一口糖蒜後說道。
”平常的面，湯的話，熬了許久的骨頭湯，再加上幾棵小菜。“
李孔雅一邊聽著張臨凡的話，手中的筷子可是一刻都沒有停過，張臨凡見狀，將那碟還剩下不少的糖蒜推到了她的碗前。
”加點這個一起吃。“
身為隋珠公主，糖蒜這種東西，那是萬萬上不得她的桌子的，陽春麵雖然吃過，但那也是用了無數珍貴食材做出來的，但是現在擺在他眼前的這個東西，李孔雅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伸出了筷子，下一刻，辛辣的口感在不斷的碰撞，辛辣過後，卻有著無限的甘甜。
原本李孔雅在從幽王府出來之後心情並沒有那麼好，但是這碗陽春麵和糖蒜入口之後，好像變好了不少。
“小雅，有人來找你了。”
張臨凡樂呵呵的看向不遠處的地方，那裡，劉七刀正看著這個麵攤，作為上過戰場的軍人，對於氣息的感知，乃是他的基本功，剛剛他來到長街街尾的時候，隱隱約約的感知到了剛才窺視幾人的氣息，便跟著來到了這裡。
不過令他驚訝的是，他原本以為是天元城之中那個世家在昨夜之後忍不住來探探底細，卻沒想到追到這裡，居然是一個白髮白眉的老人和一名姑娘在吃著面。
“難不成，是這個漢子？”
劉七刀皺著眉頭望向了在麵攤裡跑前跑後的李家小子，不過那道氣息很明顯的指向了正在坐著吃麵的那名女子。
越是在這種情況下，便是越危險，這天元城之中魚龍混雜，不只有官家的人，江湖各大門派在這城中也大有人在。
“難不成，是那酆都之人？“
劉七刀的手緩緩按住了袖口中的短刀，作為原來蕭曉的親衛之一，江湖之中各大門派的資料他都看過，若是眼前的女子真的是酆都之人，哪怕不是今日要交代在這了。
江湖傳言，酆都之中有一絕殺榜，榜上之人無不是當代萬中無一的殺手之王，而這份榜單的前十除了榜首的那位活閻王之外，根本不分前後，按理來說，這種殺人的活計，女子應該很少，但是絕殺榜第二，活閻王之下的卻是一名女子，據說那名女子喜穿藍衣，殺人之後血染裙襬，宛若彼岸花開。
絕殺榜第二，朱顏曼華！
“別看了，剛才在街尾的是我。”
那名藍色衣裙的女子將筷子放在桌子上，冷汗，已經浸透了劉七刀後背的衣衫，不過他既然已經來到這，硬著頭皮都得上了。
“不知這位姑娘，剛剛為何窺視我們一行人。”
李孔雅輕笑一聲。
“怎麼？不行？”
劉七刀咬緊了牙關。
“不知姑娘名諱？”
“知道本姑娘的名諱，你，配嗎？”
一言落，殺意起！
劉七刀死死的盯著李孔雅，殺意如潮水般向著她湧去，不過劉七刀也有著自己的分寸，若是眼前的人真的是朱顏曼華，自己的這些殺意在她面前，跟小孩子玩泥巴差不多。
冰冷，是現在李孔雅唯一能感覺到的，他知道一切都是眼前的這個精壯漢子弄出來的，現在的她，連出生都做不到，甚至連體內的血液她都感覺到一寸一寸的開始被冰封。
就在她以為要死在這裡的時候，一股柔和的暖意自她的丹田處緩緩的綻放，將那種刺骨的寒意驅逐了出去，李孔雅再次睜開眼，眼眸之中，金光湧動。
劉七刀見狀，深吸了一口氣，全身緊繃了起來，他的全身的殺意只針對了眼前的女子一人，若是這都沒有將其制服，那麼只有一個解釋。
朱顏曼華！
”想不到，酆都之人，現在都如此大膽了。“
言罷，劉七刀以奔雷之勢拔出短刀衝了過去，人隨刀走，其勢如九天彎月，向著李孔雅殺去，作為一名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兵，他明白，若是對方的實力比自己高太多，那麼只有先發制人方存一線生機。
還站在原地的李孔雅哪見過這種場面，哪怕是見過，以劉七刀九境的武學功底，她也是香消玉殞的下場。
”年輕人，何必這麼大火氣，她若是死了，蕭天賜來了都保不住你們。“
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隻手，那隻手輕輕抓住了那柄短刀，縱使劉七刀再用力也無法存進半步。
”爾等酆都之人，也敢直呼大將軍名諱！“
張臨凡放開手，他之所以剛剛不出手，就是為了讓劉七刀逼出李孔雅身體之中的那股氣，她從小跟在自己身邊一直到現在，體內早就有了儒家的正道之氣，她又是天家後裔，體內早就有著皇族氣運，兩相一結合，現在她體內的那股氣，或許可以稱之為，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