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張獻忠出川
今日左憐兒去看望他大哥左夢庚了，左夢庚自從回到南京城後，便一直在玄武湖為自己的父親左良玉守靈。
當然了，明眼人都知道，左夢庚美其名曰守靈，其實就是被皇帝給軟禁了，要不然武昌郡王這個爵位也不會輪到他二弟左夢箕。
趁著左憐兒不在宮裡的這段時間，朱慈炫便將左夢箕召到了武英殿。
左夢箕跪在冰涼的金磚地面上，頭也不敢抬，這位新晉的武昌郡王深知，自己今日的一切榮寵，都繫於御座上那位年輕天子的一念之間。
“起來吧，別跪著了。”朱慈炫的聲音在空蕩的殿宇中迴響。
左夢箕連忙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到了一旁。
“你兄長在玄武湖守靈，你可知他近日如何？”朱慈炫喝了口茶笑著問道。
“回陛下，臣聽聞兄長每日誦經祈福，潛心守制，不敢有半分懈怠。”左夢箕謹慎的回道。
“哼，少在這裡跟朕打馬虎眼，你兄長殺妻之事，你不會不知吧？朕好心安排家眷去陪他，可他倒好，連自己相濡以沫的夫人都不放過，你說這樣的人，朕敢放他出來麼？”朱慈炫冷哼一聲道。
左夢箕渾身劇震，撲通一聲又跪倒在地：“陛下明鑑，嫂嫂她是突發急病…”
還不待他說完，朱慈炫便一腳將他踹翻在地，破口大罵道：“沒出息的東西，站起來，你是朕親封的武昌郡王，如此懦弱怯懼，怎能帶好兵？怎能鎮守一方？”
這一腳力道不輕，左夢箕被踹得悶哼一聲，翻滾在地。
他手腳並用地從冰冷的地面上爬起來，努力挺直了還在發顫的脊樑，重新站好，只是再也不敢低頭，被迫直視著朱慈炫那怒其不爭的目光。
“聽說你有請辭的打算？”朱慈炫繼續問道。
左夢箕不敢怠慢，低聲回道：“陛下，臣實在不是帶兵打仗的那塊料，若您非要讓臣去帶兵，到時候喪權辱國，那才是大明真正的恥辱。”
“少說廢話，朕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朕已經替你安排好了一切，不會打仗不要緊，有徐勇幫著你呢，你只要不瞎指揮就行。
但你就是死也要給朕死在軍中，若是讓朕知道你敢當逃兵，朕就讓整個左家為你陪葬，你可明白？”朱慈炫冷笑一聲道。
聽了此話，左夢箕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覺喉嚨乾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朱慈炫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不耐的說道：“抓緊和卞敏成婚，成婚之後就滾到杭州去，到了杭州，將軍務交給徐勇就好。
徐勇是朕一手提拔起來的將領，忠誠可靠，有他在旁輔佐，你只需穩住軍中，當好這個郡王，彰顯朝廷對左家的恩寵與信任即可。
仗怎麼打，他自會決斷，你要做的，就是坐在中軍帳裡，讓武昌的將士們看到，左家依舊是大明的柱石，你左夢箕，依舊是我大明的異姓王。”
朱慈炫踱步回到御案後，繼續說道：“至於你兄長麼？他若能安分守己，在玄武湖了此殘生，朕可以保他性命無虞，保左家聲譽不墮。
若還是如此肆意妄為，那就別怪朕心狠手辣了，勿謂言之不預，你可明白？”
“臣明白。”左夢箕連忙應道。
朱慈炫看著左夢箕這幅唯唯諾諾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道：“行了，快滾吧。”
“臣告退。”左夢箕如蒙大赦，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待左夢箕離開後，來喜在旁不屑的說道：“皇爺，您還是太仁慈了，像這種廢物，留著他有什麼用啊？”
“哎，你以為朕想用他呢？但沒辦法啊，他現在就是千金買骨的那個馬骨頭，若朕現在就棄左家而不用，那你讓李過他們心裡怎麼想？
更別說還有張獻忠的大西軍了？大西軍也是我漢家子弟，將來朕還想故技重施，讓大西軍也為我大明所用呢？”朱慈炫輕嘆一聲道。
來喜聞言，縮了縮脖子，但還是小聲嘟囔道：“皇爺聖明，是奴婢眼皮子淺了。
只是看著這左夢箕的窩囊樣子，奴婢就來氣，他左家如今這般光景，還敢跟皇爺耍心眼…”
朱慈炫瞥了他一眼，嘴角扯出一絲莫測的笑意：“左夢箕今日在殿內，固然有幾分是真怯懦，但你覺著，他就沒有故意示弱，想讓朕對他放鬆警惕的心思？”
來喜一愣，眨了眨眼道：“皇爺的意思是他裝的？”
朱慈炫走到窗邊，望著武英殿外，緩緩說道：“真假參半吧。
他或許確實不是帥才，但也絕非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全然無用，能在左良玉死後，在左夢庚被軟禁的情況下儲存自身，本身就不是易事。
他今日越是表現得不堪，朕反而越要把他放在那個位置上。
因為他越是不安，越會依賴朕的安排，朕才越能透過徐勇，真正掌控左家的兵權。
等他與卞敏成了婚，那他就是朕的連襟，他行事也會更加小心，至於他心底那點不甘和算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是翻不起浪花的。”
來喜恍然大悟，連忙奉承道：“皇爺深謀遠慮，奴婢拍馬不及。”
朱慈炫輕輕的吁了口氣道：“其實高、黃、李、左四位統帥，都是有很大的性格缺陷的，高傑勇猛卻失於急躁，黃得功穩重卻略顯保守，李過善謀卻多疑，這樣的人適合為將，但為帥卻有些許不足。”
“那這世上就沒有一個文武雙全、毫無破綻的帥才麼？”來喜低聲嘟囔道。
朱慈炫把目光轉向西南方向，意味深長的說道：“還真有一人？”
“是誰啊？皇爺。”來喜好奇的問道。
“李定國，此人用兵如神，更難得心懷天下。
來喜，你記住這個名字，將來若有一天，這個名字出現在軍報上，要麼是大明最鋒利的刀，要麼就是最可怕的敵人。”朱慈炫幽幽的回道。
“是不是現在駐守漢中和阿濟格對峙的那個張獻忠義子？”
朱慈炫點了點頭道：“正是此人。”
“皇爺，此人不是已經接受了朝廷的任命了麼？您還在擔心什麼？”
“只要張獻忠一日不死，此人便不會真正的為朕所用，也將成為一個巨大的變數…”
話音未落，只見田成匆匆跑了進來道：“皇爺，錦衣衛密報，張獻忠率軍已經秘密離開成都，前往漢中了。”
“此言當真？”
“皇爺，錦衣衛甲級密報，作不了假。
錦衣衛的人也已經通知廣元城，讓他們小心防備。”
朱慈炫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善，錦衣衛做的不錯，擢升馬吉祥為錦衣衛指揮使，其餘有功人員，你們內部自己封賞吧。”
“多謝皇爺。”田成大喜過望道。
朱慈炫擺了擺手，繼續吩咐道：“來喜，去傳高閣老、黃道周、章曠進宮，這可是收復四川的大好機會，咱們得好好盤算盤算。”
“諾，皇爺。”