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躺平王
第二天劉寒少有的一覺睡到了八九點,直到王高派來了下人來通傳才出了門。
很明顯,血氣方剛的劉寒沒有透過考驗。
不過,睡女人的滋味兒真不錯呀!
劉寒一邊去尋王高,一邊回味昨晚兒的荒唐。
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合適,也並未對那女子產生什麼奇怪的情愫,甚至沒有半分心理負擔,他現在是在古代,既然已經決定入鄉隨俗,那就沒必要去裝什麼聖母。
昨晚那個姑娘並不像他在城外見到的姑娘一樣面黃肌瘦,說明王高在好好的養著,她既然能擁有遠非常人能比的飲食生活,自然要承擔代價。
“兄弟昨晚睡的可安好?”王高一見到劉寒就笑呵呵的,因為昨天劉寒剛到大竹城時,私下吩咐李順又送了一套防刺服出去。
只不過王高一直在陪劉寒,是今早上酒醒後才知曉的,這足以令王高高興好多天了。
“妙,妙不可言啊!哈哈哈!”劉寒一看王高那眼神,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隨即哈哈大笑。
“走走走,兄弟,飯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你呢!給你準備了點補身體的。”王高神神秘秘的道。
劉寒大體上猜到了是什麼,但一到了會客廳裡,還是有點傻眼。
本以為早餐會簡單點,喝點粥啥的應付應付就完了,可不知道是王高平時就這樣,還是因為自己的禮物他很喜歡,特意為他做了豐盛的早餐。
只見玉盤珍饈擺滿了整個桌子,有不知名的鞭,還有褐色的一看就是泡了中藥的酒,更有在現代擼串時男人經常點的大腰子,當然,還有粥,和另外三四個小菜。
而這小菜其實也不能稱之為小菜,因為裡頭菜少肉多,看那些切的肉塊整整齊齊的,多半不是家養的雞鴨鵝,而是山裡打來的野味兒。
“兄弟,你又送俺大禮,俺都不知道如何報答了,俺這兒有鹿茸酒、虎鞭酒,吶,那盤子裡的是豹鞭,那個腰子也是花豹的,昨兒個手下合力在山裡埋伏了好久才殺掉,這肉自然也是豹子肉,俺這兒窮,都是打著啥就吃啥,兄弟你別嫌棄。”王高見劉寒一臉錯愕的表情,還倒是對他的準備不滿意,趕忙解釋道。
“哪兒能啊老哥,我這輩子可還沒吃過豹子的腰子!我嚐嚐。”劉寒知道王高人樸實,一邊說著一邊就拿筷子夾起來一塊腰子。
還別說,這豹子的腰子就是比豬腰子、羊腰子有嚼勁兒,豬腰子太腥,羊腰子太羶,也不知道是這豹腰子本身品質好,還是王高家裡的廚子水平高,劉寒只覺得潤滑無比,甚至有點像西餐的鵝肝。
在古代就這點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而且不用擔心有不能吃的野味兒,只要你有能耐,你就是打只大象回來,那也是你的,絕沒有官府來追究,倘若你打死了老虎,官府甚至還會有獎勵。
當然,那是在朝廷穩定的時候,至於現在嘛,你真打底死一隻老虎去要獎勵,沒準兒獎勵沒要到,老虎也要丟了。
沒辦法,地主家都沒餘糧,當官的也朝不保夕。
“真不錯,這酒也好喝的緊!”劉寒沒敢去吃那豹子的小雞雞,吃了兩塊腰子後,嚐了一口王高的鹿茸酒。
還別說,這酒度數不算高,約莫二十度左右,入口綿密中帶有一絲甜味兒,應該是除了鹿茸外還加了其他的藥材。
緊接著,劉寒又嚐了一口眼色更淺淡一些的虎鞭酒,這酒味道就有點衝了,還帶著些腥味兒。
劉寒還是更喜歡鹿茸酒,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兄弟少喝點,不說哥哥我不捨得,是這酒一次不能喝多。”王高見劉寒同時喝了鹿茸酒和虎鞭酒,竟又倒了一杯,坐在一旁提醒道。
這玩意兒雖然是好東西,但就是他也不敢喝太多,也就每天喝上一兩口就罷了,不然晚上燥的睡不著,如果身體太虛,甚至還有反效果。
“呀,已經倒出來了,倒掉可就浪費了,我就再喝這一口。”劉寒自然懂的補藥不能吃太多,不過他覺得也就是三口藥酒而已,實在不算什麼。
“等俺們從夔州府回來,俺給兄弟你整上兩壺回去喝,不過兄弟你可不敢當平時的酒喝,喝多了,遭罪咧,床遭罪。”王高壞笑道。
“嘿嘿,多謝老哥。”劉寒嘿嘿笑著開始對豹子肉發起進攻。
待吃完了飯,王高的部下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沒過多久二人就各自帶著兩三百個護衛向著毗鄰的夔州府出發。
第二天晚上,兩人的部隊抵達新寧,匯合了新寧的爭食王黃鷂子,繼而向著開縣出發。
劉寒不知道這黃鷂子為啥起個爭食王的諢號,難道此人喜歡爭吃的?
不過劉寒覺得如果真要取個這個樣的諢名,應該叫搶飯王,或者吃貨。
黃鷂子人很隨便,而且看起來與王高關係不錯,見劉寒與王高各自帶著護衛,便只帶著四五個親衛加入了隊伍。
在新寧時,劉寒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防刺服送給黃鷂子,黃鷂子一見到這防刺服就如獲至寶,自打王高在他面前顯擺過這神甲後,黃鷂子已經好幾天沒睡好覺了。
於是劉寒就擁有了一套保養的很不錯的明式山文鎧,劉寒雖然覺得穿著盔甲比穿保安服要拉風的多,但真的見到實物,就立馬葉公好龍了,原因是這甲太重了,起碼得有四十斤。
不過劉寒還是笑納,這玩意兒如果拿到現代去,大概可能也算古董吧?
等隊伍到了開縣,劉寒大抵上知道黃鷂子為啥叫黃鷂子,因為這廝是真的黃,一路上都在開車,那車速有時候自己都沒回過味兒來。
不過劉寒對搖黃十三家的觀感反而更好了,他們大抵上幾年前都還是普通的農民,心底裡保有著古代農民的質樸,所思所想除了保住自己的地盤不被侵略,就是女人女人,還是女人。
老實憨厚的王高老哥,也不是真的老實,兩個人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劉寒本來以為在古代趕路是一件十分枯燥的事,但有了這倆老哥路上就多了不少樂趣,以至於當隊伍抵達夔州府瞿塘關時,劉寒還有點意猶未盡。
原來,古代人也很會玩嘛!劉寒覺得一路上學到很多東西。
夔州府瞿塘關是搖黃十三家管營爭天王袁韜的駐地,瞿塘關扼守湖廣進入四川的要衝,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朝廷幾年前多次試圖奪回入川通道,都被袁韜等各部首領聯合擊退。
以至於朝廷當時在湖廣四川的官員上奏疏中就說,四川並非無兵源,而是皆損耗在了搖黃,足見搖黃十三家的人還是有些能耐的。
這瞿塘關的城牆比之他的鄰水城不知高了多少,劉寒大致算了下,最起碼有後世的四五層樓那麼高,而且牆基是用條石所鑄,一看就堅固異常。
劉寒大老遠看到瞿塘關的城牆就感慨,都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古人誠不我欺。
這城牆想要攻破,不知道要拿多少人命去填,即便是用火炮來轟,拿現在明末的科技水平來說,滑膛實心炮彈估摸著得持續轟好幾天的。
正思量間,一個四十多歲身穿員外服的人從城中走了出來,其身後還跟著另外幾個一看穿著就知道應該是各地首領的人,而這走在最前頭的應當就是爭天王袁韜了。
“大哥,你瞅俺的神甲,威風不?”黃鷂子一見到袁韜就從馬上跳了下來。
他身穿一身防刺服,頭戴防爆盔,一臉得意的表情,這讓劉寒十分無語,這廝自打拿到防刺服就寸不離身,倘若不是外出有風險,劉寒都懶得穿這玩意兒,因為不論名字再高大上,穿上這玩意兒總讓劉寒想起後世的保安。
尤其是那防爆盔上還寫著大大的‘安保’兩個字,雖然劉寒自己的頭盔將那兩個字給劃掉了,但聯想到保安幾乎是下意識的。
“你也有了?是那位鄰水城的兄弟送的?大兄弟人在哪兒呢?俺……俺也想要一套!俺可以拿東西換!”袁韜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身著獸皮製成的皮甲的糙臉漢子走上前去道。
“成何體統?回來!”袁韜知道劉維民很失禮,皺了下眉頭喝止了劉維民的動作。
“想來這位就是王高兄弟整日掛在嘴邊的鄰水城首領吧?久仰大名,讓兄弟見笑了。”袁韜笑著對劉寒拱了拱手道。
“不敢當不敢當,教諸位哥哥們來迎實在有愧,那薄甲便是兄弟我送給諸位哥哥的禮物,每個人都有。”劉寒也拱手向袁韜回禮,還不忘環視一圈照顧到其他的首領,最後一句話自然是對那糙臉漢子說的。
那糙臉漢子一聽劉寒本來就給他們每個人都準備了一套,臉上立馬露出了喜色,周圍其他的各部首領聞言也都對劉寒抱以善意。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兒,咱們進城裡說,與諸位兄弟好些日子沒見了,我已經命人擺好酒宴,為眾兄弟接風洗塵!”袁韜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擺了個請的姿勢。
搖黃十三家雖然名義上是個整體,但其實就是個鬆散的軍事聯盟,平日裡都在各自的城內駐紮,只有有大事發生時才會聚到一起共襄大事。
這麼多首領聚在一起就是因為劉寒的到來,這讓劉寒有些受寵若驚。
待到了議事廳裡,很快的便有下人端來酒菜,袁韜等人都是老相識,剛坐下就有幾個首領開始動筷子,這其中尤以爭食王黃鷂子最是積極,原來這貨叫爭食王真的就是喜歡搶吃的!
按理說這些首領們肯定是不缺吃食,而且吃的要比尋常人要好,可這黃鷂子人有生得精瘦精瘦的,天理呢?
袁韜大概早已習慣了這種場面,一邊請劉寒動筷子,一邊給劉寒介紹在座的諸位首領,被介紹到時那些首領不顧滿嘴的油膩對劉寒抱以微笑,而後都揚言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定要找他云云。
透過袁韜的介紹劉寒才知道,那個城門口就找他要防刺服的糙臉漢子是必反王劉維民,坐在一旁不吭氣的是過天星粱虎,除了爭食王外,還有個諢名叫闖食王的,什麼九條龍、震天王等等,劉寒覺得這些諢名土到掉渣。
當然,這些人本來就是農民,還是古代的農民,這裡頭有一個算一個,都幾乎沒有念過書,不土才怪。
不過劉寒並不反感這些粗人,正相反,劉寒對這些流寇首領報有一種敬佩。
這陣子劉寒一直在惡補明末相關歷史,尤其是顧誠的明末農民戰爭史,他從這裡瞭解到,當朝廷節節敗退,關內百姓被肆意屠戮之時,搖黃十三家的諸位首領最終與南明小朝廷和解聯明抗虜,併為此付出鮮血的代價,抵抗了足足幾十年。
這可比現在的南明小朝廷強太多了。
自打崇禎皇帝自掛東南枝以後,其實南明還擁有長江以南以北大片的優質領土,誠如南宋都能繼續堅持一百五十多年,而南明卻拉胯到只幾年時間就分崩離析。
究其原因,最主要的就是南明的官員們火燒眉毛了,都還在內鬥,而這些人又都是內鬥內行外鬥外行的料,劉寒是不喜歡跟這些明末文人打交道的,他覺得自己的腦袋肯定玩不過這群陰謀家們。
所以劉寒雖然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兩三個月,但卻從未與明朝的官員接觸,他奉行的準則很簡單,劉寒不喜歡玩陰謀,倘若朝廷的人不惹他還好,惹了他,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搞出問題的人,絕不跟士大夫多逼逼。
酒足飯飽之後,劉寒便命令李順等人將準備好的防刺服一一送到在座的諸位首領面前,這些首領自然對劉寒很是感激,他們早就聽王高說這寶甲不僅輕便,防護效果比他們作戰時的鐵甲還好,一時間都撫摸著防刺服的料子交口稱讚。
“俺就從來沒見過這種質地的盔甲,即便是輕甲也是有獸皮所制,兄弟,這甲怎麼俺摸著像是麻布的手感?這都是從哪兒弄來的?”九條龍呼九思一邊觀察著防刺服一邊道。
“這種甲是我偶然間在一處山洞內發現,數量不多,並非獸皮所制,也並非麻布,其實我也不清楚為何這種甲防刺效果那麼好。”劉寒用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回覆道,好在這些首領沒人真的在意東西從哪兒來的。
事實上,現代防刺服大多都是用超高分子材料製成,劉寒知道,但他即便跟在場的眾人說了,估計還不如不說,說不定聊著聊著都能聊到平行宇宙和量子力學。
“此甲如此珍貴,既然數量不多,兄弟你還能送俺們每人一套,實在是義薄雲天,不知兄弟喜歡什麼?只要俺有,俺就送給兄弟當作回禮。”過天星梁虎對劉寒抱拳道。
古代與現代一樣,講究個禮尚往來,甚至比現代更注重這一點,這也是為什麼王高送了那麼多糧食後,還因為覺得回禮不夠珍貴而愧疚,而黃鷂子送給劉寒的山文鎧,本就是黃鷂子本人最珍愛的盔甲。
這讓劉寒有些為難,他這人比較隨性,想著自己雖然送了禮物,但這一路上的吃喝也都是路過的首領駐地提供,至於回禮劉寒壓根就沒想過,幾套保安服而已,值什麼錢?
可沒想到這些首領們不依不饒起來,就連那必反王劉維民都直言受之有愧,最後劉寒沒了法子。
“我喜歡瓷器、紅木,哦,就是那種相對名貴一點的木頭,黃花梨啦、酸枝啦、金絲楠啦等等,諸位大哥若是有,可以作為回禮。”劉寒擔心這些糙漢子不明白,還專門解釋了木頭的品種。
“那些破罐子爛木頭有啥好的,兄弟你別糊弄俺,俺可是認真的咧。”必反王劉維民不愉道,他覺得這是劉寒不想收他們回禮隨便找的理由。
而這讓他們有些難堪,就好像被輕視了一般。
“諸位哥哥誤會了,我是真的喜歡這些東西,只要哥哥能多尋摸些來,兄弟我感激不盡!”劉寒見被誤會了,十分鄭重的起身衝在場的諸位首領拱手行了一禮。
“咱大哥喜歡垂釣,黃鷂子喜歡逛窯子,梁虎喜歡打鐵,要我說兄弟喜歡破罐子爛木頭也沒什麼稀奇的,俺城裡就有,等俺回去就尋人給兄弟送過去。”震天王白蛟龍半是打趣半是緩和氣氛道。
劉寒聞言看了袁韜一眼,心道沒看出來,這位爭天王同志竟還是個釣魚佬!
據說釣魚佬是很奇特的一群人,他們號稱絕不空軍,釣不到大魚就釣小魚,釣不到小魚就摸蝦,蝦摸不到就摘野菜,野菜摘不到就喝兩口河水,總之不能毫無收穫。
“既然是兄弟喜歡,那就這麼定了,這瞿塘城內的一應瓷器木頭,兄弟你看上哪個算哪個,除了不能拆我的房子,全憑兄弟挑選。”袁韜最終蓋棺定論道。
之後劉寒又與他們聊了許久,發現這群人除了都沒什麼文化外,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並無向外擴張的野心,都只想著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他們的稅賦或許並不比朝廷低,駐地的百姓或許仍舊是生死線掙扎,但由於近兩年搖黃十三家並未與外部勢力發生大的衝突,當地百姓至少沒受到戰亂的波及,也正是因此,袁韜他們在當地甚至很得民心。
劉寒本來以為他自己已經夠鹹魚了,沒想到在座的諸位老哥比他都鹹魚,聽了白蛟龍黃鷂子等人的敘述劉寒才知道,這些人特麼的一天都不幹正事兒。
尤其是搖黃十三家的管營袁韜,這老哥每天一大半時間都在釣魚,劉寒剛才還納悶怎麼一桌菜裡竟然有五條都是魚,現在劉寒才明白,孃的,這些魚怕不都是袁韜老哥一條一條釣上來的吧?
他不應該叫爭天王,因為這人一點也不爭,平和的令人疑惑,按照劉寒的說法,應該叫躺平王才最合理。
到了第二天,劉寒與那些首領歃血為盟,十分鄭重的拜了把子,彼此約定攻守同盟,與電視劇裡那種莊嚴場面不同,劉寒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點想笑,因為黃鷂子殺雞時手一滑被大公雞呲了一臉雞血。
九月十七日下午,劉寒在瞿塘呆了三四日,瓷器和紅木傢俱也收集了不少,便與袁韜道別打算明天一早便打道回府。
劉寒所住的客房裡此時已經擺滿了他從城內收攏來的瓷器和紅木傢俱,倘若不是大物件不好搬運,劉寒甚至想把睡的那張床也搬走,不過他實在沒好意思。
正當劉寒想著再帶點什麼東西回去時,門外值守的鄧文龍卻敲門進來。
“大人,那管營袁首領說夔東十三家來人了,許是有大事,讓你也過去議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