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修劍？修心？
山巔之上，罡風凜冽，吹的兩位劍者衣服獵獵作響，可二者皆不為罡風所動，彼此眼神中僅有對方身姿，好似全天下也僅剩對方一人。
寒光劃過。
身影閃動。
人動了，劍動了，但二人卻仍在同一位置，仍是同一姿勢，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
只見兩人同時收劍，而後哈哈大笑起來，酣暢淋漓。
“大哥，這是第幾次交手了？”
“吾想一下……應該是第二百三十七次。”
“虧得大哥記得如此清楚，二百三十多次，你吾兄弟二人皆是平局，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失落。”
“二弟，你吾二人彼此爭鋒，同登劍道之頂，自然是該高興。”
二弟聽罷搖了搖頭，看向一片石壁，隨著罡風吹過，石壁被吹走不少碎屑，兩道劍痕才浮現出來，正是二人剛剛瞬間交手後所留痕跡。
“吾看大哥的劍裡，好像沒有登頂的意圖。”
“二弟何出此言？”
“登頂者，心境純粹，心念唯一，唯有如此才能將自己的所有都融入劍裡，才能斬出最純粹，也是最強的一劍。
可吾看大哥的劍痕之中，夾雜著太多不純粹的東西，現今這些東西或能成就大哥一時，可若長久如此，必成為拖累，成為桎梏，稱為瓶頸。”
大哥沉默不語，迎著罡風走到山巔懸崖之上，俯瞰這中原武林：“二弟，你說吾輩為何要練劍？”
“自然是為了登頂劍道頂峰！”二弟眼中鋒芒畢露，純粹的劍意深藏其中。
“二弟，你總是如此天真。”大哥搖了搖頭，“何為頂峰？在我看來，這偌大的武林江湖，各大武林門派，他們練武皆為了名利二字。
爭名奪利，才使得武道昌隆，爭名奪利，才有諸多能人輩出，爭名奪利，才能不斷精進自身。
頂峰其實同樣如此，無非就是名利二字罷了。
武道必爭，才有如今武道璀璨。
若不爭，不鬥，那武道何存？人人自居一隅，武道如何精進？
吾若執掌了武林，吾是不是頂峰？
吾若被萬人敬仰，吾是不是頂峰？
武林能人皆已我為首，武林門派皆被吾驅使，這又是不是頂峰？”
二弟走至大哥身邊，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去，那是山川河流，那是草木鳥獸，那是人影縱橫，那是武林江湖。
而在大哥眼裡，那是名，是利，是權，是益，是爭，是鬥。
“二弟，你的頂峰是一個人的頂峰，而吾想要的，是整個武林江湖的頂峰。”
“大哥，天下名利，不過虛名，權極天下，不過一時，此皆為外物。”
“所以吾說，你還是太天真了。”
“不是吾太天真，而是在大哥的眼裡，只看到這武林的是非爭端。
當今之世，人心虛浮，爭名奪利之風熾盛，整座江湖有幾人尚存修行之意？
有人欺世盜名，有人招搖撞騙，有心浮氣粗之好勝者，有心急氣躁之功利者，有心狡氣虛之鑽營者，可這些皆是被利慾薰心。
視名利為過隙，視前程為夢境，清淨為天下本能。剛則折，柔恆存，柔雨勝剛牆。無慾無求，淡泊直至，終能疾雷破山而不驚，白刃交前而不懼。
此才是武道真意。”
二人沉默不語，彼此皆知對方心中執念，這是二人的道，道不同，自然無法說服對方。
良久，大哥長嘆一聲：“古人言，道不同，不相為謀。可你吾二人義結金蘭，歃血立誓，叩天拜地，一世兄弟。
你不認同吾的道，吾也不認同你的道，既然如此，你吾就用行動去證明，二人的道，究竟誰能登頂，如何？”
這一人，有兩位劍客闖蕩武林。
——
武林盟總殿之內，嶽千刃奉令前來，可大殿之中卻無武林盟盟主穆斷丘之身影，正在嶽千刃感到疑惑之時，一道身影自殿內出現。
“惜玉？”嶽千刃先是一愣，而後一喜，“你終於認清安樂居士真實面目，願意迴歸武林盟了？”
衣惜玉聽後一笑：“是啊，嶽莊主，我不僅認識到了安樂居士的面目，我還知曉了你的面目。”
“此話何意？”
幾本賬本被衣惜玉丟在嶽千刃身前：“此乃鼎昂鏢局賬簿，內中記載你多次授意，讓鼎昂鏢局向某處運送大量物資，而這些物資最終通通流入惡人谷。父親正是發現了一這點，才被你所滅口，是與不是？”
面對衣惜玉的質問，嶽千刃神色一滯，雙目瞪大看著那賬本上用鮮紅墨水圈出的筆筆記錄，頓時如遭雷霆。
“這些運送記錄確實是吾交託鼎昂鏢局所幹，可……”
後話未出，嶽千刃只覺得身上寒毛炸立，一股致命危機從後方而來，趕忙拔出長刀，擰身後擋，正是武林盟主穆斷丘從身後斬來一劍。
倉促之下，此巨力難以化解，嶽千刃被擊得倒飛而出，衣惜玉趁機拔劍而起，抬手便是全力施為，極招攻向嶽千刃滿是破綻空當的後背：“穿花蛺蝶深深見！”
無數彩蝶自劍中飛出，虛實相錯，蘊藏無比威能，經過心境蛻變，衣惜玉此劍威力甚是恐怖，嶽千刃當即喚出千刃刀氣化作一柄巨刃，將那些彩蝶劍氣盡數碾碎。
可這樣一來，又將空當留給了穆斷丘，只見穆斷丘抓住時機，身形瞬動，大殿之中看不見他的身影，只留一道黃色虛影。
“啊~”
一聲撕心裂肺，隨即而來的是千刃刀氣聚合而成的巨刃炸裂開來，武林盟總殿被轟出一個口子，巨大的餘威讓衣惜玉與穆斷丘皆停下了動作。
待餘波消散，這總殿之內已無嶽千刃的身影，只餘一條斷臂，掉落在地。
“嶽千刃逃離，我們速追！”
衣惜玉正欲追上去，卻被穆斷丘攔了下來：“他自爆千刃刀氣，已經傷及根本，加之又斷了左臂，縱然逃離也無多少氣力。你也通知了三位劍門掌門，他們已經步下攔截，方才餘波威力伸強，盟內恐又不少人被其所傷，如此情況尚需安整撫慰。
而由你作證，才能將方才所發生之事告知於眾，剩下來的便交由三位劍門掌門處理吧。”
“盟主言之有理，是我關心則亂了。”
穆斷丘慈善一笑：“是心中還有芥蒂，與吾如此生疏？”
衣惜玉聞言，也是一笑：“穆伯伯。”
“這才對嘛，之前吾見你被那安樂居士所矇蔽，甚至不願聽吾之言，可知吾當時有多心痛？”
衣惜玉聞言，下意識想替徐平安解釋，可又反應過來，現今細作問題雖已解決，但居士特意囑咐，除非武林盟與惡人谷之戰結束，諸事平定不然計劃仍持續進行。衣惜玉雖然不解其中含義，但相信師傅自有謀劃，作為弟子信任便是。
“讓穆伯伯費心了。”
“無妨，你能回來便好。”
嶽千刃一事暫且解決，衣惜玉向穆斷丘說起了赤鱗劍，斷劍塔，和屠龍一脈之事，一番言語後，穆斷丘這才得知赤龍七神器與屠龍一脈的關係。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惜玉你才是赤鱗劍命定之主，如此算來時日將近，嶽千刃的麻煩已了，只消取得赤鱗劍，便可一鼓作氣殺進惡人谷，除掉這個武林禍端！”
“我也是如此料想。”
“不過在進攻惡人谷之前，還有一事需要完成。”
衣惜玉看向穆斷丘，眼神晃動，猜到他所說何事。
穆斷丘看向遠處，正是安樂居所在方向：“安樂居士殺害烏山豐山山主，迫害江湖百曉生楚半仙，實乃一大惡徒。加之其實力不凡，又是惡人谷暗子，若是屆時協助惡人谷，定是傷亡無數，所以在發動全面進攻之前，安樂居士必除！
惜玉，你覺得如何？”
衣惜玉抿了抿嘴唇，最終擠出幾個字：“一切交由穆伯伯處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