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買上了小汽車
這次所得六條大黃魚在2018年肯定異常。
只見它們個頭齊整，齊刷刷的是五斤以上，在這年頭也是罕見好物。
楊家廣跟金老六算賬，金老六痛快的一揮手：“是你們老支書家小子要？算我送他的，老支書救過我們兄弟的命！”
楊建設也認識金老六，上來客氣的遞上一支菸。
金家所在的前莊是個大莊子，而金老六家裡以前是地主，成分不好。
特殊年代他們前莊有人想整他們家裡，汙衊他們兄弟偷了公社的漁網，說上樑不正下樑歪、說他們是反革命分子，是破壞國家經濟建設，想把他們兄弟往死裡逼。
楊家興得知後看不得這些下作醜事，而且他當時是公社民兵大隊的副大隊長，便沒日沒夜的查了三天，終於查到了真相。
金家兄弟為人很狡猾，但挺有良心，因為此事他們逢年過節會給楊家興送點東西，只是楊家興堅決不收，後來他們去的便少了。
前兩年楊大柱兩人離開生產隊出來打工，就想奔著金老六的船出海，金老六得知他們和楊家興的矛盾後，便不肯收兩人。
這次楊家興去世，金家六兄弟去過三個，送了燒紙送了香燭也送了銀箔紙做的銀元寶，做的讓人挑不出禮來。
楊建設雙手遞煙。
金老六也是雙手接煙：“建設你要大黃魚拿走就行了，別說錢，我金老六不是鑽錢眼裡的人，咱們不講錢。”
楊建設笑道：“六叔這可不行，我不是自己要買魚，是給生產隊買魚。”
楊家廣從旁邊介紹說：“建設接了老支書的部分職位，現在是我們小楊家的隊長。”
金老六說什麼不肯要錢，直說這些魚就是給楊建設當隊長的賀禮。
楊建設看看天色，最終沒跟他客氣下去。
他知道金家兄弟都喜歡喝酒，回頭從2018年帶點好酒過來當禮物便是。
大黃魚沒花錢，黃條鰤就得花錢了。
這條黃條鰤跟楊建設在棧道市場看到的那條差不多長，但是卻更沉重，體重達到了九十斤整。
當下年頭的黃條鰤不值錢，一斤只要一毛錢，賣的是小雜魚的錢，不過得整賣，賣九塊錢，倒是也不少。
楊建設要了這條魚，楊家發就問他：“咱要不要再找找豬羔斑？豬羔斑也是大魚。”
豬羔斑是一種大魚的俗名，這魚學名是龍躉，又叫大龍躉，因為能長得很大，楊建設見過最大的有二百八十多斤！
這種魚屬於石斑魚，魚肉頗為鮮美，價格不便宜，楊建設不知道它在2018年的價值，便沒敢隨便下手。
大黃魚和黃條鰤到手，他覺得已經足夠了，便挎著個土黃髮白的老挎包帶上魚開船去找時空飛船了。
今天楊建設走的早、走的急，等他到了2018年這邊天色也是剛剛放亮。
不過紅日燃海，只需要一個瞬間。
先是一抹魚肚白似的晨熹在東邊海上冒出，它的身影打碎了夜幕。
緊接著是一輪紅日躍出海面，朝霞先是一點點又是一縷縷，弱紅的微光灑滿海上、灑在地面上，又是新的一天來臨了。
楊建設在礁石上看海上。
日光遍灑、海浪滔滔，吹來的海風有些涼氣也有些腥氣——
這是跟他所熟悉的1984年不同的地方。
2018年的冬天比1984年要暖和，2018年的海風不如1984年的清新。
他將魚筐搬上礁石，坐在礁石上給趙福打了個電話。
看當下這個點，沙偉怕是還沒有起床。
然而他猜錯了。
他給趙福打電話沒有打通，給沙偉打電話倒是打通了：
“建設哥？我草，你出海回來了？昨天給你電話，怎麼打也沒有訊號呀！”
“什麼？你在咱大前天做工那邊？行，你等我半個鐘頭，我開車過去接你！”
一聽這話，楊建設期待了起來。
沙偉看來已經買好了汽車。
這次他沒猜錯，沙偉已經買到了汽車，一輛外表車漆有些脫落但奔跑速度很快的麵包車。
楊建設一眼就喜歡上了這臺車。
它比路上奔跑的小轎車要更大，空間絕對更足，裡面座位也多。
小轎車在他們公社、在他們縣裡也有，鄉里人都叫它們為‘小鱉蓋子’。
而沙偉買的麵包車卻沒有見過，這個敦實的造型在他看來比公路上的小轎車要更引人稀罕。
沙偉推開車門跳下來，海風一吹他的滿頭枯草似的黃毛便亂搖晃，也吹的他一個勁打擺子：
“我草，真冷啊！”
楊建設上去新奇的撫摸車身，說道：“你穿的少肯定冷，要不然你是剛睡醒？剛睡醒也冷。”
沙偉抿了抿鼻子嘿嘿笑道：“我什麼剛睡醒？我是還沒睡！”
楊建設一愣：“你還沒睡？啥意思？買了汽車興奮的睡不著？”
沙偉說：“不是，我是去網咖包夜來著，玩了一晚上剛下機，正好接到了你電話。”
“建設哥，這個點你還沒有吃早飯吧？怎麼就你自己在這裡？”
楊建設指向下面礁石說：“嗯，我們船從這邊經過，就把我放在這裡了。”
“下面有我這次出海的漁獲，走，咱一起搬上來去市場賣掉。”
沙偉對魚沒有了解，不懂野生大黃魚和養殖大黃魚的區別，而且他也沒去注意大黃魚，他的注意力都被黃條鰤給吸引住了。
看到這條巨大的黃條鰤，他整個人都呆住了：“我草，這什麼魚？鯊魚嗎？真大！”
楊建設說道：“是黃條鰤，漁民都叫它黃犍子，怎麼樣，是不是很強壯？是不是像海里的大犍牛？”
沙偉羨慕的說：“確實很強壯，我要是也能這麼強壯該多好。”
楊建設笑道：“你想要這麼強壯不難，現在糧食充沛，吃肉吃雞蛋都簡單，只要你多吃再多幹，那你也可以強壯起來。”
沙偉咂咂嘴，琢磨了一下覺得還是算了吧。
人生最舒坦的莫過於擺爛。
擺爛一時爽，一直襬爛一直爽。
這輛麵包車正好已經拆掉了最後面一排座位，兩人將魚筐放上去，楊建設去副駕駛坐下，沙偉上車一腳油門就出去了。
楊建設咋舌：“好傢伙，真穩當呀！”
沙偉說道：“那是，咱自己的車坐起來能不穩當？”
楊建設只見過兩臺車的駕駛室，一臺是眼前的麵包車，還有一臺是姜成博的小轎車。
他覺得姜成博的小轎車更精美大氣，但他喜歡這檯面包車。
粗糙，簡單，一看就能幹活。
沙偉介紹道：“這臺車是10年的，開了八年，被造的不行了，賣車的辣條還跟我要三千五，狗屁，我就給他兩千五，他不還是賣給我了？”
楊建設很驚喜：“這麼好的車子才要兩千五百塊？”
他頭一次體會到2018年物價的優美之處。
這種車放到84年的縣城輕鬆能賣兩萬五，現在竟然只要兩千五。
賺了！
沙偉聽到他的話後更是得意，拍拍方向盤說：“主要是我會砍價，嘿嘿，建設哥，是不是這價格不貴？”
楊建設連連點頭：“不貴、不貴，有這麼一輛車可真是什麼都方便了。”
沙偉說道：“對，咱可以用這車來運貨，就不用去幹苦力了。”
“現在有個什麼貨拉拉弄的挺好，等我註冊個司機，咱到時候去拉貨，一天輕輕鬆鬆能賺個兩三百塊。”
“有了車還能省掉房費，直接住這裡就行了。”
楊建設問道：“那這輛車你買下了？辦完手續了？現在就屬於你了？”
沙偉說道：“建設哥你這話只說對了一半，這輛車確實讓我買下了，手續也辦完了。”
“不過，它不是屬於我，它是屬於咱們兄弟，嘿嘿，軍功章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楊建設推辭：“我無功不受祿……”
“你功勞大大滴！”沙偉誇張的叫了起來，“要不是你，我和趙夫子能賺到這五千塊？”
“五千塊呀五千塊，我從沒一次性的賺到這麼多錢！”
楊建設問道：“對了，趙夫子呢？我給他打電話，他怎麼沒有接？”
沙偉說道：“他肯定在睡覺，他有錢了就找地方住下然後吃掛逼面喝掛逼水看逼小說，看到累了就睡，醒了再繼續看。”
楊建設搖搖頭。
這些人的生活態度不對，太消極了，這得改一改。
車子開到半路，趙福突然又打來電話，他看到楊建設給自己打了電話，便猜到他已經回來了，積極踴躍的要來找楊建設。
沙偉調轉車頭又去四寒接他。
這是楊建設第一次來四寒，一個他對2018年最早熟悉的地方。
琴島是個先進發達的大城市，處處高樓聳立、常常車水馬龍。
四寒是這地方的一個異端，他這裡還有大量早些年的民房，道路狹窄、居民眾多。
車子一路走來，楊建設看到路兩邊都是店鋪——小霞理髮店、嫵媚美容屋、金碧兒髮型設計、羅馬洗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